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悦:“……”
疯子,简直是疯子。打个巴掌也能被打爽,这是什么逆天的抖m体质?
他这一巴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旦打下去了弄得好像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谢沛默默上前,一脚踩在络腮胡的伤口上,匕首又往肉里深陷了一些,原本流血速度放缓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大量冒血。
谢沛与他面对面直视,即使什么也不说,也足够骇人。
络腮胡浑身震颤,眼底深处浮现一抹恐惧,看他的眼神不想是在看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像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正在向他索命。
他终于松了口,“好,我说。”
“你们先把绳子解开。”
贺安喝道:“少废话,赶紧说!”
“我们是前天从遂远郡逃过来的,路上受了不少磨难。兄弟几个日子过得苦身上没银子饭都吃不饱。途径此处便想着在镇上讨点饭吃。饭没讨着没成想遇到一个男人,主动告知我们这儿吃饭不花银两,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贺安:“告知你们此事的男人是谁?”
络腮胡摇头:“我们不知。”
“在何处遇上的?”
“我也不知。”
总之就是一问三不知。
贺安气得牙痒痒:“别人告诉你吃饭不花钱你就信了?世上能有这种好事?”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太过拙劣,络腮胡面对他的质问一时无言以对,硬着嗓子继续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是否能放咱们离开。”
“你在说谎”祝明悦语气肯定的话突然响起。他方才一直未开口说话,就是在思考络腮胡嘴里吐出来的东西的可信度。也就用了片刻功夫,祝明悦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的可信度为零。
“我没说谎,我可以对天发誓。”络腮胡红着脸挣扎起来,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换其他心思单纯之人可能就被骗了过去。
祝明悦蹙眉:“发誓也没用,我不吃你那套,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断。”
“你说你们从遂阳郡逃难而来,我姑且相信你们。这几个月我陆续招待过形形色色的难民百姓,即使并不穷困,也因路途颠簸而神色疲惫面黄肌瘦。无一像你们这般,面色红润精力充沛,行为十足张狂,丝毫不像是正经经历过逃难的状态。并且你们每人都身携武器,你说你们沿路烧杀掠夺强取他人钱财米粮我信,你若说七个壮年汉子带着刀挨家挨户乞讨我万万不会信。”
络腮胡和那几个兄弟显然是被说中了,脸上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有惊讶有心虚。
但络腮胡似乎打定主意一口咬定就是这么回事,再这样问下去恐怕是不会问出结果的。
祝明悦有点生气,都被揍成这副德行了还不愿意供出幕后黑手,背后之人为了整他可真是花了血本,别的不说,光是雇来这几个人物就得花不少了。
没关系,不是都甘愿守口如瓶嘛,他就要看看到底是更惜命还是更怕那幕后之人。
哗啦一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你给我们泼油干什么?”络腮胡被泼得最多,脸上油光透亮,连胡子上都挂着点点油珠。
祝明悦看了他们的样子,不免又想起被烤的油滋滋的烤乳猪,两种画面重合在一块,竟毫无违和感。
他将麻绳延出一大截,约有一人高的长度,放置在地上充当导火线,随后又从袖中掏出火折子,挑起眉语气中带着恶意:“想必你们也知道油碰上火会是何结果吧?”
几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以为是任人都能欺负的软包子没想到才是恶魔中的恶魔,和他比起来,谢沛那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这货可是要把他们活活烧死啊!
“我数到三,立马就会点燃麻绳。”
“一”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做声。
“二”
寂静中隐约听见几道粗重的呼吸声,依旧无人回应。
“三”
话音刚落,祝明悦并未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火折子嚓地冒出火苗,顷刻间点燃了麻绳端口出。
他一面欣赏着对方惊恐的表情,一面侧头煞有介事和谢沛以及贺安谈论:“你们说,一下烧死七个人,会不会被官府发现啊?”
不等两人回话,他便啧了一声自顾自道:“应该不会,几个从遂阳郡逃过来的难民而已,死了就死了,反正无人知晓。待过会烧成灰,我就去粪坑把他们几个的骨灰给扬了,即使有人寻找,把咱们店里掀翻天也定是徒劳无功的。”
“你们说,我的想法是不是很是精妙。”
贺安:“……”精不精妙他不清楚,总之挺令人惊恐的,他连下身的疼痛感都被吓没了。他和掌柜的共事这么多天,怎么没看出来他柔软无害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个行事变态的灵魂。
他会想起这几天闹事事祝明悦就是端着这锅油出来坦然应战的,难怪嫌他碍事,还让他去关大门,原来那时就已经有了把人烧成灰的打算。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没忍住去看谢沛,企图从他脸上得到认同,然而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不禁让人有些气馁。这可是你亲嫂嫂啊,手段如此狠毒,你难道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明显,谢沛终于说话了,嘴里冷漠吐出两个字:“甚好。”
贺安:“……”甚好?好在哪?他的脑门打上了个巨大的问号。
这说的是人话吗?嫂嫂正在杀人,小叔子非但不去劝阻,还给予肯定。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疯上加疯。
麻绳被烧得越来越短,等燃烧到油火势便会一触即发。
贺安没法阻止祝明悦停止,只好把大门关紧,以防有人突然闯进来看见这一幕,原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助纣为虐。
他娘亲病重,每日都需靠药品吊着命。家中贫寒,他年纪不大,工钱高的重活累活都不愿意找他干,在人生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被祝明悦误打误撞捡了过来,这里工钱不高,但月底还会给他额外发一笔奖金,甚至还愿意支钱让他回去找个好郎中给他娘治病,那笔钱至今祝明悦也没向他提出过归还。
有几次他娘状态不好,他干活时频繁出岔子,祝明悦也没有过分苛责他,甚至在午后没那么忙时叫他提前回去看顾他娘。
他娘说掌柜的是个好人,一定要知恩图报,他暗下决心以后定会把祝明悦的话当做铁令,祝明悦说往东他绝不往西,祝明悦杀人他就……想到这贺安再次崩溃地闭上眼,杀人就杀人吧,左右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滴答滴答的黄色液体滴落在地上,有人在生死关头吓尿了。
“老大,你快说吧!”
“求你了!”
“活命要紧啊老大!”
除络腮胡外的六人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们意识到,祝明悦并没有在同他们开玩笑,而是真的想杀死他们。
络腮胡双目紧盯着麻绳燃火处,高度紧张之下,汗珠如泪雨落下,流入眼内也不能使他分神眨眼。
他在赌,赌祝明悦不敢杀人,赌他会在最后的档口将火熄灭。
然而这次祝明悦只想说他算盘完全打错了。
借此逼迫他们道出实情不假,他先前说的话也无半句虚言,如果这几人继续嘴硬,他是真的会烧死他们。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如今已然被他们得罪的彻底,如果真把他们放了,接踵而来的将是这群人的报复。
说出实情他出于人道主义便勉强留他们一条生路,如果不说,为了避免后续的打击报复,他会索性让这些人销声匿迹。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想法,他不能做圣父白莲花,他得为自己为谢沛以及贺安的生命负责。
火源离地上的油还有不到半指长的距离,络腮胡呼吸骤然急促,眼前的一切都消失殆尽,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快要蹦出心脏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他是要死了吗?不!他不要死!他那群兄弟说的对,没有什么比命重要。而命只有一条,他不能拿来赌,他赌不起。
“我说。”
祝明悦静静看着他不为所动。
络腮胡彻底慌乱,这一刻什么尊严都被他尽数丢弃,一个身状如熊的汉子硬是流下了两行浊泪,低声下气哀求道:“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肯定不骗你。求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祝明悦用眼神示意贺安把火灭了。
贺安得到示意,屁颠屁颠跑上去一脚碾灭麻绳的火源,祝明悦不杀人了,他心里自然高兴。
那七人发出劫后余生的低泣声,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这几人眼泪却和流不完似的,可想而知祝明悦的手段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祝明悦随手找了把椅子在他们面前坐定,等他们哭够了才开口:“是谁?”
经历了这一遭络腮胡哪敢再说一句谎话,忙不迭回答他:“马掌柜?”
祝明悦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遍,并未找到有关于姓马之人的记忆,他很确信,自己与这人并无交集。
络腮胡咽了咽口水向他解释:“就是醉花楼的马掌柜,全名我也不知。”
祝明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为何指使你们来我这儿闹事。”
络腮胡:“你们之间的私怨我真的不知。我们兄弟几个就是专门干帮人寻仇的勾当为生,只要钱给够了我们什么都愿意干,从不问原因。那个马掌柜当初私底下找到我,只说让我来你们店铺挑些事端,将你的生意搅黄,再好好整治你一番,最好……”
贺安抢先道:“最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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