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雾气缭绕,模糊了视线。
身上被雨淋湿了一半,喻闻雪有些懊恼自己出门没有带伞。入夏的衣料本就单薄,湿答答贴着身体,怪不舒服的。
眼下好不容易蒙对了顾云深的所在的营帐位置,她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换衣服,毕竟……
来都来了。
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躬着身子,抬手轻轻扣了三下。
房门诡异地自己开了。
更奇怪的是,她刚进去,房门又自己关上了。
……
本以为淋了些雨,海棠春带来的不适会减少一点,没想到燥热却愈发强烈。
喻闻雪不禁瑟缩一下。
见鬼了?
门外的观南打个喷嚏,贴心地把门拴上了。
这么晚了,下着雨,喻姑娘还来找他家主子,不是真爱是什么?
他可得有点眼力见,就算天塌了今晚都不会再出现一次。
观南拍了拍手,烧水去!
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草木香,微弱的烛火被带进来的冷风刮得一颤。
喻闻雪站在门口,踮起脚尖轻声唤道:“二公子?”
无人应答。
这么早就睡了吗?
不过好像也不是很早。
她又往里走了走,声音大了些:“二公子,你睡了吗?”
屏风后终于传来一声闷哼。
声音沉郁,听起来不太舒服。
他受伤了?
喻闻雪蹑手蹑脚绕到屏风后,只见顾云深双眸紧闭,额角渗出些许冷汗,看样子睡得极不安稳。
除了手腕上常年系着的白布条,身上看起来并无包扎痕迹。
不是受伤就好。
喻闻雪松了一口气。
记得奶奶以前说过,做噩梦的时候是不能叫醒的,否则人会变傻。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她干脆坐在旁边,撑起下巴欣赏起了“美人”。
这幅皮囊生的实在不错,肤色冷白,但嘴唇是健康的红色,还有高耸的鼻梁,长而密的眼睫……
再往下看,还有纤长的脖子,上面的喉结微微凸起,顺着精致的锁骨向下,隐约可见起伏……
小眼睛,不许再看了!
非礼勿视!
热意更甚,喻闻雪松了松领口,视线又落到他的手腕上,那里似乎有血。
念在之前被他救过几次的份上,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忘恩负义,不如……
给他换个药?
思及此,她轻轻碰上那处白色绷带。
未等她触及手腕,整个人就被按在床上,一阵天旋地转。
喻闻雪下意识撑起身,正欲开口说话,脖子被人一把掐住。
她奋力睁开眼,入目是顾云深满是阴翳的双眸。
完蛋了,要死掉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
她用力去拍他的脸,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然而手臂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样子滑稽地就像溺水后拼命扑腾翅膀的大白鹅。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死翘翘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忽地松了些。
突然没了承重点,喻闻雪一下子瘫在床边,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这人,睡觉力气还这么大!”
意识渐渐回笼,顾云深歪头看着喻闻雪,手指微微蜷起。
血腥残酷的梦境逐渐被眼前灵动嗔怪的少女取代,长睫掩盖的双眸释放出最极致的欲念。
“怎么,不承认啊?”喻闻雪按着他的手,指向自己的脖子:“看看你的杰作……”
话音未落,整个人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淋雨了。
顾云深想。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只觉头痛愈发减轻。
烛火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无限拉长。
窗外雨势渐大,昏暗的房间里,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扑通作响。
肩膀蓦然一紧,喻闻雪缓慢地眨了眨眼,因海棠春带来的燥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身体带着不正常的温度,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舒适。于是鬼使神差地,扭了扭身子,伸出手回抱了他。
好凉快,好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在炎热的夏天吃了一口冰西瓜,还是中间最甜的那一块。
舒服不过须臾,很快又被他轻轻推开。
顾云深别开脸,嗓音有些喑哑:“你来做什么?”
“想见你,就来了。”
喻闻雪两手一摊,把他从前说过的话还了回来。
“是吗……”顾云深垂头,笑意淡去几分:“骗我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没骗你。”喻闻雪很是怀念方才那个触感,主动凑上去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云深顿了顿:“没有。”
喻闻雪学他刚刚的语气,压低声音:“骗我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
见他不说话,她又往前蹭了蹭,道:“你把我脖子掐红了,就没什么想说的?”
顾云深这才抬眼,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淋过雨,头发跟衣裳都有湿润的痕迹,隐约可见里面小衣的颜色。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抱歉。”
喻闻雪回味着他身上的温度,又怀疑他就是那个替自己解毒之人,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掐脖子这件事,谆谆善诱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是不是……该付出点行动?”
“嗯?”顾云深挑眉。
喻闻雪搓搓手:“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虽说提出这种要求很无礼,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在自己难受和丢脸中间,她果断选择后者。
反正是他先主动的。
没错,一点儿也不过分。
顾云深只是静静望着她,幽黑的双眸里,清晰倒映出少女满含期待的眼神。
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默默将她的衣服往上拉了一下。
喻闻雪略有失望,咬咬牙,试探性地戳戳他的手。
没反应,像个木偶。
脸颊渐渐发热,她干脆将手覆了上去。
男女大防什么的,哪有她的命重要?
再说,她是现代人,古代人的规矩束缚不了她。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又抓起那只冰凉带着薄茧的手往自己脸上贴,还偷偷蹭了蹭。
太凉快了!
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掌心充盈温软细腻的触感,顾云深的手指忍不住颤了一下。
“替我解毒的人是你吧。”喻闻雪舒服极了,对这双手表示十分满意,心情好了,脑子却不太好,干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死皮赖脸道:“被弄伤了,走不了路,你赔吧。”
不等他拒绝,她又搂着他的腰:“不要说我伤的是脖子,伤了脖子导致呼吸困难说话不利索脑子也缺氧必须好好睡觉才能恢复。”
“你不怕我伤了你?”顾云深淡淡道。
“你会吗?”喻闻雪眨眨眼:“你若真想杀我,还替我解什么毒?”
说罢,她眉开眼笑地把他的被子扯过来,盖上肚子,“睡觉的时候肚脐不能着凉。”
被当成人形抱枕的顾云深:“……”
他没拒绝,只是抱着喻闻雪的手臂,默默收紧,用内力替她烘干了衣裳。
她身上的味道,会令他着迷,会不受控制,这是第一次,他不希望自己丑陋的欲念吓到她。
怀里的少女呼吸绵延,很快进入梦乡。
他垂着头,贪婪地汲取她的全部。
伸出手,指尖从她的额头轻轻下滑,描绘着她的眉眼、鼻梁、还有嫣红的唇瓣。
脖子上的红痕太过骇人,他想要触碰,又在触及之前缩了回去。
良久,他用指腹蘸取药膏,轻柔地点涂在她脖颈,随即从背后拥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侧,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不喜欢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他们肮脏,愚蠢,时不时投来恶意的垂涎。
扭曲的想法在心里生根发芽。
若将她做成香囊,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带在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他……
*
一连几日,喻闻雪都会在晚上偷偷钻进顾云深的营帐。
顾云深不知道从哪里又给他弄来了新的药丸,只要不动情,毒素暂时可以控制,不一定需要男女交合。
活了十九年,她还没对谁动过心呢。
眼下海棠春未解,于她而言始终是一道心腹大患,但天连山的温泉水并非寻常人可得,她没办法,只能靠这个人形凉宝宝缓解。
况且,流言蜚语伤不了她什么,只要小命活的久,其他都是浮云。
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没!拒!绝!
不仅没拒绝,还主动给她当凉宝宝。
春猎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这几日,大家似乎都很忙,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十五日的期限过半,喻闻雪蹲了半天,终于在湖边碰到了顾容廷。
顾容廷一见她就下意识往后看,没有见到林清婉,略显失望。
“表妹可是来寻我的?”
喻闻雪点点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顾容廷跟林清婉的感情进度过于缓慢,若无外界刺激,基本上一天只涨一点,若按这个速度,猴年马月她也完不成任务。
无奈之下,她便精心设计了一场浪漫告白计划,就等顾容廷同意后,亲自去实现。
简单阐述自己的想法后,喻闻雪满含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
顾容廷欣慰笑道:“表妹如此为我着想,我怎会拒绝。”
说罢,他隔空虚拍了拍喻闻雪的头,慈爱道:“表妹,谢谢你。”
“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好了。”
“小事,小事。”喻闻雪在心里为自己竖起大拇指,距离任务期限还有五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策划这场表白。
待表白之后,她就在旁边起哄,气氛到位,亲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真是聪明如她!
人影消失在视线中,目睹这一切的顾云深,手里把玩着一朵刚摘下来的木芙蓉。
笑意减淡,泛着刺骨的寒意。
“咔嗒”一声,花枝因用力过猛被折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的光影遮住了他情绪暗涌的眼神。
他眯了眯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心头。
为什么,这种笑容不能只属于他一人。
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碍眼。
那就让他消失好了。
系统:危危危!!!
小顾:嗯?
女鹅:顾容廷这个木头哪里又得罪人了?
作者有正事要说:
提前带带预收,下本应该会先开《灭世魔头的白月光回来了》[抱抱]
元辞月穿书了,系统要她攻略书里那个灭世魔头。
相传灭世魔头生得玉质金相,俊美无俦,但为人残暴不仁,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果然,一上来就目睹第九十八位攻略者满身是血地被抬出去。
作为第九十九个攻略者,她裹紧自己的小被子,违背系统指令,跑了。
逃跑路上遇到一个受伤的俊美少年,少年身上血迹斑斑,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元辞月心软,连人带猫一起救了。
两人一起闯荡江湖,一路上斩妖除魔。
少年身手极好,性子温柔,不但庇护她的安全,还体贴地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冬日天寒,他会将床榻暖好再让她进来;
夏日炎炎,他会细心地扇风,哄她入睡。
时间久了,元辞月觉得跟他一起过日子也不错。
大婚当天,突然听到下线已久的系统提示音【恭喜宿主,攻略任务已完成】
元辞月看着每天为她画眉的迟砚洲……
这么温柔体贴的夫君,怎么会是那个暴戾恣睢的灭世魔头?
她才不信。
再一次把讨人厌的系统弄下线后,迟砚洲从身后亲昵地抱着她,问:“方才在跟谁说话?”
元辞月回头亲了他一下,全然没注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暗,甜甜一笑:“没什么,今天是你生辰,该许愿了。”
少年搭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那就让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
腹背受敌,亲人背叛,迟砚洲伤痕累累地倒血泊里。
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是元辞月出现,把他从不见天日的泥沼里解救出来。
不论他多么凶狠,几次三番逼她离开,她都对他不离不弃。
直到有一天,她消失了。
他发了疯般遍寻三界,却再无她的下落。
他知道她是来攻略自己的,于是废了自己全部修为,回到过去。
却发现来攻略他的不是元辞月,而是一个个陌生人。
她们带着虚伪的面具,如木偶般冷漠地遵从某种指令,争先恐后地说,想救赎他。
可笑。
第九十八次杀了所谓的攻略者后,迟砚洲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一抬眸,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可对方不记得他的样子,这叫他很烦躁。
他知道她最心软,故意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出现她面前。
不出意外,她救了他。
他成功了。
-
攻略任务成功,元辞月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被系统带走当天,回去的唯一通道被关闭。
周遭哀鸿遍野,满是血光。
迟砚洲踏过血色,扼杀还在下达指令的系统,俯身在元辞月的眉间亲了一下。
“你答应过的,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怎么能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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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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