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梧看了看来电显示,接下电话。
“喂?”
“喂,小五。”背景嘈杂,带着些失真的男声透过屏幕传来。
“怎么啦小七?”
晚风吹散了白日的闷热,周梧轻搂了一下薄薄的运动外套,踩着小区路灯在地面投下的暖黄光晕往家走。
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几步后被下一盏灯截断,像踩碎了一路零碎的光斑。
偶尔有几辆汽车从身边经过,伴着车轮碾过柏油路的细微声响,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另一头。
没注意脚下,她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过路灯照不到的暗处,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她没太在意,只静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刚刚收到了仇羽的消息,是带回来了一些木料给我吗?”
“对呀,我明天上学给你带过去。”
“听她说有好几块,太沉了,我明天来接你吧,一起去上学。”
祁琸作为周梧的多年好友自然也知道最近她家里的变故。周梧他们的上学时间相对两个小学生来说不算特别早,温阿姨送完周梧再回来送两个小孩时间肯定很赶,他上学一般住爷爷家,离周梧家还挺近,正好能一起上学。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周梧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好啊,那明天早上见,不过你这是在哪啊怎么身边这么吵?”
祁琸有两三秒没说话,再开口身旁安静了许多。
他的声音透着些无奈,“我现在在老宅,舅舅舅妈从国外回来了,家里面所有小孩都在这里就比较吵。”
周梧是见识过小孩子有多闹腾,虽然她的弟弟妹妹已经够乖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吵的她脑仁疼。
她同情道:“加油小七,相信你一定能制服这些魔童,我在家里会一直支持你的!”
平时清风霁月的假笑男孩祁琸此刻带上了痛苦面具,“别说风凉话了,来帮我带孩子吧,闹的我头都要炸了。”
听到好友难得这样吃瘪周梧乐的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不嘲笑你,这样,我把我带娃的六年经验一一传授给你,徒儿你且听好了,那就是随便给他们找点事干,我记得你们家老宅不挺大的吗让他们出去跑着玩一圈放放电,回来没一会儿就能睡着了你也能落得安静。”
祁琸打趣,“小七在这里就谢过师傅传教了,明天早上给师傅带早餐以表谢意。”
“孺子可教也,好啦不跟你贫了我到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周梧提着一袋子木料从家门里走出来。
少女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校服,头发高高地扎起,简单又利落。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校服裤顺着修长的腿垂坠着。
走动间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拂着,不听话地黏在她的脸上,有些痒,她不耐烦地将其揽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祁琸也穿着和周梧一样的校服,藏青色校服外套应该被他放在了车里,只穿了校服短袖Polo衫,漏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领口纽扣规规矩矩扣到第二颗,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又青涩。他额前细软的碎发被风吹得轻晃,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
见周梧出门祁琸便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木料和背上的书包。校服裤顺着瘦高的腿轻轻晃了晃,侧边的白色条纹在晨光里亮得柔和。
屋后,两个小孩软糯糯的声音叽叽喳喳响起,温绮云走上前将两杯豆浆递给周梧,并顺手帮女儿整理着领口,“小琸,好久没见了呀,等周末来阿姨家给你们烙葱油饼吃。”
“好的温姨,好久没吃您烙的葱油饼了,到时候又要来叨扰您了。”祁琸礼貌地回复道。
温绮云笑了笑,“这孩子,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和小五从小玩到现在,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了,我对你就跟对周梧他们一样,想吃什么尽管跟阿姨说,把这儿当自己家。”
祁琸耳尖有些泛红,认真答谢着,“谢谢温姨,那就麻烦您了。”
“诶好啦好啦,再不走一会儿上学要迟到了,妈我们走了啊。”周梧打断两人再讲不完的寒暄,朝身后的温绮云摆了摆手后便拉着祁琸上了车。
待车子稳稳启动后周梧将手里的豆浆递给了祁琸一杯。
祁琸拿出保温袋里的便当,“这是家里的阿姨做的三明治,有两个味道,芝士鸡排煎蛋和鸡蛋沙拉,看你想吃哪个?”
将吸管扎开塑封盖的周梧刚喝上一口豆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便看向祁琸。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祁琸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将芝士鸡排煎蛋三明治递给她。
周梧从小就无肉不欢,小时候为了多吃肉跟温绮云斗智斗勇好多次,鸡排三明治是祁琸单独嘱咐阿姨做的,他们家人早上喜欢清淡的东西,这个就是专门为周梧做的,但即便如此祁琸还是让周梧先选,不过不出意外,她还是选择了鸡排三明治。
周梧左一口三明治右一口豆浆吃的不亦乐乎,还抽空夸赞了一下祁琸家的做饭阿姨好手艺。
车子稳稳地停在海市一高的校门口。
站在海市一高的校门外,最先撞入眼帘的是那座标志性的中式牌坊校门。青灰色的砖石历经百年风雨,边角虽有些许磨损,却更显沉稳,坊额上“海市第一高级中学”八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仍透着温润的光泽,字体遒劲有力,是建校初年的老书法家所题。
校门两侧,各立着一棵需两人合抱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如撑开的巨伞,浓密的绿荫几乎遮住了半面围墙。
校门后的建筑错落有致,原本的老教学楼虽然已经翻新,但教学楼的尖顶设计仍保留为当初的建筑风格。
校门口只余三三两两的学生疾步进入学校。周梧他们二人没有耽搁,下车便直奔教室。
时间卡得刚刚好,两人赶着将要上课的前两分钟踏入教室。
说来周梧和祁琸还挺有缘分的,从幼儿园到现在一直在同一个班。小学按地区分学校,祁琸当时户口在老宅,他们两家离得近自然就被分到了同一个学校。
两个人也被分在同一个班里,之后的六年学校为了让学生更好地适应环境便没有再重新进行分班。
等到了初高中便是按照成绩选学校和分班。
周梧从小脑瓜转得就快,妈妈是顶尖大学毕业,虽然周梧对她爸周哲彦做的那些事颇有意见,但他和温绮云是大学校园情侣步入婚姻,作为孤儿的他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两人智商都不差生下来的周梧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她爱玩但学习对她来说还挺轻松,祁琸更不用说了,聪明还勤奋,成绩自然差不到哪去。
小升初的时候祁琸以一分之差险胜周梧拿到全市第一,等到快要中考遇上了周哲彦意外去世。
周梧再怎么对他有意见但也从来没想过让他去死,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毕竟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人,毕竟她也才十六岁。
她确实挺恨周哲彦出轨,但也只是想让他净身出户和妈妈离婚。
温绮云最开始面对丈夫的死亡有些浑浑噩噩,他们是因为爱情步入婚姻,他白手起家,在最穷的那年也没让温绮云吃过苦。当初周哲彦对她是付出了真心,但是真心瞬息万变,即使对周哲彦依然心灰意冷,但面对曾经爱过的人死亡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攀附在菟丝花身上多年的水蛭亲戚更是想要直接吸干她残存的价值。
那温老太太还没等女婿过完头七边又张罗着给女儿找下家,找是还是快七十的老头,生怕不能榨干她闺女的最后一滴血。
后来温老太太带着那男方的人提着东西上门求娶,周梧不同意,他们还想直接抢人,把周梧给气笑了,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强抢民女这套,她没再多费口舌,三两拳便将他们揍得倒地不起。
最终这场闹剧以警笛响起而结束,男方那边是人被拘留了几天才老实没再惦记温绮云。
但自从周梧算彻底和温老太太关系恶化,虽然之前关系也一般,温老太太重男轻女,即使女孩再聪明再优秀在她眼里也比不上男的那根东西。
家里还有两个小的需要照顾,当时的周梧是分身乏术。大家都做好了宽慰周梧的准备,没想到她比祁琸还多两分拿下全市第一。
是的没错,周梧就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虽然她常说打不死她的会使她原地躺下,但真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她反而是最稳的。
所以第一第二的俩人顺理成章地被分到同一个班,他们的初高中班级都是按照成绩来选座位,刚去新学校就他们俩彼此最熟悉,毫无悬念两人成为同桌。即使后来都各自有了新朋友,但周梧嫌麻烦便一直都没有再换。
……
凳子还没坐热乎,老高便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
老高大名高俊宏,是一班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
看到老高进来,本来闹哄哄的班级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高清了清嗓子,“知道这周就要放国庆假期了,我也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点按捺不住,但咱们现在可不是初中生了,高中的每一分时间都得攥在手里!高二可是分水岭!别以为你们现在考的还算可以高考就能高枕无忧了,更别说有些人这次月考成绩下滑很严重!再来几次这样的成绩我们就要说拜拜了,你要知道下面还有很多同学攥着劲想来咱们班……”
周梧撑着脸无聊地发呆,老高整天唠叨这些话,她翻来覆去听得都会背了。
终于,在老高一阵唾沫横飞后结束了课前流程。
最痛苦的时刻到来,老高从低到高喊着上去拿月考卷子,上去拿卷子的同时也自然免不了他一顿批。
周梧和祁琸不出意料地满分。上去拿卷子的时候老高的脸色都好了不少,笑着递给他俩卷子的时候脸像一朵皱起的菊花。周梧的朋友兼同班同学董新苗如是评价道。
上课讲的内容是月考试卷,对她来说没什么听的必要,便拿出竞赛题做了起来。
老高转悠着讲,看到他们俩在做题也没管,随他们去了。
……
下课后,老高将他们俩叫到办公室。
看着他最满意的两个学生,老高面色温和,“这周五要进行竞赛,是要到京市去。我跟你们的家长都打过电话了,还是提前几天去比较好,你们也能适应适应环境避免水土不服影响比赛。”
周梧祁琸认真听着老高讲话,不时点着头。
“咱们学校在京市订的酒店是铂悦酒店,环境还算不错,你们到那时候记得不要乱跑,出门一定要跟随行老师报备……”
这个酒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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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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