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玻璃门后,安境看去身穿白大褂正专注于科研实验的那个女人,白发苍苍,面色凝重,但偶尔又对旁人透露出轻微的歉意来。
“白窕白博士,姜国来的。”林陌声告诉他,说:“就是在邓正明首领遇刺后救下他的那个人。”
“又是个外来的。”安境透露出了他的态度,谁人不知道现在的蓝洲是块肥肉,是个人都想来啃一口。
“别这么说嘛,人家的身份很特别呢。”林陌声从他附耳,说:“据说之前就是专门研究荧芝的,来这里,也是带着要彻底根治荧光病的决心来的。”
“她真能?”安境一惊,顿时就想推门而入,却被林陌声给一胳膊揽住,郑声:“干什么?人家在做实验,而且,你爸真的特别优待她。”
“我去拜个老师什么的。”安境好笑。
林陌声:“你是学生物的嘛?”
安境说:“不是,但我觉得,她既然能彻底根治荧光病,那不就相当于拯救世界嘛,到时候陆地上瘴气没了,荧光病也没了,我们就不需要继续待在海底基地了呀。”
想到这里,安境由衷一笑,甚至是跃跃欲试兴奋,说:“哎,你说,我要是当了她的学生,那岂不是以后次次期刊榜上有名,我也是个高级关系户啊。”
“你就图这个?你都不想钱……”话音未落,林陌声闭嘴哑然,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他,实在难得,这年头居然还真有像安境这种理想主义者。
也是,人家安境从小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钱对他来说就是票子。林陌声想到这里,心里还是略有不快,他们也算同龄人,谁让人安家这么天潢贵胄,想啥来啥呢。
“其实我搞科研没多大个天赋。”安境似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道:“但我有一颗崇尚科学、期待未来的心。哎呀你也知道,我们这辈子从小就生在海底,连常见的空气都没有呼吸过,人生就是要体验自己没体验过的东西,我没见过蓝天白云,我当然向往啰。”
说起这些,安境的话都会变得多起来。
林陌声别他一眼,完全不能苟同,的确,他觉得他们完完全全是两类人,而安境这类,就是活在他爸一手搭建出来的、浪漫构想里的天真小孩。
“没把你给饿过一回。”林陌声低声,看去嬉皮笑脸的他,回想起之前光质硬化墙那次,几乎快淹了半个A区,而人安兴民,直接从某个食品厂拉来了几车备用粮。
大灾大难,往往也是机遇,能看出一个人处理事情的能力。而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品行。
安兴民,除了太爹味儿,和不怎么尊重女性之外,确实挑不出大错处来。
“我羡慕你得很啊,安老师。”林陌声脸色阴沉,看去对白博士充满好奇且上蹿下跳的安境,对他所具备的天真和执拗带了那么一丝丝嫉妒。
羡慕他什么呢?林陌声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姿态,可能是他的谈吐,又或许是任何的一切,安境家也确确实实在他眼里要优于他家。
人本能会对美好事物产生向往,甚至模仿。
这世上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向旁人证明自己的不可替代性,甚至会用钱权享用等来包装自己的权威。
而权威,则厌恶自己被模仿,甚至将新生事物视作挑战——这就是阶级壁垒。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羡慕的?”安境似乎是品位出了他言语中的别扭,回头,谄笑道:“别逗了,小林总,社会有它相应的分工,你家可比我家有钱得多了不是吗?”
林陌声:“但你家有份量,有话语权啊。”
“不不,只是我爸,跟我没多大个关系。”安境转身,表情骤变甚至是厌烦,他转身就走,侧脸留下一句:“改天再聊,论文那事儿你别操心,放心,你是二作。”
“祝你步步高升。”林陌声客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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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境回到了他家的大平层,点开手环,有宋知书跟他发的消息,也有沈强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难得,居然包括他爸安兴民的亲切慰问。
宋知书:没想到我们新来的女主编这么好看,给你瞅一眼。(图片)
宋知书:上下班还开幻影呢,好有钱啊。我就说在蓝星之光真的开了眼,每天跟你们这些天龙人打交道,好自卑。
安境见之,挑眉笑笑,下意识摇了摇头。
沈强:安哥,你看看这篇文章,说得煞有其事,讲白窕是姜国间谍,还说什么荧芝就是她发明出来的植物,专门用于对付夏国的生化炸弹,然后……你看了就知道了。
安境皱眉,点开大致浏览,一时间没当真,以为只是谁危言耸听,毕竟阴谋论这种东西谁家都有理,他懒得去细品。
倒是他爸,安兴民:你想不想当兵?你打算一直当老师吗?安境,爸是为你好,你政治面貌这一块还是空的,你为什么不加入海洋党,你知不知道这对你前途影响有多么之大?
安境勾唇,眼神却不复从前真诚了,他回复:爸,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请您,就不要过多干涉了吧。
很多年以后,安境回往过去,追忆往昔,其实会打心眼里感谢曾经那个执着的自己。人生难有尽善尽美,父子分离,亲情不复,只好在,他离开了蓝洲基地,活下来了而已。
回过头来,安境随手煮了泡面,开始认真端详沈强同志给自己发的文章,并对里面的人物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好歹相识五年,安境搭了宋知书,跟沈强真心交情不错,他给他介绍工作,后者也就偶尔透露一些前线消息给他。
安境在纸上写写画画。
白窕,姜国人,发明荧芝的罪魁祸首,受高层领导人之命针对夏国研发生化武器,后事态不受控制,又遭监视排挤,想润。
梁宸,夏国人,知情人士说她圣母心爆炸,协助白窕,偷渡前往蓝洲海底基地,包庇了这个侵犯本国利益的民族罪人。
结果,在这次行动规划中,白窕成功逃脱,梁宸却被逮捕,由于过分抵抗政府,在拒绝服从命令中反而被刺当场死亡,牵连了全家。
甚至那个叫陆朝的年轻人,梁女士唯一的儿子,跟安境差不多大也半途车祸而死。
“这事有可信度吗?”安境喃喃自语着。
但转念一想,邓正明首领遇刺当天,也是他见白窕的第一面,那表情,那姿态,甚至那一身狼狈的衣服,的确像极了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样子。
“不是吧。”安境用笔戳了戳自己脑门,低声:“如果荧芝真是她造的,那么白窕作为一个姜国人,对夏国人乃至全世界造了那么大的孽,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事儿本身就是个奇迹。”
“这是天意吗?她造下的孽,还得她自己收场才是。在实验室里见着,看面相也算和蔼可亲,不像那种科学怪人极端分子,哦……她发明荧芝这个植物是那些政治家的意思,后来失态不受控制,她良知受到了拷问,所以产生对本民族之怨愤?”
安境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最后沉重点头,道:“我一向超前,我觉得我的观点十分正确。问题是——我爸还真就那么地来者不拒?这个白老师,怎么看也是冒犯了夏国的罪人,那以后要是夏国政府施压,我们还得保护这么个人?”
想到这里,铃声响起,安境给吓得笔都掉了,接起,来自蓝洲大学校领导告诉他,说是最近有个校友回来做军事宣传演讲。
“好嘞,我一定通知到位。”安境应下,心里却觉得怪尴尬的;又是因为他位高权重的爸,搞得连比他有资历的领导都对他特别恭谨。
“至于嘛。”安境瘪嘴,说:“这种事直接群里@我不就行了,每次都亲自打电话,我又不瞎,醉了。”
安境转回TT看,划动着屏幕,结果,见着了演讲人醒目两个大字——边律。
差点忘了,这人也是蓝大的,学法后面跳槽去了军校。
“……”给安老师眼睛都看直了,毕竟这姓真的很少,而他前几天才因为暗箱操作,对这个被整而不自知的人带有几分愧疚。
这是什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安境痛苦捏眉。
他想,自己还是请个假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网上随便找了个乐队演唱会,想着约宋知书就当打发时间,还没把截屏发过去,沈强同志又真诚地发来了照片。
沈强:我应该没看错。(图片)
宋知书跟个大卷发妹子吻得旁若无人。
安境一甩手环,暴躁至极,狠狠搓了把脸后,然后拿起,点了语音:小事情,玩玩而已,我跟他一样,我们都是这种人。
沈强:坚强。(绿色帽子小黄脸)
安境翻了个白眼,当即撂笔出门,直奔蓝洲大学打探消息,同样,他心底萌生出又一个邪恶的念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来得好哇边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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