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将你整死。”
祝明悦感到毛骨悚然,他一直潜心赚钱,每天的日子过得普通却充实,自认为在外没有得罪过人,竟不知有人在暗处已经盯上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买我的命?”
络腮胡犹豫了几秒坦白道:“二十两。”
有人发出灵魂质问:“老大,你当初不是说十五两吗?”
络腮胡:……他是老大,吃点回扣怎么了。
祝明悦的心情很复杂,可谓是五味杂陈。
原来他的命只值二十两吗?
偏偏络腮胡会错了意,还要往他心上持续捅刀子,“换做以前我们肯定不接这笔生意,太便宜了,可如今正逃难,日子过得艰难,只能沿途接点小生意糊个口,大家都不容易啊!”
祝明悦觉得心疼胃疼头也疼哪哪都疼,既然问明白了,也不想再与这种怙恶不悛之人多说一句,他伸手:“银子拿出来。”
“什么银子?”络腮胡还想装傻。
火折子在祝明悦指尖转了个圈,他眯着眼恶狠狠道:“买我命的银子。你们收了钱事儿却没办成,按道理是不是得把钱尽数给我。”
不止络腮胡,连他的几个兄弟也懵圈了,他们这行貌似没有这样的规矩吧?即使退钱那也是退给买家,哪有退还给被买命方的道理。
络腮胡眼神闪烁:“咱们身上都没揣银子。”
听他这样说,其余几人纷纷附和,叽叽喳喳的祝明悦听得头疼。
“谢沛,快揍他们,走到他们愿意把银子吐出来为止。”
几人闻言立马乖乖闭嘴,这个身着玄衣名叫谢沛的男人的武力值他们是见识过的,并且还深有体会,打斗招式自成一派,让人摸不准套路,刀刀见血见肉,实在恐怖如斯。
“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别让那位大人脏了手。”
钱被藏在络腮胡的靴子里,靠近时能闻到四处散发的酸臭味。祝明悦捂着口鼻被熏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想喊贺安去拿,回头看人都跑了才想起是自己不久前才把人使唤出去办事。他看了眼谢沛,那张死人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嫌弃的表情,得了,还是得靠他自己。
厉朝的银票面值有十两到万两不等,祝明悦手里拈着的是两张十两的银票和一张五十两的。
银票被扔到窗口处散味,他指着那五十两问:“杀了几个?”
络腮胡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人抢先帮他说了:“就一个,这个人比你要贵些。”
“那二十两我们不要了,你把五十两的还给我们吧!”
“对,咱们技不如人被你们打得一身伤也自认倒霉了,那五十两和你也没关系啊。”
祝明悦微笑不语,等着贺安回来。
几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五六个身着清一色号衣的官差踏进铺子里。为首的贺安喘了两口粗气便指着那几人控告:“官爷,就是这几人青天白日之下来咱们店里寻衅滋事,放话说要有人指使来杀我们掌柜的。”
领头之人细看似乎有些熟悉,祝明悦将脑中为数不多的几张人脸过了一遍才发现这人五官和李正阳很是相似。
那人只瞥了他一眼便下令将络腮胡和他兄弟几个逮捕。
络腮胡这个人都是蒙圈的,就为了这二十两的生意,人搭进去了,钱也搭进去了,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他不甘心,放声为自己申辩:“凭啥抓咱们,我们没伤他们分毫反被他们打了一身伤,他还把我的钱全搜刮走了,简直就是强盗。”
领头那人眉头狠拧,忽地抬脚重重踹在他腰上:“给我老实点!”
等其他人都走远了,祝明悦轻声喊了句“李大哥”
“你认识我?”那人好奇道。
祝明悦笑了笑:“认识的,正阳兄和我提前过你。”
村长家的小儿子李正明在县里衙门当差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未曾谋面。李正阳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兄弟,谈起他能力出众得上面人赏识,有意要提拔他,言语中尽显骄傲。
那人点点头:“他也向我提前过你。”只不过来之前他并不知道报官的人就是祝明悦,好在他哥对祝明悦迷之好感,大到他在镇上开了个卖吃食的铺子,小到他眼睑处长了两颗褐色小痣这种事都与他说了,加之祝明悦的外貌实在出众,综上条件只要不傻,他也能一眼认出眼前这人的身份。
祝明悦让贺安将窗台晾晒的五十两银票拿来递给他道:“这是我在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他们专干□□的买卖,这银票是在我之前另一个受害者被买凶的报酬。待真相查明,劳烦你将这笔钱送到受害者家里。”逝者已矣,家中人大概也并不在意这笔买命钱,可不论对方在不在意,这笔钱都最应该交到他们手中。
“好,往后有事可去衙门找我,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祝明悦当即应下,心想有个在衙门当差的关系户应当能为他省去很多麻烦,由衷冲他道谢:“李大哥以后有空常来,别的没有饺子随便吃。”这身显眼的衙门专属号衣往店里一坐,怕是能震慑住不少想来闹事的有心之人。
李正明往外走了几步,脚下步伐突然顿了顿,回头表情有些凝重:“南蛮侵袭,最近城中多了许多南边州郡逃过来的难民,鱼龙混杂,注意安全。”话落他又将视线移向谢沛,“康阳郡可能会征军南下,做好准备。”
“征兵?”祝明悦愣怔片刻,随后面露沉重,眼看李正明的背影远去,他回过头从上至下认真打量了一遍谢沛。
平心而论,他这便宜小叔子从身高体格年龄各纬度来看都像是参军的好料子。
他越看越紧张,再看谢沛面上仍旧毫无波澜,看不出半分紧张,他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谢沛仔细擦拭手中的匕首,白帕上染了大片的血迹,映在祝明悦眼中,很刺眼,不禁让他晃了晃神。
他稳住心神,还想再问点什么,一旁的贺安却先恐慌了,“完了,等下个月我就满十六了。”
厉朝的征兵年龄要求在十六至五十五岁,特殊且紧急情况下会放宽到十五至六十岁,无论是哪种,贺安都已经达到了标准。
“如果我去了南边打仗,我娘孤伶一人该如何是好,她身体不好,需要我看守着才行。”贺安说着竟要落泪。
祝明悦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显然李正明也只听到了些许消息,其中并不具体。看到贺安哭,他心里也分外不好过。
何止贺安的娘会孤伶一人,谢沛若是离开,他在村里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他和谢沛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生活开始蒸蒸日上,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抿了抿唇,心情低落,但仍旧强忍着打起精神道:“收拾收拾打烊吧,明天休整一天。”
贺安想尽快回去照顾他娘亲,打扫得格外卖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侵占着祝明悦的心神,低落的情绪一整宿地在他心头萦绕,无法驱赶。
直到早晨切菜时,菜刀割破了指腹仍没有察觉,血滴落到菜叶上,余光瞥见一抹红,才后知后觉手指被割破。
嘎嘎!
站在柜顶上的二丫歪头盯着他的手指,黄色的瞳孔中透着疑惑。
“等我把菜切了就给你喂肉。”祝明悦抬头看了它一眼,以为它这是今日在外没捕到猎物在向他讨食。
沾了血的菜叶被他扔进泔水桶里,转头用凉水随意冲了下伤口,这次伤口割得略深,一旦停止冲水血液便立刻溢出。
谢沛进来进来时,入目便是他用嘴吮吸指腹的画面,唇角处甚至不小心沾染了点点血迹,衬得他的唇愈发红艳,脸愈发白,使他平添了几分妖冶。
谢沛眸光骤暗,大步迈进抓住祝明悦的手腕。
祝明悦舔了舔唇,小心问他:“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谢沛冷若寒霜的脸,他只用看上一眼就被冻的发颤。
他今天总是不在状态,等药粉撒到伤口处,他才被疼得回过神。
“疼!”他轻声控诉道。
谢沛看来他一眼,良久才说:“一会就不疼了。”
咦?祝明悦感到一丝新奇,他还是第一次从谢沛口中得到这种回复。这是在哄他吗?
望着远山处朝阳东升,祝明悦吃上了谢沛给他做的早餐,一碗青菜粥。
说实话,不太好吃,有点过分浓稠了,他怀疑如果不是他特意提醒了句记得多加水,谢沛能把米粥做成米饭。
他喝粥喜欢沿着碗边吹几下,然后小口慢慢喝。现在喝不动了,只能用勺子舀进嘴里,两碗浓粥下肚,祝明悦就饱得不想动弹。
院中微风拂过,吹起鬓边两缕碎发,祝明悦感觉脸痒乎乎的,用手蹭了蹭。
“谢沛,”他喊道。
“不必害怕,一户人家只会征收一人,”他顿了下,补充道:“我会去。”
祝明悦:……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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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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