“老师，继续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突然要走呢，大家都很舍不得你啊。”大四的学长说。
“对啊，您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我不相信新导师会比您更负责。”另一个同学道：“我的一个朋友，就经常跟我吐槽说他的导师老是让学生打杂，在学生需要他的时候找借口推脱。只顾上课，上完课就不管学生怎么样了。”
凌苦笑了一下，目光在学生们脸上缓缓扫过，声音沉稳：
“我也很舍不得大家，但这是校长多次恳求，我才做出的决定。至于新导师，我相信学校会安排合适的人选来指导你们。而且就算我离开了这里，大家有问题还是可以发邮件问我，我会尽量解答的。”
他说完这话后，大家也就不再追问原因了。
因为校长委托，加上思念故乡才会答应的调动......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是温珀总觉得这些并非真正的原因。凌并不是什么正派角色，而是利用职位之便把学生当作猎物的败类。
温珀觉得，凌离开，或许是为了躲避他。这种想法有些自恋，但可能性很大。
“我记得星海区离这里很远，好像有两千多公里吧，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老师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啊”。有同学关切地问道。
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凌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的杯壁：“孤单倒谈不上。新的环境总归是新的开始，或许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他顿了顿，目光里掺入了微不可察的柔软，“不过星海区对我而言不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是我的故乡。”
“老师不是在主城出生的吗？”
“我是在雌父死后，才搬来主城的。”
“啊，原来如此。”
四周突然陷入了沉默。
“气氛怎么突然变沉重了，换个话题吧。老师也不想起伤心的事吧。”
“说的没错，来，大家先干一杯吧！”
同学将啤酒瓶递过来，温珀拿起杯子，和众虫碰杯。
“老师成为院长以后，会变得更忙吧？”席上，无聊的交谈还在继续。
“嗯，但我喜欢忙碌的生活，可以减少发呆的时间。”
“您也会发呆吗？哈哈哈。”
从入职起，每年的优秀教师评选凌都位列第一。在大家眼中，他是个认真负责，完美的老师。
盯着倒入杯中的啤酒泛起的白色泡沫，温珀心想：大家都被他欺骗了，只有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虫。
“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送别会终于进入了尾声。
“温珀，你也一起干杯啊。”
“好……”
温珀将杯子中满得几乎快溢出的啤酒一口气喝干。
他的眼睫微垂，绿色的眼眸里隐藏着不动声色的厌恶。
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复仇计划必须在今晚实行。为了不让酒精侵蚀大脑，从第一杯之后，他便刻意控制着酒量。
凌心情很好地喝着酒，期间并没有主动向温珀搭话。温珀也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和身旁的同学交谈几句。
双方都表现得很正常，从表面上看，谁也猜不到他们俩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送别会结束后。凌捧着学生们送给他的鲜花和大家告别。
有同学甚至哭了出来。
假如没发生过酒店那件事，也许温珀会那名同学一样，为凌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但是此刻，温珀只觉得讽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大家决定一起回学校，温珀借口说自己有事，和其他同学分开了。
穿过一条街道，温珀隔着一段一段距离跟在凌的身后。向着东边走去。
大雪纷纷扬扬，远处能看到蓝色的悬浮列车车站标志。街灯明亮的街道上，雌虫脚步缓慢地行走着。
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得他身材高大而挺拔。光看背影，就像电影里的英伦绅士。身材比例和肌理线条都非常完美，可惜一切都是表象。
在经过一个绿色的垃圾桶时，凌停下脚步，毫不怜惜地将花束扔进了垃圾箱里。
站在远处的温珀注意到他的举动，一时间呆住。
大家的心意，就这么被他扔掉了。
果然，刚才在他餐厅里说舍不得大家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再过不久，凌就会搬到星海区去。也许他上觉得连着花一起搬走太麻烦了，所以才会把它扔掉的。但是这举动还是让温珀感到说不出的膈应。
就算要扔，好歹也带回家再扔啊。
这就是凌的另一面。只有温珀知道的另一面。
扔掉花束后，雌虫走进了街灯稀疏的后街。离开主干道后，路上便没有多少游客了，四周十分安静，道路上连一辆车都不会经过。
机会来了。温珀一下子缩短了和雌虫之间的距离。
凌没有回头。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身后有虫正在接近，但他并不在意。
温珀走到凌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凌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身后是谁后，他张了张口：
“你……”
“道歉！”
温珀怒吼道：
“跪下来给我道歉！”
黑色短发下是锋利眉眼，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
凌的嘴巴仍半开着，他眨了下眼，随后那双眼微微眯起，轻笑了起来。
笑意慢慢扩大，连带着肩膀都开始抖动。他好像没听见温珀刚才的话一样，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
这让温珀很不爽。
“笑什么？！”
凌看着他：
“只是想，如果跪下来道歉就能得到你的原谅啊。”
被笑意的余韵所影响，雌虫的话尾轻颤着。
被嘲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温珀的肺气的炸开了。他咬着牙，拽住凌的胸口，毫不手软地揍了上去。
咚的一声钝响，顺着惯性，凌踉踉跄跄朝后退了几步，最终跌倒在地。
雪花像柳絮一样，从地上扬起。
温珀向前迈出脚步，俯下身揪住凌的前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折叠刀，拇指划过开关，锋利的刀刃从刀鞘中弹出，带起一道冰冷的寒光，凌用刀尖抵着凌的脖子，低声道：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凌注视着他，眼神有些呆滞。突然，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温珀手里的刀，又凑近了一些，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柔和：“我相信，你动手吧。”
温珀苍白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一些，手指用力，匕首像切开一块豆腐一样，轻易刺破了凌的皮肤。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一条红线顺着刀锋，出现在雌虫白皙的皮肤上。
温珀本以为凌会害怕，但凌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叫，反而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似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温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凌的脸。雌虫的五官有没有一丝女相，却还是让人想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充满了男性魅力。
他的睫毛很长，五官像是雕塑一样，嘴唇颜色很浅，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出眼角上挑的弧度。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脖子上的一颗痣。
在闭上眼睛时，凌显得毫无攻击性。那是一张好看到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被人原谅的脸，让人充满保护欲。
温珀的动作停住了。在看到凌被威胁的反应后，他就明白了，凌并不在乎自己会对他做什么。那家伙是个疯子。他根本不怕死。
他收回手里的刀，起身表情厌恶地对雌虫骂了一句：“虫渣”。
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原本他是打算杀了凌的。可是如果凌并不怕死，那么自己的威胁将做毫无意义。他已经被那家伙害的够惨了，没必要再摊上谋杀的罪名。但温珀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凌，必须再想别的办法来报复他。
温珀往前走着，身后却传来雌虫的声音。
“温珀。”
温珀停下了脚步。不该回头的，他知道跟凌叫他准没好事。
但鬼使神差的，温珀还是回了头。
他心底还残留着一丝幻想，觉得也许凌叫他是想向他道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温珀的预料。
像是在看一段慢速播放的影片一样。
雌虫似乎有话想对他说，朝他走来，却被突然驶过的飞行器撞到，咔的一声，雌虫的身体像橡皮球一般弹起，一直飞到了对面的行道树下。
“啊！”温珀的声音从喉咙里跳出来。
黑色飞行器停下了。但是静止了一瞬后，嗡嗡的引擎声再次响起，黑色飞行器又开动起来。
“什么？等等!”
无视温珀的声音，飞行器急速开走了。引擎声逐渐远去，雌虫的的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地上弥漫开的刺眼的红，像烈火一样灼烧着温珀的双眼。
四周一片寂静，肇事者逃走了，现场就只剩下被撞了的凌，和自己。
扑通、扑通。温珀的心跳像擂鼓一样。他咬紧了牙关，牙齿却喀喀地颤抖着。
倒在雪地上雌虫没有再站起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说不定已经死了。
温珀觉得血液上涌，心脏砰砰跳着，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这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错。我没有想要杀他。虽然我的确想复仇，可是我并没有真的动手，刚才也把刀从他脖子上拿开了。
是他自己跑过来，被车撞到的。
他刚才为什么要叫我？他到死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将口袋里的折叠刀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温珀的指尖有些颤抖。
还不能肯定凌已经死了。万一他只是受伤，及时接受治疗，说不定还能抢救回来。
如果是那样……自己，自己是不是不该逃走，而应该马上呼叫救护车？
温珀感到后背冷汗直流，他慌忙用副脑给救护队的虫打了电话。
他不敢走近去看雌虫是否还活着。电话很快接通了。告诉救护队地址和患者伤势后，温珀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那可是欺骗了他的混蛋。夺走了他的第一次，最后却想一走了之。温珀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法冷静思考。
算了，做完这些就好了。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温珀转头离开了原地，精神恍惚地回到宿舍。
家暴请勿模仿，未来双双火葬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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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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