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夏知霜穿越了,她正身披嫁衣坐在花轿上。
更恐怖的是,这是一场冥婚。
她只记得自己在冬夜中练琴练到凌晨,从琴房出来下楼时突然一阵心悸,紧接着就倒下了,疑是心脏病发作猝死。
再次睁眼,就是春季里的青天白日,身处家徒四壁的农家小院。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感觉脖子疼得厉害,似乎受了什么伤,床边围着好多人,他们见到她醒来无比惊喜。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她头疼欲裂——他们似乎在责备她先前的逃婚行为很愚蠢,又叱骂她逃婚失败后不该负气上吊。
然后夏知霜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据说是她哥哥的两个魁梧大汉拎下床架住,口称是她娘的人和媒婆强行给她换嫁衣,另有丫鬟扮相的人替她净面梳妆。
他们怕节外生枝,捯饬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等她饿着肚子被塞进花轿,丛母抱着幼子啜泣:“贞儿,不是爹娘不疼你,偏你生在了好时辰,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丛父无奈摊手,唉声叹气:“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贫苦人家出绝色本非好事,你不是有此一劫,也会有另一难,咱们家无权无势,无论如何都护不住你啊。”
“呦,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丧门话,”媒婆睨他们一眼,冷声警告,“陈家是什么人家,你们是什么人家?你家姑娘能嫁进去那可是三生有幸,别家想攀这个高枝儿还门呢。”
丛家人讪笑不语,不好再得了便宜还卖乖。
花轿迅速离开穷困潦倒的农家小院。
夏知霜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自身的处境: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丛贞,跟她一样年方十六,从铜镜上看也长得有八分相像。
家大业大的陈家看中了丛贞的生辰八字,家人把她卖了,去给英年早逝的陈少爷配阴婚。
丛贞逃婚失败后还是不愿嫁去陈家受辱,趁着家人不注意上吊自尽了,机缘巧合下,她在丛贞的身体中重生。
而今,她代替丛贞去配阴婚了。
媒婆不时催促,轿夫脚下生风,花轿“吱嘎”乱摇。
夏知霜觉得质量看起来不太好的轿子像蛋壳,而自己就是里头快被摇散的蛋黄,别提多难受了。
可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适应颠簸,她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冥婚听着就骇人,估计凶多吉少,不然丛贞也不会选择自尽。
看来这婚还得逃!
夏知霜强忍反胃的不适感,仔细观察绑住她双手的绳子。
约莫是陈家派来的人没把她这个弱女子当回事,只意思性绑着限制她的自由,没有下大力打死结。
她略微调整姿势,悄咪咪用牙齿咬腕间的绳结。
能咬松!她刹那间信心大增。
夏知霜大气不敢喘,尽量保持安静地解绳。
冥婚有别于正常的婚礼流程,轿夫和随行之人面沉如水,更没有配备吹吹打打的喜乐,路上很安静。
媒婆耐不住好奇,往陈府的大丫鬟身边凑,朝花轿努嘴:“我说桃红姑娘,待会儿这位……是个什么章法啊?我好准备准备。”
提前知道新娘子怎么死,等会新娘下轿时,她好唱贴切的吉祥话不是?毕竟各个死法都有对应的几套唱词。
说起来,这陈家办事真够古怪,什么都不肯透露,这正经的媒婆倒成了摆设。
媒婆四姑保媒数十年,声名在行内数一数二,就没干过这么憋屈的活计。
丫鬟桃红眼皮抬都不抬,老气横秋道:“你依照约定,把新娘子送到少爷身边即可,闲事休要打听。”
四姑一听就发愁。
哪有这么没头没尾的接亲送嫁流程啊,万一乱了套,不止拿不到陈家的赏银,岂不是还要白沾一身晦气?
四姑干笑两声,假装没瞧见桃红的冷脸,兀自往下说。
“不是我自夸,我保媒三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什么城东周家的冥婚她办得漂漂亮亮,城西赵家的婚事她理得妥妥当当。
四姑嘴皮子一溜,连说了好几家冥婚的事迹,从城内到城外一路喋喋不休,力证她确实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完全值得陈家托付和信任。
然后,夏知霜就听见了别个配阴婚的人的不同死法。
周家公子命中缺水,他的新娘被沉河;赵家少爷命里少土,他的新娘被活埋;郑大公子缺火,他的新娘被活活烧死。
她稍后的下场,想必取决于陈少爷五行缺什么。
夏知霜毛骨悚然,立时出声:“停一下!我要上厕……不是,我要出恭!”
花轿摇晃前行,媒婆闭了嘴,桃红不搭腔。
所有人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
夏知霜提高声音:“那就别怪我把屎尿拉到嫁衣和花轿上,让你们也跟着受罪!”
媒婆看向桃红,她是陈府派来主事的,她说了才算。
桃红有点迟疑,要是草草了结她的话她拉了就拉了,但是不久将做法事,就怕污物浊气脏了道场。
寻思几瞬,桃红示意轿夫停下,把绳头卷到腕上缠紧,不耐烦地掀开帘子。
新娘子规规矩矩安坐,绳子另一端延伸至大红广袖内,想是还好好绑着,一切如常。
“出来,”桃红用力扯绳子,“我带你去。”
夏知霜磕磕绊绊出了轿子。
四姑索性取下她花开并蹄图案的盖头,反正冥婚也不怎么注重这个,回来了再盖上就行,她能看清路走得顺当才不耽误太多时间。
夏知霜被人牵狗一样拖着走。
她不习惯走山路,速度很慢,正好借机观察地形。
桃红恶狠狠瞪她,恫吓道:“少给我磨磨蹭蹭,你的吉时可是云鹤真人亲自看好的,一年当中才有这么一个好日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误了吉时,你定会生不如死!”
夏知霜表示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是鞋子不合脚。”
桃红翻了个白眼,倒是放慢了一点速度,不时回头厉声催她。
夏知霜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面对桃红还要装温驯,实在难熬。
复行数步,余光瞥见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她顺势惊呼着往下一摔,飞快把石头牢牢抓在手里。
桃红回头怒瞪,果不其然又训了她一顿。
夏知霜不禁庆幸嫁衣的袖子够大、够长,遮掩效果杠杠的。
站起来后,这回她被赶在前头走,桃红拿着木棍在后面赶,要是她走得慢了,木棍便用力敲到她的腿肚上。
好疼啊,夏知霜痛得龇牙咧嘴。
两人钻进树林后没走多远,桃红抬抬下巴,要她在这里解决。
夏知霜没动,无辜地晃了晃双手。
她被绑着嘛,当然不能自己脱裤子了。
桃红皱紧眉头,快步过去给她解衣带和裤头,为了不弄脏婚服,全程也要给她捧着衣摆才行。
夏知霜目测了一下距离,桃红比她高了一个头,即使对方低头给她整理衣裳,身高差还是没有拉开太大。
这个距离还是不好动手啊。
夏知霜轻微蹬脚,为难地说:“我鞋子松了,怕是要开线,里头还进了石子,我站不稳,不好蹲下去。”
桃红忍着火气,看她努力蹲下而摇摇晃晃地样子,放下解到一半的带子,蹲下去检查她的绣鞋。
夏知霜瞅准时机,撂开早就解下的绳头,举起跌跤时捡的石块,朝对方后脑勺使劲砸去。
“你……”桃红身躯猛然震动,想要抬头看个究竟。
夏知霜马上补砸了第二下,这一次力道比之前那一次重些,桃红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她全程冷静得反常,丢开染血的石头了才开始后怕,心率极速上升。
……这人不会死了吧?
夏知霜抖着手探过去,感觉到桃红鼻息尚存才松了口气,她只想脱困,不想杀人。
没时间耽搁了,得尽快逃离此地。
夏知霜脱下碍事的嫁衣外袍丢掉,选了个相对好走的方向逃去。
越往里走,树林就越密集,她不一会儿就迷路了。
今日是阴天,没办法利用太阳东升西落的常识去辨别方向。
夏知霜以前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未踏足过深山老林,完全没有储备过野外的相关知识,只能凭着感觉横冲直撞。
绣鞋是真的不好走山路,她一路摔了好多次,裸'露的皮肤尽是荆棘划出的伤痕,有点刺痛,出血倒不多,很快就能止住。
好在丛贞的身体素质不错,即使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夏知霜也只是喘了点,还不觉得怎么累。
她顺着几条兽道一直跑,幸运的穿行到一条平坦的小路上。
夏知霜在小道上不要命似的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双腿变得沉重,快要跑不动时,惊喜地看到前面有一匹白马!
她小时候学过骑术,虽说称不上精通,更没在山地跑过马,但骑马总比她用两条腿逃命靠谱得多。
夏知霜缓和气息,小心翼翼靠近白马。
白马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悍马。
她左顾右盼,没发现第二个人,白马主人应该是有事暂离,才把马栓在这里的。
时间紧迫,顾不得那么多了。
夏知霜麻利拆卸髻间的首饰,还有手镯什么的,一股脑堆在绑马的树下,权当买马的费用。
陈家给的首饰都是真金白银打的,几个玉镯也全是好东西,一套下来值不少钱呢。
夏知霜火速勾住缰绳,胸中填满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
岂料,她刚解开第一个绳结,“哆”的一声闷响,一柄飞刀深深扎进树里,几乎是贴着她的手指扎进去。
“且慢!”有人呵道,一袭青影飞快赶来。
架空,请勿考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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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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