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境远远地见着了那个叫边律的。
人像是返校拜访旧师,正跟某安境不认识但脸熟的老教授交谈,那叫一个仪表堂堂,长得顺眼。
“我靠,这张脸拿来搞基的话那才带劲儿。”已彻底沦为黑暗混邪人的安老师如是道。
他下意识抽烟,这次奇了怪了,才刚刚吸了一口,喉咙又刺又痛火辣辣的,安境皱眉艰难地咽了口咽,猛地一咳嗽,捂嘴,居然见着掌心里的血迹发着荧光。
他病了,他终于病了,他得了荧光病。
安境一是惊讶,二则眼神里略过恐惧,因为果烟在蓝洲基地明令禁止,被列为毒.品,安家有人脉,但安境都不能寻求帮助,一旦暴露,那他就得坐牢。
安境立马擦干净了嘴角,他低垂着头,心跳得很快,快步回了自己的小家,翻找着他找代购买的药,用于抑制荧光病的药,免得被人看出来。
今天是周末,不上班。
窗外,依然是无边无际的海波蓝澜,安境看着,内心升腾出了一股诡异的忧伤,还有一种可算是解脱的通透敞亮。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同样,这种政治敏感度,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安境决心,一定要逃离蓝洲基地。
基于他复杂的出身,旁人一查就知的背景,还有全民自媒体信息公开时代,安境要想干干净净地走出去,他就得筹谋。
规则由智者制定,可智者也是人,任何基于人出发的规则,都必然会引起诸多讨论和质疑,尤其在当今时代的迅速更迭下,计划赶不上变化,规则跟不上人心浮动,势必会带来阶层之矛盾,贫富之憎恨。
基于人性中的攀比,大同社会总是难以实现,这时候,更需要睁眼看世界,掌握智慧,才能收获真正的幸福。
吃了特质药,安境脱了上衣看去,依然是看不出来任何变化,而荧光病患者往往先从皮肤开始发病,荧光色的斑点就是尤其显著的一个特点。
还没有长荧斑,安境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毕竟是大学老师,学生们倒是尤在校园,安境回办公室,正坐下打算备课,同时偷偷关注那个叫边律的所谓军事讲座。
门被敲响,是来自政法学院的泰教授,他来找安境对桌的某校级领导盖章,结果后面就跟着那个边律同志。
安老师于是单手遮着脸,拿着笔埋头,勾勾划划,其实心不在焉地听他俩说话。
“人不在,让我找找。”泰建国教授说着,翻找着黄姓领导的公章。
“你是军队文职复试被刷了?不应该吧。”泰教授像是调侃,道:“我以为你这样不说步步高升,那也是高门赘婿。”
“老师你就别调侃我了哈哈。”边律显得不太自然,俨然一副愣头青的老实样儿,带着苦笑回答:“我室友那些都觉得我憨,我跟他们关系也不大好。”
这款的?安境挑眉,刚想笑,可能是坑了个冤大头的嘲笑,但转念一想,又憋了回去,保持着严肃。
显然那位泰教授不认识他,也没招呼。
简单往某文件盖了个章,两人走掉,安境郑重其事把头抬了起来,看去他俩留在领导桌上的资料——就是借用场地的说明书,还附带了他军事宣传演讲的题目。
“什么714事件?”安境暗自哇了声,暂时没有去了解,只是感觉人特别恭谨踏实,上进分子。
良久,安境忙活完了手上的事,出门,正巧了,头顶正好有黑鲸略过发出啼叫,他见边律没走,正搁原地刷手环,嘴里喋喋不休着什么,那半张侧脸流下一行泪来。
安境认真听,听边律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刷了,我也很想留在军区工作的好不好?你们能不能别问了,我已经跟我之前那堆室友彻底说拜拜了,我跟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什么叫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哈哈服了,我凭什么要请他们喝酒吃饭,他们又根本没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过!”
“啊,别人都能适应环境,就我不能。”边律一脚狠踢了街边路灯,他恶狠狠道:“又是我的毛病。那我还想问了集体主义那么多年,为啥领导班子那么少怎么不都去坐呢?宿舍又怎么非得是10人间,要我跟一群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凑合过呢?对!他们就是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
“不聊了,我不想回老家,别给我介绍对象,我只想先找到一份留城里的工作。”边律说着,掐断了通话,他没注意到安境,但表情显得很疲惫憔悴,同样的是倔犟地嘴唇往下,转身就走。
这一出似乎拨弄了安境心底的良心,毕竟,把边律工作翘没了的正是他这个中间商。
他皱眉,抬头往天,哦不,是海,然后点开自己的手环,翻动着联系人,算是旁敲侧击又指名道姓把边律的简历发了过去。
-
这边,另一头,安境来到了蓝星之光,果然如沈强所说,宋知书正从某知名豪车品牌幻影下来并跟车主接了个绵长的吻。
那女的没照片看起来好看,安境在心里偷偷地忿忿不平,然后怒翻白眼,当自己吃了翔,想删他好友都又想起了之前所谓的甜蜜。
喜欢宋知书什么呢?安境心想,他嘴甜身软,当个小零特别乖顺,跟他谈恋爱的话确实像养猫,情绪价值这块拉满,所以他俩既分分合合又藕断丝连。
啧。安境瘪嘴,心想,这究竟算爱吗?讲真的他也搞不懂,有时候搞学术压力大,他确实需要性.生活缓解压力,搞女的对他来说在床上太作了,搞男的,但打心眼他又根本不喜欢宋知书这种庸俗的傻逼。
这种畸形的关系安境也没法阐述,他既沉溺,又厌恶,他知道这不叫爱,只是把宋知书当个男版飞机.杯,对这人,安境觉得对他的好感甚至还不如刚才的边律。
“要不要分手呢?”安境站得离他们很远,那两个人已经搂搂抱抱进电视台了,他心里酸涩,但又觉得无所谓,毕竟宋知书也确实为他改了名字,他俩处一块的时候也如胶似漆。
一声电话铃响起,安境随手接过,听到了程佳澄耳熟的嗓音,是为着感谢他顺手帮了自己开后门来的。
安境点头,算是敷衍,语气伪装得很真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思想打架,像抗拒,某个来自神明的声音在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是为虎作伥。
好奇怪,真的,我好奇怪。安境挂断了电话,头脑又陷入了挣扎风暴,没人教我,我明明是个官二代,可为什么享受着父亲带来的特权并不高兴?即便自幼身处蓝洲基地,我也对这里有着发自内心的厌恶,我甚至会觉得他们怎么这样,搞得我一个人格格不入似的,为什么啊?
而后,安境收到了来自宋知书的文字消息,居然约他明晚见面,并且说:同事姐妹超有钱,借了我她的暗影之光,就是那款豪车啊,你没开过吧、咱们俩一块出去兜兜风?
我靠,这绿了我的人居然对我还怪好的!
给安境脑子都整麻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办,他好像对我还是真心的哎。
他知道我家当官,不那么有钱,所以他为了我而去接触土豪,还让我开豪车——这样解释合理不合理?
安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一拍手掌,明天晚上见一面我跟他说说心里话。
第二天白天神思倦怠,晚上到了,安境依然见着了来自宋知书甜美的微笑,对自己热情洋溢的肢体接触,安境懵了,接受了,在一如既往的翻云覆雨中再次沦陷,觉得他可能还是爱我。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庸俗,怎么那么爱钱,我其实挺嫌弃你的。”安境搂着他很难得地说了一次真心话。
“看出来了,你只是把我当炮友哈哈。”宋知书回答:“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变成同性恋的?”
我靠,他居然都知道。安境服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不都是啊。”安境笑了笑说:“双嘛,又可以喜欢男的,又可以接受女的。”
宋知书懒洋洋道:“其实给我的感觉你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爱我安境,你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啊,有这么明显吗?”安境皱了皱眉。
“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天生骨子里的自负自满,当然了,你也有引以为傲的资本,你长得帅,家境好,学历高,出身好……”宋知书也勾唇道:“我羡慕你,向往你,所以跟你搞基我也挺开心的,但我又明确地清楚地知道,你只是个我可望而不可却的花孔雀,你不爱我。”
“我有时候感觉我挺爱你的。”安境回答。
“不是的,安境。”宋知书轻声:“安老师啊安老师,你还是个老师呢你怎么都分不清,爱是责任,是唯一,是在一起后、两个人要互相扶持和陪伴,你其实不爱我,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安境哑巴了,像小孩子那样,紧了紧宋知书的腰,却被他推开只是自顾自拉起被子。
安境收回了手,摸到了手背上的水露,他猜到了,宋知书在哭。
“你难过什么,你过得不好吗?”安境问:“我看你平时也老是笑啊,为什么?”
“没有。”宋知书擦了擦眼泪,说:“我只是偶尔觉得自己有点辛苦,我爸妈费尽心思让我吃上公家饭,可蓝星之光里的生活却让我觉得,太不一样了,我……我真的得很努力才能像你们一样。”
“我有时候都在想,我干嘛非得待在这里呢?”宋知书哈哈两声,扯嘴道:“当然,我习惯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蓝星之光工资高,我爸妈有时候还会管我要钱呢。”
安境点点头,觉得他这种选择无可厚非,天真的安老师甚至心里以为,他俩还能继续维持这种潇洒的关系下去。
-
第二天,宋知书说要去上班,他俩愉悦地聊着艺术,安境也心甘情愿,接过了钥匙充当他的专程司机,还被他调侃让你这个官二代过一把富二代的瘾。
安境好笑,送走了他,顺手开车返校上班,正听着自己喜欢的歌,脑袋一别,看到了车上某粉色变色唇膏小卡片。
草莓味的,旁边还有个薄色吻痕。
写着:音乐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是那个女的的?安境心情骤变,倍感龟男,一气之下开车也不太走心,脑子嗡嗡的。
然后就撞上了某军车,并且,该死的孽缘,那辆车上又又又是那个边律……
给安境整得又好笑又奇怪,联系方式也加上了,心说啥玩意啊,天赐良缘?
然后上班,正好,今天就是边律同志演讲当天,安老师带着审视又暧昧的眼神看过去,中途撩了他一把,下午又遇到了程佳澄,傍晚打算去接宋知书。
结果直接当面撞上了他跟他女朋友。
安境以为,他好歹会在自己面前藏一藏的,但为了面子,他觉得自己这种时候又不能掉价,于是过去把手里的钥匙往宋知书眼前一丢,说:“谈女朋友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漂亮女朋友不说话。
“安老师……”宋知书扒拉开了他的手,没有尴尬,是**裸的不耐烦,不想在你面前装了。
安境这才悟了,宋知书海王,一直把自己当鱼,我也只是他的备胎而已。
安境显得局促,为了面子,装笑道:“很好,祝99。那啥,不好意思,我今儿开你车的时候被一傻逼撞了,尾灯那块掉了点油漆,我拿去店里修了再还你。”
看去宋知书,这人显得别扭又沉默的,那个漂亮女朋友走了过来,道:“不用还了,这车是我的,就算我送你吧。”
安境顿时尴尬在了原地,被羞辱的感觉后知后觉,丢脸这个词语,涌上心头。
宋知书也终于对他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知书,走吧,不是说要陪我去潜水的吗?”人家走了。
独留安境看去手里的车钥匙,他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心道:这是我被甩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