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抱起来。
“君上!我自己能走……”
“别动。”他低头看她,凤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摔着了怎么办?”
赵澈被他看得心头发慌,只好乖乖缩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很稳,手臂结实有力,隔着两层衣料,仍能感受到他胸腔沉稳的起伏。
她偷偷抬眼,见他下颌线绷得笔直,耳根略微有些红。
穿过回廊时,几个宫人捧着洒扫工具走过,见此情景纷纷低头行礼,眼尾的余光里带着些微诧异。
赵澈的脸更烫了,恨不得把脸埋进他的衣襟里。
“放我下来吧……”她小声哀求。
皇帝却像没听见,径直走进御花园。
春日的阳光正好,金箔似的洒在身上,暖得人想打瞌睡。
路边的迎春抽出嫩黄的花苞,海棠树下落了一地粉白的花瓣,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混着新翻泥土的气息。
他在一株垂柳下停下,轻轻将她放下,顺手把披风裹在她身上系好:“慢点走。”
赵澈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低头理了理裙摆,耳尖仍在发烫。
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连平日里冷硬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君上怎么突然想带我来花园了?”她没话找话,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总在屋里待着,会发霉。”他说着,弯腰捡起落在她发间的海棠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赵澈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那笑意很浅,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两人沿着鹅卵石路慢慢走着,谁都没再说话。
春风拂过,柳丝轻轻摇曳,偶尔有花瓣落在肩头,又被风卷着飘向远处。
赵澈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只觉得这样的时光安静又美好,像偷来的片刻闲暇。
走到一处暖房前,皇帝忽然停下脚步:“进去坐坐?”
暖房里种满了各色兰花,墨兰的深紫、春兰的浅绿、蝴蝶兰的粉白……开得姹紫嫣红,香气清幽得像浸了露水。
里面烧着地龙,比外面更暖些。
“这里的兰花开得真好。”赵澈走到一株墨兰前,看着那舒展的花瓣,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喜欢?”皇帝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喜欢就移几盆到你住的地方去。”
“不用了,”她摇摇头,“在这里看挺好的。”
他没再坚持,只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她也坐。
赵澈刚坐下,就见他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几块杏仁酥,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御膳房新做的,你尝尝。”
杏仁酥甜而不腻,带着浓郁的奶香。
赵澈诧异他竟然藏了一路,她低头咬了一口,香气充满口腔。
“发什么呆?”皇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赵澈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杏仁酥挺好吃的。”
他看着她,忽然道:“你真的叫阿澈?”
赵澈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杏仁酥差点掉在地上。
来了!他终于还是问了!
这些天她一直提着心,怕他追究自己的来历,怕他发现“阿澈”只是个假名。
可“赵澈”确实是她的名字,在那个有空调有外卖的世界里,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活得清澈通透,像条干净的小溪。
“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我姓赵,名澈,清澈的澈。”
皇帝挑眉:“赵澈?”
“嗯。”她点点头,索性豁出去了,“我爹娘说,‘澈’是水清见底的意思,他们希望我心里干净,活得明白,不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绊住脚。”
她说得坦诚,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
阳光透过暖房的玻璃照在她脸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光,连带着那些略显幼稚的话,都变得真诚起来。
皇帝看着她,忽然低低地念了句诗:“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
赵澈愣住了。
这是……在夸她的名字?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神落在杯中的茶叶上:“这两句诗,说的是林间空寂时,星光能映出影子,溪水清澈时,霞光都能沉在水底。”
他抬眼看向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的名字,配得上这句诗。”
暖房里的地龙烧得正旺,兰花的香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赵澈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脸颊发烫,比地龙还要暖。
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吃杏仁酥,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原来被人用诗句夸奖名字,是这种感觉啊。
像是自己的名字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和眼前的人、眼前的花、眼前的暖房,都连在了一起。
“那……君上的名字呢?”她小声问,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一直“君上”“皇帝”地叫着,好像不太礼貌?
皇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朕的名讳,只有亲近之人可以唤。”
赵澈回过神,她忘了在古代皇帝的名字不能随便叫的,要避讳!!!
“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骆宾王《夏日游德州赠高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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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君拢月(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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