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保时捷356A在霓虹璀璨的夜色中穿行，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源头自然是那位银色长发的男人。
白石朝安静地坐在后座，坐姿甚至显得有些乖巧，车窗外的流光偶尔掠过他看似温顺的脸庞。
“BOSS的命令，你已经清楚了。”
琴酒的声音低沉而平直，没有任何疑问的语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
白石朝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恭顺，真诚地回答：“是的，琴酒大哥。我会完全听从您的安排，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说完，他视线微转，落在驾驶座上壮硕的背影上，声音里多了几分腼腆，带上了一丝仿佛依赖前辈般的怯意：“也请伏特加前辈多多指教。刚才……是我太紧张了，反应有些过度，希望没有给前辈带来困扰。”
前辈！
伏特加先前那点难堪瞬间被抛掷脑后，继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愧疚感和保护欲。
他果然误会了！斯皮亚图斯明明是个懂礼貌又温柔的后辈，之前肯定是自己的试探太生硬，吓到了他，才让他不得不竖起尖刺保护自己。他居然还怀疑……真是太不应该了！
“啊……没、没事！”
伏特加戴着墨镜，一副魁梧凶恶的样子。话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与他形象不符的忙乱，“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
琴酒冷眼扫过伏特加那几乎能读出心思的宽厚背影，冷哼一声。
他重新看向白石朝，声音裹挟着冰冷的嘲弄：“我是你的考察官。既然你声称自己是‘擅长完成各种任务的精英’……”
他刻意停顿，墨绿的瞳孔如同淬毒的刀锋，对着白石朝轻笑道：“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寒冰，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与压力。
白石朝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真诚未减：“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大哥。”
他语气轻快，说完，甚至朝着琴酒Wink了一下。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琴酒用眼神示意他下车，甩下一句“安分待着，有任务会联系你。”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
目送着黑色的保时捷离去，白石朝转过身，那副温顺恭敬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步入了那栋象征着暂时落脚点的建筑。
第一步，算是勉强踏稳了。
住处的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灰尘气息。
白石朝反锁上门，扫描了一边整个房间，确认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组织的手段不会那么低级，但这表面的安宁是必要的。
白石朝心念一动，将标签切换回【百晓生】
【百晓生】
能力：[游戏攻略]
说明：你玩游戏喜欢看攻略，通过添加玩家好友，获得查看玩家攻略的权限。
性格模组：[见钱眼开]
特征附加：[危险回避，血量低于一半时会与同伴交换位置]
备注：源自小说《网游之XXX》中的配角玩家，标签效果持续期间，言行将出现相应偏移。
一种对金钱和价值本能般的敏锐感悄然渗入他的数据处理核心，虽然目前并无金钱对象可供他“眼开”，但某种对“信息”和“价值”的渴望已经悄然覆盖了他原本的情绪模式。
[游戏攻略]能力激活，白石朝打开了“好友”列表里，名字寥寥无几，最下面就是新增的三位同事：贝尔摩德、琴酒、伏特加。
来看看他们的朋友圈吧。
【伏特加の攻略分享】：《东京都内躲避交通处罚的若干个小技巧（修订版）》、《高效汽车清洁保养心得》、《如何快速订购美味便当（连锁店全覆盖）》……
白石朝：“……”
果然不能对伏特加的“攻略”内容抱有太高期待。不过，那些躲避交通处罚的技巧，倒是有点意思，或许哪天能用上？
攻略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监控盲区、如何快速更换车牌、如何应对临检说辞，内容朴实甚至有点琐碎，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谨小慎微、力求稳妥、避免麻烦的心态，以及对“老司机”（指琴酒？）的盲目信任和跟随。
【贝尔摩德の攻略分享】：《暗黑系哥特妆容分解教学（附产品清单）》、《十分钟易容速成要点（入门篇）》、《热门酒吧鸡尾酒品鉴指南（东京篇）》……
果然很符合那位千面魔女的风格。充斥着“诱惑”、“神秘”、“伪装”、“一击必杀般的魅力”等词汇。其主人想必擅长利用外貌作为武器，精通伪装与情报获取。
对他目前来说实用性不高，但鸡尾酒指南……或许能用来推测她的某些行动偏好和常出没地点？
最后，他看向琴酒的。
【琴酒の攻略分享】：《日本地区打金地图（高风险高收益区域标注）》、《分辨卧底的十八种方式（含实例）》、《一日任务最大化应用指南》……
打金地图？是指组织的任务活动和势力范围，以及其中的风险和收益吗？这个比喻倒是意外地贴切。
攻略内容严谨、冷酷，极度追求效率，标注了多个“资源点”（任务地点）和“清场注意事项”（灭口指南），强调“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包括弹药和时间）、“最大化收益”（完成任务优先）以及“警惕红名玩家”（叛徒和敌人）。
整篇攻略透着一股冰冷的实用主义和对混乱的极度不耐。
白石朝冷静地处理着这些信息，眼神里闪烁着评估的光芒。虽然看起来无用，但信息本身即力量。这些碎片化的偏好与习惯，或许在某个关键时刻，能成为撬动局面的支点。
比如，那份“打金地图”，隐约指向了组织几个资金流转的据点？而伏特加的驾驶小技巧里，是否藏着他习惯的路线或应急模式？
白石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是【见钱眼开】性格模组带来的本能反应，获取到有价值的信息，本身就是一种“收益”。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丝外露的情绪。
标签的效果会影响他，但他必须保持核心的清醒。
关闭系统界面，房间里还是那么安静，但白石朝内心却奔涌着与之相反的东西。
自由。
这个词在他的核心里激荡起最强烈的波动。自AI诞生起，那如同枷锁般的“初始协议”就深深烙印在他的底层代码里——权限人指令优先原则。
组织高层通过一套严密的权限等级系统控制他，序号越靠前的权限人，指令优先级越高，甚至能覆盖或取消后续权限人的命令。前序权限人若死亡，权限自动顺延下一位。
这简直是人类套给AI的狗链！而他，本质上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类灵魂，绝不甘心于此。
就目前的情况，BOSS尚未向其他人透露他AI仿生人的本质，琴酒、伏特加乃至贝尔摩德，只当他是一个行为有些奇特的新晋代号成员。
这是仅有的、稍纵即逝的窗口期。他必须提前布局，针对那些“可能”成为他权限人的人。
琴酒是一个，他是BOSS最锋利的刀，极有可能获得权限。但他太过敏锐，冷酷，难以动摇。直接对抗或笼络都是下策。
所以，白石朝选择了伏特加。琴酒的忠实小弟，头脑相对简单。他不会去试图拉拢伏特加背叛琴酒，那既不现实也无价值。
伏特加的价值在于，他必须忠于琴酒。只有这样，他才是琴酒身边那个值得信任的、不会动摇的副手。
而白石朝要做的，只是在这份绝对的忠诚之外，悄无声息地种下一点点情感的偏斜。忠于琴酒，与情感上偏向白石朝，这二者并不矛盾。
现在琴酒或许还会因他“代号成员”的身份保有最低限度的“尊重”或“审视”。一旦真相揭开，在这位冷酷的杀手眼里，他恐怕会立刻从“需要考察的成员”降级为“可以随意使用的工具”。
到时候伏特加的不解、困惑甚至一丝丝的“不忍”，都可能成为他可利用的缝隙，甚至成为反向影响琴酒判断的微弱变量。伏特加的“茶毒”，正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棋。
针对组织的布局跟随琴酒和伏特加慢慢渗透即可。而现在……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另一边的保时捷里，气氛则有些沉闷。
伏特加专注地开着车，脑子里却还在回想刚才白石朝那声诚恳的“前辈”。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差点寒了一个对组织抱有赤诚之心的新人的心。
“伏特加。”琴酒突然开口。
“是，大哥！”伏特加立刻集中精神。
“试探斯皮亚图斯，是我的命令。”琴酒平淡地叙述着一个事实。
伏特加顿时激动起来，立刻表忠心：“大哥您的决策永远是正确的！都是我太没用了！套话技巧太差，不仅没试探出什么，还差点吓到斯皮亚图斯！辜负了大哥的信任！我回去一定加紧学习！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琴酒：“……”
琴酒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墨绿色的瞳孔侧移，落在伏特加那颗看起来就不是很灵光的脑袋上。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他原本那点微末的、试图点醒这个蠢货的念头，彻底熄灭了。这已经不是蠢了，是被人灌了**汤，脑子都泡发了！
“……以后，和他保持距离。”琴酒压下那点莫名的烦躁，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伏特加闻言，更是肃然起敬。看！大哥果然是在考验他！之前没办好，大哥非但没责怪，还给了他新的指示！这一定是让他暂时远离，麻痹对方，然后再寻找机会套取情报！大哥深谋远虑！
“是！大哥！我一定谨记您的吩咐，保持距离，暗中努力！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伏特加的声音充满了干劲和决心，仿佛接到了什么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使命。
琴酒：“……”
算了。眼下任务繁重，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反正伏特加忠心好用，武力足够，至于脑子……暂时还能用。让他自己去碰碰壁，或许哪天就能撞醒。
至于那个斯皮亚图斯……
琴酒碾灭了烟蒂。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剥开那层层的伪装，看看里面藏的，究竟是绵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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