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瞬间,宋弦很想说:也许真的是这样。
一个以往想要陷害你的人突然转性,对你无事献殷勤,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生出警惕心。
更何况是许幽这样心思重的人呢?
她竟然能容忍宋执在她身边待这么久才是宋弦颇为讶异的一点。
他深知许幽不是那种会因为几句道歉就不计前嫌的人,所以宋执表白被拒他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风凉话。
当个沉默的听客就好。
宋执酒量本就不好,喝几口就醉了,开始发酒疯。
“你说她为什么还不回我的消息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讨厌我了!呜呜呜,不对,她好像本来就不喜欢我。”
“明明一开始都说好了感情和性别无关....大骗子....不对,许幽不是骗子,是我自己不好,以前总是干坏事。”
“呜呜呜我知道了,她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是我不够好!”
“我一点都不好,所以她才不喜欢我呜呜呜”
宋弦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安安静静的听着她诉说,心里只希望楼下爸妈千万别听到,他不想帮醉酒的妹妹出柜。
直到宋执哭完闹完后就一个人自觉地趴到床上睡着了。
宋执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后离开了。
——
许幽离开了餐厅后就给顾瑶发了消息。
【来接我。】
【地址】
顾瑶回复迅速:【收到。】
大概十分钟后,顾瑶就开车赶到了。
少女染着张扬的红色头发,开着车,看到许幽的那一刻脸色立马变了。
“老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顾瑶赶紧扶住了她。
许幽忍不住咳了两声,唇角有了血迹:“送我回去。”
顾瑶把她扶到了车里,想问问题,但从后视镜里看到许幽脸色雪白,紧闭双眼的模样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送到医院时,许幽再也撑不住,直接失去了意识。
顾瑶慌极了,看着许幽被送进了抢救室。
八年前的场景与现在渐渐重合,顾瑶记起来当时的许幽也如现在这样一般,面色灰败,仿佛随时都会离开。
她手不断地抖。
崩溃的蹲在了地上。
——
许幽被抢救回来了,她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傅念。
傅念脸上满是运筹帷幄,语气里更是无奈:“我早就跟你说过,惹了我对你没好处。”
许幽偏过头不说话,冷冷道:“滚。”
“我想你还没搞清楚一点。”傅念慢悠悠地说:“现在你已经失去了跟我谈判的话语权。”
“这大半年我也够纵容你了不是吗?我看着你整天跟那个宋执在一起就生气。哦,忘了告诉你,伯父伯母已经在筹划我们的婚礼了。”傅念笑看着她说:“就在下个月,期待吗?”
许幽冷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傅念,真可惜你没被烧死。”
闻言,傅念眼里闪过愤怒和痛苦,他笑着说:“对啊,可我还活着,许幽你自己要救的。”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研究室已经要研究出可以根治你这个病的药了,最快三个月就可以研发出来。”
傅念说:“你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跟我结婚,我给你解药,要么....”
许幽闭上了眼:“滚。”
傅念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许幽不再说话。
傅念阴沉着脸出去,此时病房门外有两名保镖,一左一右的站着。
走之前,傅念吩咐:“看好她,如果那个宋执再来就把她轰走。”
“是!”
他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让许幽听到般。
许幽双拳紧握,低骂了自己一声废物。
她打开了手机,看着微信置顶,备注为笨蛋,头像是一只小金毛的人看了很久。
宋执给她发了很多信息。
宋执,昨天对不起。
她打出了这七个字,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久久无法点击发送。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幽缓缓将那条信息删了。
算了。
反正她应该也活不长了,发这些没意义,让宋执忘了她也好。
不然到时候,只会让她更伤心。
许幽给沈瑶打了一个电话。
沈瑶声音很着急:“老大,你怎么样了?”
许幽声音平静:“不碍事。”
听到她的话,沈瑶嚎啕大哭,本来就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精神紧绷到现在也是极限。
“老大,你昨天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她说不下去了,许幽安抚她:“没事,别担心。”
沈瑶缓了好久才不抽噎,她说:“我昨天本来在你病房里守着你的,可傅念把我赶了出去,他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老大,你猜我昨天发现了什么?”
许幽:“嗯,你说。”
“我通过线人得知,傅氏表面上在做医疗慈善事业,实际上他们把这些钱都吞了,送给那些贫困地区的医疗设备都是实验的残次品,而且使用价格昂贵,不过因为那些地区都在偏远山区,人民文化水平都不高,所以现在也没人爆出来。”
其实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爆出来,傅氏在A市只手遮天,而且能得知这些消息的人肯定也不简单,没人想得罪他们。
就算说了,他们也没有证据,傅氏完全可以推脱是手术失误。
最关键的是,对于他们这些资本家来说,普通人民的性命一文不值。
许幽淡淡道:“知道了。”
沈瑶说:“老大,我这段时间又去问了那些人,他们还是闭口不谈,一看就是受贿了!许阿姨当年的死肯定有蹊跷!”
“嗯。”许幽说:“我知道。”
当年的母亲年轻耀眼,一人把许氏经营的风风火火。
却在她15岁那年,意外得了白血病,从发病到去世只隔了短短一个月。
许幽那时已经保送了国家重点大学,前途一片光明。
她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时,母亲已经陷入昏迷。
聪明如她,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便觉察出不对,在家里寻找证据的时候撞见了许杰,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许杰的表情有些许慌张,是怕事情败露的慌张,而且许幽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许幽从来都是瞧不起她这个好吃懒做又没有主见的父亲,她猩红着眼,扯唇嘲弄道:“许杰,你这个废物。”
许幽越发坚定的相信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她急于寻找证据,却在母亲去世后不到半个月后出了场车祸,她醒来时正浑身插、满仪器躺在ICU里,寸步难行,外面还都是监视她的保镖。
许幽躺在床上,眼神死寂,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许幽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出院时才得知她的父亲对外宣称许幽是因为过度思念母亲在夜里飙车才出的车祸。
而且他再娶了,新入门的妻子是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而且后来她那后妈在嫁进许家不到1年就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多了个名义上的弟弟。
还有就是她的父亲成了公司的掌权人,白白继承了她母亲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许杰还把原来的房子扒了,重新建了一栋,母亲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被他迫不及待的抹去了。
许幽恨极了,可是那场车祸让她的身体彻底垮了,连走几步路都会大喘气。
许杰也是戒备她,派人把她接回家后就严加看管,许幽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浓密的树叶。
这一关,就是关了8年。
8年里,人人叹息许幽变化太大,别人口中那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十五岁就被国家重点大学录取的许幽自此销声匿迹。
后来的人只知道,许家有一位身体不好还从不怎么出来见人的病秧子大小姐。
许幽拔掉了手里的针,穿上外套慢慢走了出去。
门外的保镖伸手拦住了她:“许小姐,没有傅总的吩咐你不能出去。”
“滚开,否则我就报警说你们非法拘禁。”
许幽声音很淡却不容置喙。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后犹豫了一下,侧开身子为她让路。
许幽一个人缓缓走出了医院,打了个车,坐上车后她看向后面暗中跟随的车辆,疲惫的闭上了眼。
到了地点后她缓缓下车,沿着小路慢慢地走着。
走到某处时,她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处很华丽的墓地,许幽慢慢走到了其中一块,上面的女人容貌美艳,笑容灿烂。
“妈,我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许幽将墓前的灰尘拂去,低声问着。
她还抬手摸了摸母亲的照片。
她跪在母亲的墓前,轻声说:“妈,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好像也挺喜欢我的,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跟她试一试的,可是我的病恶化太快,应该活不久了。”
她声音很小:“我不想耽误她。”
照片里的女人还在含笑看着她,许幽自嘲的笑了笑:“妈,我感觉我好失败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我总是什么都留不住,你是,她也是。”
许幽眼睛此刻有点红,她低着头快速眨了几下眼,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掌遮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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