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添坐在梳妆镜前,陈为帷正帮他簪着发钗,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低声劝道:“主子,您要是实在不舒服,不如跟殿下说一声,宴席就不去了?”
赵其添摇摇头,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若是缺席,怕是会徒生事端。”
话音刚落,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恭敬男声:“太子夫,陛下有请。”
闻言赵其添身体猛地一僵,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是父皇的侍从,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时候找自己,莫不是...
“知道了。”他强压下心中恐慌朝陈为帷低声道:“快,你去把乌罗找来。”
乌罗是孟元派来的侍从,有他在,也许父皇会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收敛些。
陈为帷也明了事情紧急,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营帐,赵其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整理好礼服,跟着周国侍从往外走。
夜色已深,合稷山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他衣角微微飘动,沿途的营帐外挂着盏盏宫灯,暖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侍从停在一座格外华丽的营帐前。
这营帐通体覆着金布,正泛着耀眼的金光,门口站着四名身着铠甲的士兵,神色肃穆,一看便知这是周国国君的主帐。
他双手紧握,扭头去看陈为帷究竟带人回来没。
“太子夫,请吧?”侍从见他犹豫,冷笑一声便展开半臂催促着。
赵其添目光仍停在原地,还是没有人来,是在路上耽搁了吗?还是...?
他回头看那男侍从,他笑得轻浅,仿佛看穿了自己。
果然还是不行吗?赵其添只好迈步。
一进去便被营帐内的明灯晃得有些刺眼,再回过神,便看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各色狐裘,中央的圆桌上摆着水果与酒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赵恪坐在软榻上,身着明黄礼袍,手中拿着几张信纸,见赵其添进来,抬眸扫了他一眼。
“来了。”
赵其添身体绷得笔直,他不敢抬头看赵恪,只能盯着地上的地毯。
“坐吧。”
赵恪看着他这副畏缩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他站起身缓缓道:“那太子对你倒是不错。”
“不过,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传信,难不成,你也开始做她的裙下臣了?”
“儿臣不敢。”赵其添匆忙站起身又原地跪下。“太子性情难测,儿臣曾有意出府,被她发现后便禁足了儿臣,此番秋猎还是托父皇的福才得以重见天日。”
赵恪冷笑一声。“起来吧,莫不是嫁进虞国,做男子的气性都没了。”早在周国据点破坏前,自己确实收到了太子夫正禁足的消息,看来他此言倒是不虚。
赵其添颤巍巍起来,赵恪语气里掺着笑:“寡人给你个任务,这要是完成,那寡人便帮你在虞国脱身。”
“还能给你做个王当当。”
什么?赵其添抬眼看他。
赵恪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锦盒,放在桌上轻轻一推,滑到赵其添面前,盒盖半开,里面躺着数粒通体乌黑的药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千丝引,只要给太子服下,心智便会渐渐昏沉,到时候你只需每三日给她喂一次解药后再服下一粒,她便会对你言听计从,任由摆布。”
给孟元下药?!赵其添看着那粒药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父皇,这...这太冒险了。” 赵其添的声音带着颤抖。“太子身边还有那么多侍从,若是被发现...”
“发现又如何?” 赵恪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屑。“果真是比不上你那些皇兄,真是妇人之仁,只要控制住孟元,难不成孟景平还能再生个太子出来?届时她无暇分身,联合北疆里应外合,拿下虞国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俯身靠近赵其添,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等虞国到手。”他拍了拍赵其添的肩膀,语气带着许诺。“你便是虞国的王。”
听见这话,他自然是不信的,若自己真能当上王,那皇也只会是他的那些皇兄,自己的储君之位不过是父皇的一时兴起,储君之位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荣耀,而是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烫手山芋。
赵其添的手颤了颤,一边是当下虎视眈眈的父皇,一边是待他尚有几分温情的孟元。
可她...她若是知道自己会害她,估计也会立马抽出剑杀了自己吧?刚来虞国时不就是那样吗?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侍从的声音。
“陛下,虞国太子殿下来访,说要找太子夫一同前往宴席。”
赵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又很快恢复平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虞国于我们父子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莫要因一时心软而坏了大事。”
赵其添僵硬地点点头,目光停在锦盒上,心乱如麻。
“去吧。” 赵恪挥挥手,示意侍从带他出去。
赵其添屈膝起身,脚步虚浮地跟着侍从离开,刚掀开帐帘,便看见孟元站在不远处。
她身着玄色太子礼服,外罩一件墨绿披风,陈为帷站在她身后,神色有些焦急。
见他出来,孟元走上前,语气自然:“方才碰见陈为帷,说你被国君请来了。”
说着,她抬手示意身后侍从,侍从递过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孟元亲自为他披上,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脖颈,只觉得一片冰凉。
她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掌,语气淡淡的:“走吧,大家还等着我们。”
赵其添看着孟元摊开的手掌,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自己冰凉的手放进她的掌心,那暖意瞬间包裹住他,渐渐驱散了虚无带来的寒意。
一路上,孟元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始终未散,赵其添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周国国君没为难你吧?”
他闻言缓缓摇头,声音有些干涩:“没有,只是问了我在太子府的生活,没说别的。”
孟元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脸,可比白日里还要苍白上几分,真是问这些?”
赵其添张了张嘴,想把赵恪的谋划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敢赌,不敢赌孟元会不会信他,更不敢赌若是父皇知晓后会有多可怕。
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声音带着沙哑道:“真的没事,许是夜里风大,有些冷罢了。”
孟元再没回话。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宴会场,此时除了两国皇帝,使臣们都已到齐,正各自抱团着闲聊,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见孟元到来,双方都齐齐朝她躬身行礼,尤其是周国使臣团,似乎是自己射杀猛虎的事让人太过惊讶,他们这次也都乖乖的做了标准的参拜礼。
她抬手止礼:“各大臣平身,今夜还请尽兴。”
场内又回归了热闹,不多时,远处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是两国皇帝的仪仗到了。
宫灯引路,孟景平身着玄金色龙纹朝服,步态沉稳地走上高台主位,赵恪则在侍从的指引下坐至高台一侧的首座。
待皇帝落座,宴会才算正式开场。
这是一场露天宴会,场地选在合稷山一处开阔的平地,四周用宫灯围出圈来,暖黄的光晕将整个宴会场照得如同白昼。
中央的空地上,十几位身着彩衣的舞男正随着丝竹声起舞,他们裙摆翻飞,旋转间腰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乐师的演奏相得益彰,引得台下不少使臣频频侧目。
有的咂舌,有的则是欣赏。
案几上更是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油润的烤羊表皮金黄酥脆,切下一块便能看到内里鲜嫩的羊肉。
水晶盘中盛着各色新鲜水果,颗颗饱满圆润,还有用合稷山特产的菌菇熬制的猪肚鸡汤,金汤发亮,香气浓郁,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侍从们穿梭在席间,不时为使臣们添酒布菜,忙而不乱。
孟元坐在台下首座,观舞时视线随意扫过全场,却注意到周国使臣团中,有一位大臣正盯着面前的菜肴发愣。
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着周国官员服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柄,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她正疑惑间,也发现了鹤易也在观察着那位使臣,她目光锐利,见那使臣神色异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多言,只是悄悄退到了孟景平身后。
“周国君” 孟景平端起面前的酒杯,目光看向赵恪,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今日这宴席菜肴,皆是虞国御厨亲手烹制,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赵恪正端着酒杯,恰好瞥见那位发愣的大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
他笑着举杯回应:“虞皇费心了,虽是异国菜肴,却与周国美食之道有着共通之处,味道甚好,寡人很是喜欢。”
孟景平大笑几声:“满意就好,往后几日,也希望两国能共赏合稷山风光。”
“自然,自然。”
他笑着应下,与孟景平遥遥一碰杯,酒液入喉沉下心中思绪。
孟元:我就算了,怎么感觉今天人人都在演?[哦哦哦]
赵其添:我爱她,她爱我,我不爱她,她不爱我...[托腮]
乌罗:勿扰,在自行调休[哈哈大笑]
陈为帷:家人们谁懂啊,主子现在还不站队,到时候我没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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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但会稳定更新[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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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她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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