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的脑袋像颗拔不掉的橡皮糖，又凑到季博珩桌前，鼻尖使劲嗅了嗅，眼睛黏在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饼干盒上：“季少爷，这是什么松茸饼干，又吃独食？”
季博珩正低头给严盛泽讲物理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清晰的抛物线，闻言眼皮都没抬，语气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我妈烤的。”
“阿姨手艺这么好？”赵明搓着手，试图挤出个谄媚的笑，“给我尝一块呗，就一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藏零食……”
“滚。”季博珩吐出一个字，笔尖猛地顿了顿，在纸上戳出个小黑点。他侧头看了眼严盛泽，对方正盯着那道抛物线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铃，铃铛偶尔发出细弱的叮当声。
季博珩把饼干盒往严盛泽面前推了推：“尝尝？我妈说松茸的养胃。”
严盛泽愣了愣，抬头时对上季博珩的目光，对方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不耐烦，却在看向他时，像被温水泡过似的，钝了些棱角。他犹豫着拿起一块，“好吃。”
他没抬头，指尖却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小圆圈，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吃就多拿几块，放书包里，饿了再吃。”
“不用了，够了。”严盛泽摇摇头，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干慢慢嚼完，指尖沾了点饼干屑，下意识地往校服上蹭了蹭，又觉得不妥，赶紧停住。
季博珩余光瞥见，从笔袋里抽出张湿巾递过去：“擦擦手。”
“谢谢。”严盛泽接过湿巾，低着头仔细擦着指尖，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连带着耳尖那点没褪的红，都显得格外柔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博珩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悬在草稿纸上，墨珠慢慢晕开一个小点儿。他抬眼时，严盛泽正望着他，睫毛上还沾着点细碎的光，眼神里有困惑，有感激，还有点藏不住的慌张，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鹿。
总不可能
现在对你说
我喜欢你吧
“你管那么多。”他的声音有点硬，像在掩饰什么，“吃你的饼干。”
严盛泽被这句硬邦邦的话堵得没了声，却没移开视线，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我就是……”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怕欠你太多。”
季博珩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发涩，不清的燥，“欠着就欠着。”他别过脸，看向窗外那棵梧桐树，枝桠上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以后慢慢还。”
“以后慢慢还”这五个字落进耳朵里严盛泽时，他抬眼望向季博珩的侧脸，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就像被戳破心事的少年，别扭又慌张。
“慢慢还……”严盛泽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银铃。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铃铛被碰得轻轻一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在应和着什么。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比任何承诺都要实在，像颗沉甸甸的种子，落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怎么，不想还？”季博珩察觉到他的目光，忽然转过头，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挑衅，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严盛泽被他看得一慌，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不是……我就是在想，怎么还。”
季博珩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拿起桌上的物理课本，翻开其中一页：“先把这章习题做完再说。错一道，就多欠我一道题的债。”
“哦。”严盛泽乖乖应着，拿起笔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竟然有点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旁边的人——季博珩正低头演算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他的心尖上，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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