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客厅的灯亮得暖融融的，餐桌上摆着刚热过的菜，排骨汤的香气还在空气里飘着，可许苒一进门，那股热闹的氛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冷了下来。
许父正坐在沙发上擦眼镜，听见开门声抬头，镜片后的眼眶还带着红——早上听说白祁安要回来，他特意去菜市场挑了最新鲜的排骨，又翻出藏了好几年的酒，忙前忙后了大半天。可看见许苒一个人进来，他手里的眼镜布顿了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苒苒……祁安呢？”
他往前凑了凑，视线越过许苒往门外望，空荡荡的楼道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我不是让你去接他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许苒攥着帆布包带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白祁安站在门口，手指还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节泛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脸色有些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听见许父的话，他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不敢去看许父带着关切的目光，只能把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伯父，我……自己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挥之不去的落寞，像蒙了层灰，轻轻落在空气里。说着，他微微低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揪着衬衫衣角，指尖把布料拧出了褶皱——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从年少时第一次来许家吃饭，到现在，这么多年都没改。
他怕许父追问，赶紧补充了一句，声音放得更低：
“刚刚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说完，他走到许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刚好挡住眼底的黯淡，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让您担心了。”
许父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他认识白祁安十几年，从这孩子还是个眼神清亮的少年，到后来出了事，再到现在回来，他从没见过白祁安这么拘谨又落寞的样子——以前这孩子来家里，总是会笑着喊“伯父”，会主动去厨房帮许母打下手，可现在，他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身上那股子压抑的气息，连客厅里的暖光都照不散。
许母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汤勺，看见白祁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迎上来：
“祁安回来了？快坐快坐，梨汤刚热好，我去给你盛一碗。”
可她的笑容没维持几秒，就注意到白祁安苍白的脸色和许苒红红的眼眶，嘴角的弧度慢慢垮了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白祁安直起身，对着许母勉强扯了扯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麻烦伯母了。”
他没敢坐，就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像是在等待审判。空气里的排骨汤香气明明很暖，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想到刚才许苒转身上车的背影，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许苒走到沙发边坐下，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她能感觉到白祁安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愧疚和无措，可她现在没力气回应——五年的等待，刚才的争执，还有转身离开时强忍着的眼泪，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只有厨房里汤勺碰撞砂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衬得空气里的沉默愈发明显。许父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祁安，坐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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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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