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棠眼前一片空白,是真真切切体会到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
她心跳猛地一停,又骤然加速,如同高空失重一般,眼前一黑,好悬没晕死过去。
霍闻野却没给她晕过去的机会,大手捏住她的后颈,干脆利落地把她从床下拽了出来。
“原来是裴少夫人。”
“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他当真跟逗鼠之猫一般,甚至拎着她晃了两下,笑问:“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沈惊棠在女子里已经不算矮了,在他过分高大的体型映衬之下,被比的像是个小孩子。
她两只脚甚至够不着地面,后颈的皮肉被一只大手揪着,他的拇指正正好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之上,几欲窒息。
她听霍闻野没有当即杀人的意思,大脑急速转动起来,艰难地吐字:“殿下...饶命...今天的事儿...妾...咳咳,妾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妾,妾愿...以身家性命起誓。”
颈骨传来巨大的压迫感,后颈的那只大手随时能捏断她的脖子,沈惊棠把心一横:“若妾身向外吐露半句,立刻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霍闻野空的那只手捏了捏下巴:“裴少夫人这誓发的倒是有诚意。”
沈惊棠听他这话似是心里,心刚放下些许,就听他话锋一转:“可惜本王从不信鬼神,更不信空口保证。”
沈惊棠身子一抖:“殿下意欲何为?”
可别来‘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套吧!
“好办。”霍闻野一笑,手一松,沈惊棠便踉跄着落了地。
她正惊疑不定,就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他属下很快把阿六架了进来,扔到了地上。
方才当胸一剑阿六居然没死透,鼻间还有微弱气息,时急时缓如同游丝一般,随时可能断了。
他身上血迹斑斑,鲜血从刀口汩汩冒出,眼底的生机挣扎明灭,向沈惊棠投来求助的一眼。
这场面实在太过震撼,沈惊棠眼皮一颤,下意识地挪开眼,嘴唇颤抖地询问:“殿下这是何意...”
按照她对霍闻野的了解,她大概猜出了他想让她做什么,只是心里仍抱了一丝侥幸。
她颤颤的尾音刚落,手心忽然一凉,霍闻野居然塞了把匕首到她手里。
他笑眯眯的:“想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个秘密变成我和少夫人共同的秘密。”
沈惊棠的手指不敢抓握,他便把匕首强硬地塞进她掌中,连带着半包住了她的手掌,放血的凹槽膈得她掌心生疼。
他下巴一扬,指了指阿六的方向:“反正他也快要死了,麻烦少夫人送他最后一程,还能让他少遭些罪。”
窒息般的压迫感传来,沈惊棠极其艰涩地推拒:“...妾,妾只是内宅妇人,如何能,能...”
霍闻野五指稍稍收拢,用她的手带着匕首,架到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刀刃锋利,划破她细长脖颈上的一点油皮,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似乎下一瞬就要割破血肉,削断喉管。
他弯起一双笑眼,极是惑人:“那少夫人就给自己挑一块风水好的长眠地吧,放心,本王一定把你埋得深深的,土压的厚厚的,保管谁也找不着。”
沈惊棠:“...”
霍闻野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她不杀阿六,那今天死的人里就会多她一个了。
但问题是,就霍闻野这样的极恶之徒,她杀了阿六之后,霍闻野真的能不杀她?说不定他还会想办法把杀人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反正这王八蛋位高权重,想要颠倒黑白也并非难事。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没法儿接受为了自己活下去就伤害一条无辜性命的事儿,不管这商贾和霍闻野有什么恩怨,跟她确实是无冤无仇的。
出于对霍闻野脾性的了解,她脑筋急转,换上一副为他考虑的口吻,颤着嘴唇:“并非妾要违逆殿下,只是,只是妾不过一个内宅妇人,若是真杀了人,难免日夜惶惶不安,万一什么时候说漏嘴了,岂不牵连王爷?”
“方才是观里的师傅陪同妾一道进来的,妾好歹是少尹之妻,王爷若要杀妾,岂不牵连更多?此事更隐瞒不住。”
她红着眼眶,垂头,一副恭顺模样:“妾虽不知王爷为何会诛杀此人,但此人不过一商贾,即便王爷杀了他,朝里也不可能让王爷为个商贾偿命,妾哪里敢给自己和家里惹麻烦?您放心,便是为了家里,为了夫君,妾也一定会把这桩事烂在肚子里。”
霍闻野微微挑眉,有些讶异。
他倒不是惊讶沈惊棠会反驳他,而是惊讶她居然能把反驳的话说得半点不让他反感。
他这人天生反骨,就是圣上的话他都不见得放在眼里,这裴少夫人说话却似摸透了他的脾性,一番话温驯恭谦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根根顺着他的毛摸的,就是那些跟他多年的下属,都未必能把他的性情摸得这般透彻。
这实在是...有点意思。
在两人沉默的当口,沈惊棠心如擂鼓,每一瞬息都仿佛等待着闸刀落下。
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霍闻野才收回架在她颈上的匕首,悠哉开口:“裴少夫人说得这般诚挚,本王还真不好意思对少夫人动手了。”
听了这话,沈惊棠如蒙大赦,肩背一松,几乎要瘫软下来。
霍闻野似乎有心要折磨她,话风又是一变,一脸装模作样的担忧:“但是没有点保证,本王这心里总是不够踏实。”
沈惊棠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手指忽的探向她襟口,手指轻掀,她衣襟便被掀开一截,松绿色的抹胸和被抹胸裹着的一片肌肤便浅浅显露出来。
略显粗粝的指尖陷入她锁骨之下的一点肌肤,带起的凉风灌入胸口,沈惊棠身体轻颤,脑袋嗡了声。
幸好那手指一触即离,从她层叠衣襟里拽下一枚玉坠子。
沈惊棠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地捂好衣襟,抬头去看,就见霍闻野指间勾着一枚海棠样式的玉坠,还是前几天裴苍玉送她的,串起玉坠的珠络是她亲手所打。
这下她是真懵了,不知道霍闻野又在搞什么鬼。
“瞧着玉坠的样式,想必是少夫人的贴身爱物。”霍闻野把玉坠上下抛了抛:“从今儿起,这玩意儿就归我了。”
沈惊棠一怔,他挑唇笑笑:“若是让我听到今日的事儿泄露出去半点儿,我便对外宣传,我是少夫人在外面的情人,这坠子就是你我偷情的物证。”
沈惊棠:“...”
说真的,在这个时代,这招的阴损程度仅次于方才霍闻野让她杀人了。
她口舌发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枚玉坠,霍闻野却已经随手把坠子掖进前襟:“夫人还不出去?等我请你?”
沈惊棠权衡片刻,实在没胆子在激怒他,暗暗攥了攥拳头,转头出了后院。
下属已经收拾完残尸,清理完血迹,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惊棠的背影:“王爷就这么让她走了?不怕她出去告密?”
霍闻野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所吊谓的表情:“你去让谢枕书帮我写个折子送进宫里,我要向圣上请罪,就说曹六跟我起了争执,意图对我不利,被我失手杀了,看看圣上是个什么反应。”
下属懵了下才恍然大悟:“杀曹六的事儿您就没打算瞒着?”
他又纳闷:“那您方才折腾裴少夫人那一通是为了什么?”
霍闻野惟妙惟肖地学着沈惊棠方才跟观里师傅嘀咕的那一番话:“‘当初本是成王犯下大错,他吃苦本是罪有应得,难道还要戕害证人不成?’”
他撇撇嘴:“她既然管不好自己的嘴,那本王只好帮她管一管了。”
下属忍不住笑了声,正要说话,底下人匆匆进来:“王爷,裴少尹来了。”
霍闻野猛地一挑眉:“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裴苍玉是京兆府少尹,专管长安辖区的所有重案要案的,道馆里死了人,他来查案倒是理所应当。
问题是,事发到现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从城里赶到这儿最起码也要半个时辰,而且曹六身亡的消息甚至还没传出去,裴苍玉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他一转念就反应过来,裴苍玉他娘子在这儿,他八成是来接娘子的。
如果裴苍玉和他那夫人碰头,她一定是会告诉裴苍玉,是他杀了曹六。
这可就不妙了,他既然敢对曹六下杀手,就不担心这事儿被人知晓,但他能安枕无忧的前提是此事得先让皇上知道,而不是从裴苍玉那里闹出来,没和皇上通好气,一定会惹麻烦上身。。
下属一惊,忙去看霍闻野,就看见霍闻野唇角一点笑意凝固,眼底寒光闪烁,杀意毕露,显然是已起了杀心。
下属当即知晓,裴少夫人只怕...不会有方才那般好运气了。
霍闻野将匕首反握在手中,扣上雨笠,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撞开后门追了出去。
......
沈惊棠的马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道士见她急着回去,就先把道观里的马车借给她。
即便顺利踏上返程,她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霍闻野杀人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她生怕霍闻野从哪儿冒出来给她一刀。
山上的路分为两条,一条上山路一条下山路,中间隔着稀疏的几排树木,马车行到半山腰,她突然听到一阵笃笃蹄声,她心里一动,忙探头向外看,就见裴苍玉骑着官马上山,跟她还隔了一段距离。
她大喜过望,张嘴要喊,忽然马车一沉,一道人影从后窗蹿了进来,一只手从后探来,捂住了她的嘴。
霍闻野的声音贴着她耳廓钻入,撒娇似的埋怨:“裴少夫人也真是偏心,只记挂着你的夫君,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的情郎。”
他似在调笑,却藏不住底下浮动的狠戾杀意,如同鼓槌,一字一字锤击在她心口。
这本男主是魔丸降世,邪恶比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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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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