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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客途

近来京中事少,陆景年难得清闲,便想着回陆家看看。

……

“可算回来了。”

门后传来陆叙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亮堂。

他穿着件月白短衫,腰间松松系着根蓝布带,手里还攥着半截竹枝,看那样子,怕是刚在院里逗鸟玩。

陆叙见了陆景年,他把竹枝往丫鬟手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我算着你这几日该歇假,今早特意去码头转了圈,给你带了城东那家的糖糕,还热着呢。”

说着就往怀里掏油纸包,手指刚碰到纸角,就被身后赶来的陆夫人轻轻拍了下手背。

“毛手毛脚的,”陆夫人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目光落在陆景年身上,“阿年刚下马车,先让他进暖阁歇着。你那糖糕放厨房温着,晚点再吃。”

陆景年躬身行了礼:“陆先生和夫人近来可好?”

“好着呢,就是总念叨你。”陆夫人上前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肩,眉头轻轻蹙了下,“怎么穿这么薄?京里不比这里,早晚凉,回头让绣娘给你做两件夹袄捎过去。”

正说着,暖阁门“吱呀”开了。陆庸站在门内,玄色长衫袖口磨出微毛边,手里捏着本翻旧的书,见了陆景年,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进来吧,刚沏了茶。”

暖阁里烧着炭,暖意混着茶香,比京中御史府书房软和得多。

陆景年坐下后,陆庸把茶盏推到他面前,摩挲着书页问:“前几日听人说,新帝登基那日,京里闹了点乱子?”

陆景年抿了口茶:“是张诚的余党,不成气候,苏将军当场就拿住了。”

陆庸点点头,“你在京中这些年,步步谨慎,我们本是放心的,可新帝登基,总免不了些风波,自己多当心。”

陆景年“嗯”了声。

“对了,你说的苏将军,就是苏铭吧?”陆庸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温和的探究,“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没什么大碍。”陆景年的指尖在茶盏沿轻轻敲了敲。

“他认出你了吗?”

陆景年点了点头,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那你们关系处的还过去吧。”

“挺好的。”他答得简洁,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陆庸放下书,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忽然笑道:“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很投契。既然如此,哪天得空了,把他也带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也想瞧瞧,能让你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后生。”

陆景年愣了愣,没想到陆庸会这么说,耳尖微微发烫,只好端起茶盏掩饰:“他营里事多,怕是……”

“忙归忙,总有歇脚的时候。”陆庸打断他,眼里带着笑意,“左右家里也宽敞,多双碗筷的事。你俩既是旧识,又在一处共事,带回家里坐坐,也是应当的。”

陆景年“嗯”了声,没再推辞,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话,或许真的可以,等过些时日,带苏铭来看看这里。

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话头:“家里的桃林怎么样了?前几日路过城郊,好像桃花落得差不多了。”陆庸还想继续问,但陆景年岔开了话题:“家里的桃林怎么样了?前几日路过城郊,好像桃花落得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陆叙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放在桌上,“前几日那场雨打落大半,不过小毛桃结得多,再过俩月能摘了。对了,你当年亲手栽的那株歪脖子桃树,今年结得尤其多,我给你留着,熟了就派人送京里去。”

陆景年笑了:“哪用这么麻烦。”

“怎么不用?”陆叙坐到他身边,递过一块水果,“那树可是你刚来时种的,父亲总说,看着它结果,就知道你在陆家住得安稳了。”

陆景年指尖在茶盏釉面反复蹭着。

那年他刚到陆家,见陆叙蹲在歪脖子桃苗前发呆,手指戳着土里的石子。陆叙抬头撞见他,立刻蹦起来凑过来,手里还捏着片刚摘的桃叶:“这苗长得歪歪扭扭,会不会结不出果子?”他当时只盯着桃苗蜷曲的根须,没应声。

“想什么呢?”陆叙用手肘撞了他胳膊一下。

陆景年回神,端起茶盏抿了口,“没什么。对了,城郊那片空地,去年说要种新苗,如今怎么样了?”

陆庸放下镇纸,金属底在桌上磕出轻响:“种了些梨树,没活几棵。”

“那不如种梅树啊!”陆叙忽然往前凑了凑,手肘支在桌面上,眼睛亮闪闪的,“去年我见城西那户人家的梅树开花,红得可好看了,而且景年不是也喜欢梅吗。”

陆庸瞥了他一眼,指尖在桌角轻轻敲了敲:“胡闹。桃林土性偏酸,梅树怕是不爱长。”

陆景年摇摇头,手指在膝头轻轻蜷起:“算了,有没有都一样。”

“诶,行不行吧,反正我不管了。”陆叙往椅背上一靠,木椅腿在地上蹭出细响,“快晚上了,景年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额,你每次都这么说。”陆叙撇着嘴站起来,袍角扫过桌腿,“那吃鲈鱼吧。”

“嗯。”陆景年点了点头,目送他掀帘出去。

暖阁里只剩他和陆庸。陆庸放下书,指尖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轻响:“阿年,你在京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就是新帝刚登基,案牍多了些。”陆景年淡淡道。

陆庸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从他紧绷的下颌线移开,重新拿起书翻过一页,纸张发出沙沙声:“京里不比家里,凡事多掂量着来。”

窗外的天色暗得愈发快了,窗棂上的木影一点点被暮色浸成深灰。

“对了,”陆庸忽然从抽屉里摸出个木盒,推到他面前,“前几日整理书房,翻出这个,应该是你刚来时落在院里的,看看还用不用。”

陆景年打开木盒,里面是半块玉佩,和之前苏铭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是一对。

他辗转到陆家,把这玉佩弄丢了,懊恼了好一阵子。

“怎么会在您这?”他拿起玉佩,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玉面,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

“当年在树下捡的,那段日子你不在家,我就收起来了,你太久没回来,我搞忘了。”陆庸笑了笑,“旧物留着也好,算个念想。”

“那多谢陆先生帮我保管了。”

……

晚饭时,膳厅的烛火亮得很。陆夫人把一盘清蒸鲈鱼推到陆景年面前。

鱼身上淋着梅子酱,酸香混着鱼鲜,勾得人胃口大开。

“快尝尝,”陆夫人笑着给他盛了碗汤,“这梅子酱是去年夏天腌的,特意留到现在,就等你回来吃。”

陆叙早已自顾自夹了一大块鱼肉,嘴里塞得鼓鼓的:“娘的梅子酱是一绝,京里那些酒楼都比不了。景年,你要是爱吃,让娘给你装一罐带回去。”

“不用了,”陆景年夹了块鱼腹,刺少肉嫩,梅子酱的酸正好解了鱼的腻,“京里也能买到。”

“那不一样,”陆夫人嗔了他一眼,“家里的梅子是自己摘的,酱是自己熬的,干净。对了,阿年,你在京里住的那处宅子还习惯吗?要不要让管家再给你添些家具?”

陆景年连忙摆手:“挺好的,不用麻烦。”

陆庸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若住得不舒服,就回来说,别自己憋着。”

陆景年点了点头:“多谢陆先生和夫人。”

晚饭后,陆叙拽着陆景年的衣袖往院里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快。他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石子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又被他追上去一脚踢开:“景年,你这次能住几天?”

陆景年被他拽着走,目光落在他发顶:“住三日吧。”

“才三日?”陆叙猛地停步,从怀里掏出本卷边的话本晃了晃,封面上画着执剑的侠客,“我前几日淘到这个,讲江湖侠客的,可好看了,本想跟你一起看呢。”

“话本先放着,”陆景年看着他噘起的嘴,想起小时候这小子总抱着书跟在自己身后,连吃饭都要把书垫在膝头,“等我下次回来再看。”

“又下次,”陆叙把话本塞回怀里,脚尖碾着地上的草叶,“你总说下次,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忽然眼睛一亮,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对了,景年,你在京里有没有认识厉害的朋友?就像话本里那样,能飞檐走壁的?”

陆景年被他眼里的光逗笑了,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花瓣:“哪有什么飞檐走壁的,不过倒是认识个会些枪剑的。”

“真的?”陆叙立刻站直了,攥着拳头比划了两下,像是在演练刚学的招式,“比我厉害吗?我前几日跟武馆师傅学了两招,能劈断木柴呢!”

陆景年点头:“嗯,比你厉害些。”

“那我能跟他学吗?”陆叙拽住他的袖子晃了晃,眼里满是期待,“等我学会了,就能保护你了!”

陆景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等有机会,我问问他。”

陆叙立刻笑开了,又低头去踢石子,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和陆景年的影子挨在一起,晃晃悠悠地跟着两人往前走。如今陆叙才十五,眉眼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

第二日上午,陆景年换了身素色长衫,独自一人往城西走。

街边的铺子挂着幌子,卖花的姑娘捧着束花走过,花香混着早点铺子飘来的面香,热热闹闹的,比京中宫墙里的气息鲜活得多。

他沿着街慢慢走,路过一家旧书铺时,想起小时候常来这儿淘话本,脚步不由停了停。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诶”了一声,那声音低沉,带着点熟悉的沙哑。

陆景年猛地回头,见苏铭站在那里,穿着件玄色常服,腰间束着根玉带,肩上落着点风尘,显然是赶了远路来的。

苏铭见陆景年回头,快步走过来,到了跟前,

“瑾年,好巧啊。”

陆景年笑了笑,“是挺巧。”

苏铭刚想开口,但又闭上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弯了弯:“瑾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陆景年心头微怔,他顺着问:“什么事?”

苏铭声音里裹着笑:“我就说吧,缘分这东西,来日方长,自然就有了。”

陆景年握着食盒的手轻轻一顿,猛地想起来了。

“你倒还记得。”陆景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食盒,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桂花糕,心里暖烘烘的,“营里的事忙完了?怎么突然寻来了。”

“我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苏铭道“看样子,你要逛书铺?我陪你。”

“ 好。”

两人一同进了书谱掌柜的正蹲在地上整理书箱,见了陆景年,抬头笑了:“是陆公子?好些年没来了。”

陆景年点点头,目光扫过书架。苏铭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像小时候在京里的书铺那样——那时候陆景年站着看书,他就蹲在旁边等,手里攥着块陆景年给的糖,等多久都不闹。

“找什么书?”苏铭见他在一排史书前停了脚,轻声问道。

“找本永安州志,”陆景年指尖划过书脊,“想查查天庆五年永安州的军备记录,周启山的案里,有处细节对不上。”

苏铭的眉头轻轻蹙了下:“出来歇着,还想这些?”

“顺手看看而已。”陆景年翻出那本州志,吹了吹封面上的灰,“回去也得看,不如在这儿翻两页。”

两人找到个位子坐下,陆景年翻着州志,苏铭坐在他旁边。

陆景年看着“天庆五年永安州武库出库三百支狼牙箭”的记载,指尖轻轻顿了顿和周启山供词里说的“二百支”对不上,差了一百支。

“怎么了?”苏铭察觉到他的异样,凑过来问。

陆景年把州志递给他看,苏铭看完,眉头皱得更紧:“差了一百支?难道还有人私藏了?”

“不好说。”陆景年合上州志,“这事得回去查,不过眼下……先不想了。”他抬头看向街对面,“陆叙说那家糖画摊子画得好,去看看?”

苏铭立刻点头:“好。”

糖画摊子前围了几个孩子,老艺人手里握着勺,糖稀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就画出条鳞爪分明的龙。陆景年站在后面看,苏铭挤上前去,跟老艺人说了句什么,老艺人笑着点了点头,拿起勺又画了起来。

没一会儿,苏铭举着个糖画走回来,是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耳朵长得出奇。“给你。”他把糖画递过来,“我没说要画什么,他就画了这个,说看着像你”

“像我?”陆景年接过糖画,“挺可爱的。”

陆景年捏着那只歪歪扭扭的糖兔,指尖触到糖霜的微黏,

陆景年忽然想起陆庸前日说的话,喉结动了动:“你要不要跟我回趟陆家?”

苏铭愣了愣,随即眼里漫开笑意,“带我去?”

“陆先生说,想见见你。”陆景年避开他的目光,却没躲开对方指尖的温度,“家里……也宽敞。”

“好啊。”苏铭应得干脆,接过他手里快化了的糖兔,往嘴里塞了一小块,“正好认认门。”

离开糖画摊子时,苏铭手里又多了只糖做的小弓,是老艺人见他们说得投契,额外添的。陆景年看着那弓上歪歪扭扭的弦,忍不住笑:“这手艺倒是随性。”

“随性才好。”苏铭把糖弓塞进他手里,“比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摆件有意思。”

两人沿着街慢慢走,苏铭说起营里的趣事,说新来的小兵分不清弓弩的部件,练箭时总把箭头对着自己,惹得整个营房笑了半天。

陆景年听着,脚步不知不觉慢了,阳光透过街边的幌子落在苏铭脸上,他说话时眉峰微扬,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了?”苏铭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望过来。

“没什么。”陆景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弓,糖霜在阳光下泛着光,“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苏铭笑了,没说话,只是牵着他往前走。

正午的时候,陆景年带着苏铭回到陆家。马车刚在院门口停稳,就听见院里传来陆叙的叫嚷,大概是又在跟丫鬟抢什么东西。

苏铭掀开车帘时,正见陆叙举着根竹枝往后院跑,看见他们,手里的竹枝“当啷”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景年!你真把他带来了!”

他几步冲到苏铭面前,仰着头打量,目光从苏铭腰间的玉带滑到脚上的皂靴,最后落在对方握着缰绳的手上:“你就是那个会枪剑的?比武馆师傅厉害?”

苏铭弯腰捡起竹枝递给他,“略懂些皮毛。”苏铭的声音放得温和,“你在学?”

“嗯。”陆叙立刻挺直腰板,把竹枝横在胸前比划了个架势,可惜动作太急,差点打到自己的脸,“我前几日刚学会劈柴,师傅说我有天赋。”

陆景年在一旁看得发笑,刚要开口打趣,就被陆叙拽着袖子往暖阁走:“快进去快进去,我娘今天炖了排骨汤。”

苏铭跟陆景年并肩走着,苏铭转过头去对陆景年说:“你这“弟弟”还挺活泼的。”

陆景年只是笑笑,没说话。

“这位便是苏将军吧,快进来坐。”陆夫人正往桌上端汤,看见苏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阿年提起你,今日可算见着了。”

苏铭拱手行礼:“晚辈苏铭,叨扰了。”

“客气什么。”陆夫人执起瓷勺往苏铭碗里盛汤,勺沿碰着碗边叮地一响。她抬眼望着苏铭,目光温温的:“你与阿年是兄弟,阿年又对我们有恩,多疼你们几分是该当的。”

陆夫人刚转身去吩咐丫鬟切些水果,苏铭就凑近了些,眉梢带着点探究看向陆景年:“有恩?”

陆景年手顿了顿,陆景年转头看着苏铭:“嗯,那年陆叙才九岁,在巷口玩,被两个拐子捂住嘴往车上拖。”

苏铭听着没说话。

“我正好路过,”陆景年语气淡淡的,“见着了就追上去,把人抢了回来,当时陆叙吓得直哭,攥着我的袖子不肯放,那时,陆先生和夫妇总说,是我把他们的命根子给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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