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照片……
纪乌程只能说,拍得很有技巧。
他粗粗一扫,照片里的两个人坐的很近,手上这一张两个人的脑袋都快叠在一块儿了,总之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纪乌程把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照片一一捡起,边捡边端详,心说,他要不是当事人,都会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说不上不清白。
其中一个人的脸被摆在了照片的视觉中心,照片里的主角与另一个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十分暧昧,一张一张的,要么是他举着酒杯笑得欢畅,要么就是他深情款款地注视对方……甚至还有一张是两个人凑得比较近在看桌面上文件,而他正含笑盯着对方的发旋。总之,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
而这些照片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笑得极其张扬的脸。
纪乌程突然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怎么现在就开始头疼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头晕,问坐在沙发上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沙发上的人冷着一张脸,眼睛也嗖嗖地朝他放冷箭,皮肤因为怒意而浮现出一点点薄红,使得平日里冰山一样的人有了一丝生气。
纪乌程虽然私下里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而且这幅模样多半是他招惹的,但每回见每回都觉得新鲜,要不是现在时机和场合不对,他绝对能惹得沈念亭破口大骂,更生气。
果然,纪乌程听他讽刺道:“你是觉得我不该过来?”
“担心我坏你的好事?”
纪乌程把捡起来的照片随手放在茶几上,慢悠悠地走向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人。只见平日里雷打不动、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的的沈总皱眉看着他,眼里射出的光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狐疑地审视着他。
而他则理直气壮地一屁股坐在了沈念亭旁边,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含笑看着他。
沈念亭反应很大,“滚!浑身酒气,别挨着我!”接着重重地往旁边一挪,做出誓要和他划清距离的样子。
而后眉头皱得很更深,“纪乌程,是不是我说话你永远都不会听?”
沈念亭不让他喝酒,因为讨厌酒味。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纪乌程一开始不知道这些,每每饭局上别人劝酒的时候他都会喝,反正自己酒量也还不错,而且当时他刚出道,人微言轻怕得罪人,也刚刚傍上这位一看就离人五丈远的沈总,所以不敢太嚣张,被人揩油也只能咬牙忍着。
后来有一天,这位据说从来不参加饭局的沈总落座了某一场他在的饭局,彼时他正和公司某位大肚高管“撕扯”,喝得面红耳赤的那个高层一直往他身边蹭。
纪乌程都快挂不住脸上的笑了,沈念亭就来了——直接朝服务员要了杯冰水,泼在了那个高层的脸上,说:“喜欢喝就喝个够。”
沈念亭脸上没什么怒气,更不存在什么霸道总裁结了冰似的坚毅脸庞,从头到尾都轻描淡写的,却把在场的人震得鸦雀无声——前一秒桌上还在说“理解理解,沈总不爱喝酒就不喝”“照我说,喝水才健康嘛”“沈总年纪轻轻就懂养生了,哈哈哈”,下一秒沈念亭就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养生:有气当场发,有仇当场报。
酒是泼在高层脸上不错,但众人的目光暗地里却都朝着纪乌程和沈念亭打量,当然,更多的是朝着纪乌程,毕竟谁敢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泼人的阎王爷。
桌上在短暂的静默后,这些平常对别人颐指气使的人这时候倒是主动打起哈哈来,没有丝毫计较的意思。
高层离他近,沈念亭浇在他身上的水不可避免地会溅到自己身上。冰凉的水珠溅了一点到他的脸上,纪乌程当时看着稳坐的沈念亭,也被泼醒了——对啊,他不是有金主吗?干嘛要活得这么憋屈?
自那以后,说是迎合沈念亭喜好也好,或说有靠山嚣张也罢,总之,纪乌程碰酒的次数少了很多。
现在他浑身酒气自然会惹得沈念亭不满。要是平常,沈念亭只会在他偶尔喝酒后嫌弃地赶他去洗澡,并扬言,不去就别想上床。而现在,有照片一事在前,这种被一贯轻拿轻放的行为自然成了拱火的东西。
纪乌程抬起胳膊闻了闻,自觉离沈念亭远了点,叹气道:“沈总,这就要怪你了。”
沈念亭被他的无赖诬陷给气笑了,“怪我?纪乌程你酒进的是胃不是脑子。我建议你最好去卫生间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了再来跟我说话。”
纪乌程:“……”
真该让那些人看看,你们口中的高岭之花骂起人来其实也挺刻薄的。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自觉沈念亭骂人能有今天这个水平有多半要归功于他,甚至暗地里有时还会前后对比,最后得出沈念亭骂人水平见长的结论。
纪乌程把茶几上倒扣的杯子翻过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解释道:“就喝了两杯。”
“我说我们公司不让艺人喝酒,那电影的制片人说这个项目又不是你们公司出资的,你们老板管不来这么远。”
解释完,他又慢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评价道:“沈总,你不行啊,我说出去别人都不认你。”
沈念亭听到这儿,再听不出纪乌程在插科打诨岔开话题就是傻子了,他下意识反问:“我不行?”
而后敏锐地意识到纪乌程在转移话题,当即点破他的把戏,质问道:“纪乌程,你别转移话题,我现在说的是照片!”
他吼完缓了口气,纪乌程只见他穿着深灰色衬衣的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语气比进门时要平静许多,“给我一个解释。”
而后又不改本性,继续威胁道:“你要是敢骗我,拿我给你的钱养小白脸”,沈念亭用眼神环视了他一圈,恶狠狠道:“你就最好小心你的腿。”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胆敢吃里扒外不老实,腿给你打折。
这样的威胁听多了也就不痛不痒了,从一开始的——“遵守合约,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到第一次上床后,直接叫他滚蛋,喊着终止合约,之后对他的条条框框也越来越多,威胁的狠话也成倍增长,总是抱怨他跟别人相处没有分寸感。
有时候在床上做着做着,他都要骂纪乌程那两句,细数他那些坏毛病,说他喜欢到处发.情,冷不丁把他曾经交往过的那些人拿出来鞭尸,也难为他去查那些纪乌程自己都快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了。
是以,他现在也没把沈念亭的威胁放在心上,沈念亭每次发火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喜欢生气,但哄起来也挺容易的。
纪乌程和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话,“还有,我问你为什么过来是因为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他晃了晃左手戴着的手表,仔细推敲着沈念亭的行程,“而你三个小时前还在江城,等于你一结束会议就马不停蹄地坐飞机往我这儿赶。”
“到这儿也差不多十二点了吧,大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把那堆似是而非的照片摔在我脸上?”
“沈总,你不累吗?”
纪乌程是知道沈念亭平常都要依靠药物入睡的,熬这么晚第二天肯定头疼。不过现在是他头疼,“我是在关心你。”
在谈判桌上头脑清晰、妙语连珠的沈总此刻连重点都抓不出来,连示弱也察觉不了,闻言道:“似是而非?你觉得这些送到我手里的照片都是无中生有,是那些狗仔合成的?还是说是他们逼着你对别人笑?”
“你要是我,拿到这些男朋友跟别人暧昧不清的照片你还能睡得着?”
纪乌程坦诚道:“我要是你我就先睡觉,反正我也跑不了。”
他的想法其实挺光棍的,要算账什么时候不能算账,何必深更半夜又坐飞机又坐车这么折腾,还要熬着夜等人。当然,也不排除沈念亭听风就是雨,一时兴起要来捉他的现行。
而回应他这句话的,则是沈念亭扔过来的靠枕。
纪乌程接住靠枕,这才叹了口气,手伸过去拿起最上面那张照片,翻过来展示给沈念亭看,道:“他是我导演系的一个学弟,前两天约我吃饭,邀请我去参演他的毕业大戏。”
“我们凑在一起是在看剧本。”
他又从口袋摸出手机,证实他所言不虚,解了锁,点进他和那个学弟的聊天记录,接着顺势把手机扔了过去,正巧砸中沈念亭的大腿。
“你看。”
纪乌程说完就单手撑着沙发,眼睛迷蒙,这次是困的,又见沈念亭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动作,顿时了然:还不好意思当面查他手机了。
他打着哈欠,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道:“我去洗澡,免得你又说我臭。”
接着朝着浴室走去,沈念亭只见他越走越远,背影处远远传来声音,“好好看看,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纪乌程摸了一把脸,总算清醒了点。
系统因为他们刚才的争吵没有出来,此刻倒是开口了,为宿主提供了点人物的具体信息。
“你和沈念亭签的是三年的约,现在才刚过去一年。”
纪乌程把洗发水抹上头,没出声,静静地听着。
“现在你还没有任何沾花惹草的意思,说是包.养,其实你们两个是当成恋爱来谈的。”
“这一年里,你见识到了和外界传闻不太一样的沈念亭,对他给你定的那些条条框框没什么异议,甚至觉得他这么管着你是在乎你,偶尔发发脾气也只是因为吃醋。”
“第二年,也就是现在,你们俩经历了最初的磨合,进入了如胶似漆的阶段,简称蜜月期。”
“而合约第三年,也就是最后一年,你开始厌烦他管得太多,对他的态度渐渐冷淡,又仗着他对你的喜爱冷暴力他,一心只想熬过这一年解脱。”
“而你这时候呢,虽然业务能力不太合格,但好歹性格比较玩得开,加上长了张颇有辨识度的脸,勉勉强强也能跃居第三线,所以事业还算顺利。”
“但进剧组跟剧组演员玩暧昧,上综艺跟嘉宾玩暧昧,在公司的跟刚出道的后辈玩暧昧,而这样的场景恰巧被刚进公司的主角攻看见了。”
“之后您的丑行就被主角攻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了,就是宿主你看到的那些啦~”
“总之,您只需要按部就班演好主角受的人渣前男友,走完故事线就好了。”
纪乌程淋着顶喷,把身体清洁干净,然后把水龙头一关,擦了擦明显的水渍,下身只围了块浴巾,就走了出去。
“谢谢你,1047。”
“睡吧,晚安。”
1047是系统的后四位编号,系统刚想跟宿主说它们不需要睡觉,但纪乌程没给它这个机会——他走出浴室,跟主角受待在了一个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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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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