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喻闻雪乘上顾家的马车,一同前往行宫参加春猎。
从京城到行宫需要赶一整日的路,顾容廷吩咐下人在马车里备下各种新鲜瓜果糕点,身下还有鹅绒软垫,即便坐一天的马车也不会感到难受。
喻闻雪靠在窗边发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完成任务。
她攥紧脖子上的平安符,默默许愿:此次出行不易,一定要顺顺利利才是。
“闻雪会骑马吗?”
顾容廷的声音拉回她纷飞的思绪,喻闻雪摇摇头道:“不会。”
她想了想:“但是我骑过骆驼。”
顾容廷微微一愣,随即发自内心大笑:“表妹确实会讲笑话。”
喻闻雪从他的笑里读出一种逗小孩的感觉,又重复一遍:“我真的骑过骆驼。”
小时候去动物园的时候骑的,还跟骆驼一起拍照呢!
“表妹,你……哈哈哈哈……”
“难怪寻寒喜欢跟你说话。”
顾容廷笑得开怀,偏头看向窗外,白衣少年身姿挺拔,□□骑着红鬃马,不紧不慢跟在马车旁。
再观马车内一直低头发呆的少女,画面极其养眼,不禁露出笑意:“叫寻寒教你骑马如何?”
“二公子有自己的事忙,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喻闻雪忙阻止道。
顾云深就像个没有腿的阿飘,总是悄无声息出现在她面前,没事就摸他的剑,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
她哪敢劳烦这个大反派教她骑马?
等哪天趁他不注意,她就偷走他的剑,这样就再也吓唬不了她!
顾容廷见她脸颊微红,只当她害羞,端起做兄长的姿态,朝着窗外喊道:“寻寒,有时间一起教表妹骑马吧!”
“真的不必!”
轿帘被风吹起一角,喻闻雪抬头,对上少年勾起的唇,心里默念:快拒绝快拒绝……
“好啊。”
……
拒绝失败。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表妹无须害羞,我懂。”顾容廷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若就定在明日如何?”
不如何。
喻闻雪想。
她绞尽脑汁半天,最后编了个蹩脚的理由,轻咳一声道:“其实我最近不太舒服。”
顾容廷拧起眉毛:“上次就叮嘱过你,要多喝热水,莫要贪凉,热水是最有用的……”
忽地,窗外传来一道清晰的笑声。
顾容廷没在意,继续唠叨:“不要觉得现在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等你到了祖母的年纪,各种小毛病缠身,就知道后悔了……”
喻闻雪面上应和,实际一个字没听进去。
书里也没说他是个碎碎念的性子,对他的形容词多半是什么善良、正直之类的,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顾容廷略感心虚,其实是他骑术不精,念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帮忙罢了。
“既如此,那我只能独自带婉妹妹去了,本想着,有你在,她也有个伴……”
听完这句话,喻闻雪登时大声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不舒服的是鼻子,似乎不耽误骑马。”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鼻子?”顾容廷疑惑,但不好过问姑娘家的事,便没再追问下去。
喻闻雪不理解顾云深为何要答应教他骑马,但总归是件好事,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古代又没有车,万一丧尸来了,她还能骑马跑……
为了学好骑马,她特意向林清婉借来一些不用的布料,连夜赶制出一套护膝。
林清婉爱美,对这杂乱的针脚颇有些嫌弃,但见喻闻雪坚持,不忍拂她的好意,勉为其难地套上了。
于是两个姑娘手拉着手,就像两只憨态可掬的企鹅,笨拙地出现在马场。
顾云深牵着马过来,看了眼喻闻雪奇怪的装扮,问道:“自己能上去吗?”
喻闻雪看向一旁被顾容廷抱上去的林清婉……
她拍了拍胸脯:“我可以。”
说罢,她依样画葫芦,学着林清婉的姿势往上爬。
第一次,失败。
喻闻雪尴尬笑笑:“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匹马比清婉的高?”
顾云深:“这是适合十岁孩童学习的幼马。”
“……”行吧。
喻闻雪摸了摸马的毛发,贴在它耳边小声道:“给点力啊马老师。”
千万别把她摔下去。
第二次,又失败了。
第三次,依旧失败……
而另一边,顾容廷搂着林清婉已经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喻闻雪不淡定了。
挤眉弄眼半天,露出一个极其讨好的笑容:“二公子能否给我演示一下?”
顾云深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目光,两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提上马背。
侮辱,前所未有的侮辱。
这个动作像极了她在公园逗别人家的小狗。
但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靠她自己的话,恐怕天黑了也上不去马背。
很快,顾云深也上来了,坐在她身后。
如他所说,这匹马确实不大,以至于两个人一起上马后显得空间格外逼仄,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弧度。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顾云深显然没有顾容廷的怜香惜玉,一上来就采取猛烈的攻势,两人脱离马场,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
“停停停,太快了,你能不能慢一点……”
喻闻雪忙抱紧他的腰,怕自己跟系统做魔鬼交易换来的好身体又没了。
闻言,顾云深的速度果真放慢了些。
她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莫非他有痒痒肉?
玩心大发,她试探性地,在他腰间轻轻按了一下,果不其然,他的身体又颤动了一下。
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在笑什么?”顾云深问。
喻闻雪灵光一闪:“能让二公子教我骑马,我开心极了。”
但……
也不至于这么慢。
根本不是在跑,像饭后散步一样。
“我还以为,你在笑我。”
“那怎么可能呢。”
大反派还挺聪明的。
自认为看破他软肋的喻闻雪止不住地得意,她扭了扭身子,问道:“你能不能再快一点?”
顾云深温声回道:“不是害怕?”
“也还好,我胆子挺大的,就是心脏受不了。”
夕阳西下,清风呼啸而过。
喻闻雪张开手臂,享受着风的温度。
“二公子,谢谢你。”
她衷心道谢。
“谢我做甚,喻姑娘不是刚送了我被子?”顾云深反问道。
喻闻雪问:“怎么样,你睡了吗?送你那个是新的,我没有睡过。”
顾云深低眉浅笑:“尚可,多谢喻姑娘的心意。”
喻闻雪笑笑,紧接着,又听他继续道:“不过,你为何要送我鸳鸯?”
“什么鸳鸯?”
喻闻雪讶道。
“绣着鸳鸯的红色喜被……”顾云深笑意不减:“多谢喻姑娘,竟提前让我体会到洞房花烛的滋味。”
糟了,他该不会又误会了吧?
“我……”
没有想要洞房的意思。
喻闻雪支支吾吾,大脑一时短路,说不出话来。
“你在暗示我什么?”顾云深的声音从她耳头顶飘过:“喻姑娘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啊。”
要命!
喻闻雪头皮发麻,说了再多也都是徒劳,不如干脆装死,假装抬头望天:“你看,天边的那朵云,像不像你答应给我的一百金?”
顾云深按住她握紧缰绳的手:“专心点。”
“哦……”
“想要一百金,明天来找我。”
*
此次一同出行的还有顾家二房,为了方便互相照顾,顾容廷将喻闻雪的住处安排在顾家四公子与他的住处之间,而顾云深,则住在另一处的营帐。
四公子的妻子,就是当初捉奸的那位同安郡主。
这件事,喻闻雪还是听紫云跟下人嚼舌根的时候无意中偷听的,为了多听点八卦,她花重金请紫云吃了一碗冰酥酪。
顾家四公子顾淮生常年宿于花街柳巷,即便娶了郡主也不知收敛。
前段时间不小心得罪了人,硬生生被折断一只手臂。饶是如此,却也并未改了那犯浑的性子。
同安郡主性子又嚣张跋扈,两人成婚不过半年就貌合神离。
对此,喻闻雪毫不犹豫地给这位从未见过的四公子顾淮生贴了个渣男的标签。
联想到当日撞见同安郡主捉奸,也就说明与顾淮生偷情之人是他的“嫂子”。
但书里记载,顾家只有三个儿郎......
喻闻雪拍拍脑袋,决定回去之后再贿赂一下紫云获取情报。
在此之前,她先把二胡练好才是。
夜幕低垂,零点星光散在天边。
喻闻雪拿着卫衡送给她的新二胡,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偷偷练习。
林清婉曾说过,当今太后喜欢大气恢弘的曲子。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便去群芳馆借了几本乐谱。
勤能补拙,她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二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扬。
顾云深蹲在草丛后,用河水洗干净手上残留的血迹。
短暂的快感并不能带给他快乐,儿时经历那场大火后,他的左耳便再也听不见,对声音的感触比正常人要迟钝一些。
但他还是很快认出这个熟悉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少女一袭白衣端坐在树下,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侧脸,头发随意搭在肩上,虽未有繁琐装扮,却令周遭一切都黯淡无光。
另一边,喻闻雪累极了,打了个哈欠。
她出来的急,没注意油灯里的灯芯早已燃烧过半。
光线越来越暗,她揉揉发酸的肩膀,准备回营帐睡觉。
忽而一阵疾风吹过,熄灭了最后那道微弱光芒。
与此同时,一阵哀嚎声响彻在这寂寥的树林上。
没了光源,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哀嚎声越来越近,喻闻雪开动脑筋想,如果这里的野狼也是用哈士奇假扮的就好了。
显然,这并不现实。
“有人吗?”
她蹲在地上摸了一根树枝,顺着月亮的方向往回走,许是心里作用作祟,她甚至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为了避免声音吵到人,她特意寻了个离营帐很远的树林,这下好了,彻底回不去了。
冷风袭来,喻闻雪抱着二胡瑟瑟发抖,带着树枝径直往前跑。
不能做拐杖就做武器,只要跑得够快,死神就追不上她。
哀嚎声渐弱,由于跑得太急,脚下不慎踩到一个石头,喻闻雪两眼一黑,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时,腰间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包裹住。
“跑什么?见鬼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喻闻雪立马又惊又怕地仰起头。
少年穿着跟她一样的白衣,头发散下一半搭在肩上,夜色太黑看不清他的脸,但依稀可见那副俊朗的轮廓。
她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像是见鬼了。”
一个艳鬼。
顾容廷(憨直脸):表妹跟弟弟真配!磕到了[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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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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