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青借力后空翻，稳稳落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棠溪纯。
怎么这么重？简直和矿山一样不可撼动！
他略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召回武器，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刀刃上裂开一道伤痕。
“……你！”
沈元青张了张嘴，咬牙道，“可恶，可恶！我必须赢！你给我死！”
他低吼一声，再次冲上来，双刀化作连绵不绝的狂暴攻势，如疾风骤雨，绕着棠溪纯疯狂输出。切、割、劈、砍、刺，刀光快得滚成一团银球，割开刺耳的呼啸声。
台下的章本仪以中指推紧眼镜，“现在的小孩怎么戾气这么重？”
也有看客替棠溪纯紧张：“她的动作好小！躲得开吗？”
前排的看客看得一清二楚，身为对手的沈元青更是心知肚明，拖得越久，越觉得脸上发臊。
好丢脸。
一个女的而已！为什么劈不动！
为什么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沈元青越想越气，狂暴的攻势停了一瞬，随即急躁蓄力于右手刀刃，朝棠溪纯脸上刺去：“傻站着不动的蠢货，会不会用刀啊！”
不讲武德的狗东西——
棠溪纯瞬间不爽，脸黑如墨，以极其刁钻的弧度将身子往后倒下，躲开沈元青的正面突刺，在背后几乎平行于地面时，双手仰翻撑地、腾空而起，同时腰部发力，以脚尖踢向长刀。
她站定格挡时不动如山，此时躲闪时，又灵活得像是随风舞动的落叶。
刀光剑影，长刀挡下飞刃时，棠溪纯已拉开距离，蓄起灵力对向沈元青。
惊天炸响，场地瞬间尘土飞扬，夸张的烟尘将擂台上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观众们眯眼用力去瞧场内情况。
待烟尘散去，两人已拉开距离。
沈元青气喘吁吁地守在四方的擂台一隅，擂台正中央是姿势奇怪的棠溪纯。
她微微屈膝，重心下沉，脸还是那张臭脸，眼神却静得像一口古井，展开的右臂高抬着，右指一根根扣紧刀柄，左臂同样展开，指尖虚摸着刀背。
“这是什么姿势？”
“像挑扁担的人在路边歪歪扭扭地鸭子蹲……”
“她终于要主动攻击了？”
沈元青的位置靠近观众席，将看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耻辱。
简直是耻辱！她肯定是故意的！
这丫头诡异得很，几乎不怎么动，却可以恰好地格挡自己所有的飞刃！
而且最重要的是，死丫头现在正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煞气，这种奇怪姿势单膝半蹲，沈元青有强烈的预感，她要主动攻击了。
莫名其妙……
一个矮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心里这么想，沈元青却不敢动。
他和家仆的练习经验不少，却从未见过有人摆出这么奇怪的姿势，根本看不懂对面在耍什么招。
“谁跟你说，矮子不能用长刀？还有——”
棠溪纯左脚向下碾压蓄力，踩得擂台一声闷响，身形压得更低。
这是发起进攻的信号。
沈元青不敢眨眼，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许多。
还有什么？
注意力已紧绷到极限，沈元青双眼发涩。
“还有。”
低沉恶劣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沈元青当即吓得汗毛炸立，几乎是第六感保命的条件性反射，他下意识运起周身灵力护体，惊悚转身，眼角余光看到，有一双阴沉的眼睛锁住自己。
“我最讨厌有人说我矮！”
棠溪纯钳制着刀刃的左指松开，右臂带刀一挥，灵力裹挟着长刀周身狠狠袭来，沈元青感觉自己像是被巨浪狠狠扇了一巴掌，整个人如脱线风筝飞了出去。
静若处子，动如雷霆。
腾空后，沈元青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叫棠溪纯的家伙，以可怕的速度瞬移到自己背后发出攻势，把躲在角落的自己一刀拍进了擂台结界的对角线夹缝里。
台下观众哗然，同样被棠溪纯的速度震惊。
“轰——”
一声闷响，沈元青当即两眼发黑，气血翻涌。透明的结界墙被砸出裂痕，不堪重负，坚持了几秒后，结界墙开始粉碎，把附近的观众们吓得不断惊呼。
章本仪看得额角青筋直跳，掏出听风尺。
“查判组志愿者紧急求助，一号擂台结界破碎，请后勤部支援。”
听风尺很快传来一声模糊的“收到。”
耳边是嘈杂的看客，沈元青努力眨眼，视线逐渐恢复，就见面前飘着一个人，棠溪纯踩着长刀，双手插兜，凌空漂在自己面前。
见沈元青意识回笼，棠溪纯咧嘴一笑，“一会儿你被打下擂台可别哭鼻子。”
沈元青张了张嘴，被对方一个飞蹬踹得狠狠往地面砸去。
身体猛然下坠，痛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沈元青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穹顶，意识到一个残忍的现实。
——差距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
“沈元青出界！”
章本仪高声宣布：“本场比赛结束，沈元青淘汰，棠溪纯晋级，请下一轮选手等待通知。”
后勤组哗啦啦地涌上擂台，棠溪纯看也没看狼狈发愣的沈元青，转身走下擂台。
“话真多。”
……
秦修罗饶有兴致，“怎么样，好看吗？”
棠溪和欣慰地检查录像：“小孩长大了！”
还知道手下留情。
“秦老师，”鬼方从某扇墙里钻出半个身子，“阵法和药剂已准备好。”
“行，遇到不会的再叫我，”秦修罗对鬼方挥挥手，“去吧皮皮。”
皮皮本以为自己只是来蹭吃蹭喝的，正抱着零食在茶几上啃，闻言爪子里的零食掉落，兔耳朵竖起，缓缓看向秦修罗。
“我去？去哪？做什么？”
鬼方悄无声息地飘过来，伸出骷髅手，像抓娃娃似的把皮皮捏起。
“恢复你的真身。”
皮皮大惊，奋力挣扎：“啊！那我又要死一次！不要不要！我怕痛！”
“不痛。”
皮皮大怒：“讨厌！你又没死过！”
“我说不痛就不痛。”
待皮皮和鬼方吵吵嚷嚷地消失在墙壁里，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棠溪和指着鬼方消失的墙壁，“等它恢复真身，就能避开契约，取出元魂？”
“是的，需要花点时间，你明天再来一趟，就能见到皮皮的真身了。放心，我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秦修罗往柔软的沙发里摔，“现在没有外人，我们来说正事吧，棠溪和。”
“……什么？”
秦修罗斜眼看他，收起笑意。
“你怎么会有内丹？你有上古修炼秘籍？”
棠溪和心底一个咯噔。
见他沉默，秦修罗又问：“还是说……你去过仙境世界？”
棠溪和看似平静，顺势坐到秦修罗对面，稳了稳心神才开口：“我没去过仙境，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有内丹？”
“你很可疑啊！”秦修罗弹了个响指，茶几上的零食和碎渣渣便自动排队跳进垃圾桶，“我早就怀疑你了，任务完成度高，完成数量大。”
“……”
完成度高会显得可疑吗？
棠溪和背后冒汗，看来是自己太得意忘形。
“而且我的眼镜，是由符家的勘查镜碎片而改造的法器——”
秦修罗点了点脸上银灰色的镜腿，“可以看透每个人的灵脉走向。”
棠溪和了然，“所以老师你第一次用这个法器看我，其实就发现我有内丹了吗？”
“是啊……当时你大二吧？我看到你有内丹的时候，还没往上古修炼心法的方向去想，毕竟你是棠家的人，我以为你们棠家又研究出什么奇怪的修炼方法——”
秦修罗忽然话音一顿，捂了捂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棠家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基因到处留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棠溪和无所谓道。
秦修罗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我想，我得先跟你坦白一部分。找上你的原因，除了希望你能帮鬼方找到‘兵解’清心笛，还有另一件事……有关修炼心法。”
棠溪和做出洗耳恭听姿态。
“来术法大学之前，我是仙境公民。”
棠溪和微微睁大眼睛。
秦修罗竟然是‘仙境公民’？
这是原著中没有提及过的细节！
棠溪和：“你是仙境世界的？”
“我第一次见你脸上有这么大的表情。”秦修罗失笑，“你知道鬼方家的诅咒吗？”
“知道一点。”
“知道多少？”
棠溪和垂眸接过茶杯，温水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其实他已经记不清原著了，借着零碎模糊的记忆勉强拼凑。
“鬼方家初代家主，鬼方斧，六百年前在仙境世界公布了鬼方家独门的修炼心法，这种心法可将身体状态维持在即将尸解成仙的临界点。用这种心法修炼，修仙者既可最大限度提高寿命，同时灵脉的锤炼度更高。”
“心法公开后，鬼方斧成为仙盟的宾客，专门指导体质合适的修炼者们，用这种方法重新修炼。鬼方斧从仙盟提供的众多人才中，挑选出七位门生，作为‘长生者’的试验人选。
“可□□承受是有上限的，就像气球，一旦超过限度，修仙者的体质无法承受。在这种快速积攒灵力的修炼方式下，副作用在几十年后逐渐显露，即长生者们需要大量丹药强行提高体质。
“于是，他们开始研究既能保存实力、但又超脱于逐渐老去的□□的‘寄生术’。
“当时的寄生术，并非像皮皮寄生于空壳那样简单。当时的长生者们研究寄生术，相当于黑夜摸象、无字造书，还在全新的阶段。
“日夜沉迷修炼和研究的长生者们，并没发现仙盟长期供应的丹药有问题。等意识到身体状态有异，其中一位长生者暴走，屠遍仙盟。
“这位暴走的长生者是鬼方斧的得意门生，阎炎，实力与鬼方斧不相上下，暴走后更是实力大涨，七位长生者同时出手也难抵攻势。
“最后，阎炎前辈尽力恢复一丝神志，爆体而亡，炸了半个仙盟。幸存的仙盟使者不小心说漏嘴，仙盟为了均势，长期供应的丹药里掺杂微毒，服用时间越长，依赖性越大，会使长生者们逐渐成为没有理智的傀儡。
“因担心自己失控，鬼方劝服其他六位长生者自废灵力，重新开始。他首先做出表率，最先废去自己的内丹和灵脉，后来又心态失衡，堕入诡道，自此，天道法则清算业力，鬼方家开始600年的血脉诅咒。
“但是，其他六位长生者并没有自废灵力，他们屠遍仙境世界、秘境世界，唯独没有屠杀人间世界有潜力的修炼者们。自他们之后，六位长生者将鬼方斧公开的修炼心法传承下来，一直沿用至今，”
棠溪和说完有点口干舌燥，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
“所以，从这六位长生者之后，估计我们现在这个秘境世界，已经没几个仙境公民了。”
一片宁静。
棠溪和一抬头，发现秦修罗一言不发，表情怪异。
“秦老师？”
秦修罗从石化中恢复，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棠溪和也石化了，一口老茶呛在喉咙：“我以为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啊！你不是仙境公民吗！”
“仙境公民不知道这些秘辛的啊！你刚刚陈述的这些，我花了几十年才查到冰山一角！”
两人消沉了几秒，在沉默中互相心怀鬼胎：
——我们得知的真相不一样。
秦修罗冷静下来，理了理发丝，“我查到的真相与你描述的不同。据仙境世界的秘密资料记载，暴走的那位，叫北辰星。”
“啊？”棠溪和诧异，“北辰？”
秦修罗：老衲只是略表坦诚，棠溪和直接掏心掏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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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交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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