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只剩下檐角滴答的水声。
小木屋里,柴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床上少年依旧苍白的脸。凤倾熬了些稀薄的米粥,小心地吹凉,用简陋的木勺一点点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勉强喂进去几口。
大部分都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但她耐心地擦拭,继续尝试。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既然救了,总不能让他饿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会因伤痛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凤倾每日为他换药,清洗伤口。令人惊讶的是,他恢复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在短短十几天内就开始收口结痂,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凤倾将这一切归功于他年轻强健的体魄,或许……还有他怀里那枚始终紧握的玉佩?她注意到,每次换药靠近他时,那枚原本黯淡无光的玉佩,似乎会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温润光泽。
虽然救人时就知道这少年绝非凡人,但这玉佩的存在让凤倾更加谨慎。
这天,凤倾正在屋外晾晒采来的草药,屋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她心中一紧,连忙冲进屋。
只见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试图撑起身子,却因虚弱无力又跌坐回去,碰倒了床边矮凳上的瓦罐。他眼神锐利如鹰,带着重伤初醒的迷茫和野兽般的警惕,迅速扫视着这陌生简陋的环境,最后定格在冲进来的凤倾身上。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这里是何处?”
凤倾停下脚步,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平静地回答:“你受了很重的伤,晕倒在外面。这里是桑水村,我的家。”
即墨寒冽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回忆。记忆的最后是惨烈的追杀、围堵,他力竭重伤,最后似乎是动用了某种保命秘术才勉强脱身……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妥善包扎的伤口,又感受了一□□内虽然微弱却在缓慢自行运转恢复的灵力,眼中的警惕稍减,但审视的意味更浓。
“是你救了我?”他问,目光落在凤倾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和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这女子看起来瘦弱不堪,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只是个最普通的凡人村姑。
“嗯。”凤倾点点头,并不多言。她去倒了碗温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即墨寒冽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受到对方手指的粗糙和冰凉。他沉默地喝着水,目光却再次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柴火气。
“多谢。”他放下碗,生硬地道谢,语气里却没什么温度,“我姓姬。打扰了,伤好之后我会离开。”
“姓姬?”凤倾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突然闪现出一段记忆。
早在兽潮来临时她就知道自己是穿书了,穿的是一本名叫《折凤》的古早大女主虐文小说,书中女主角好巧不巧就叫“凤倾”,不过小说是从“凤倾”17岁回家开始写起,所以这几年她几乎都快忘了她是生活在一本书里,而书中男主正是化名“姬墨”。
书中男主之名闪过脑海,虽说这天下姓姬的并不多,但她也不敢确定,只是面上依旧平静,“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这里偏僻,很少有人来,你可以安心住下。”
即墨寒冽不再说话,只是闭目凝神,尝试引导体内微薄的灵力加速疗伤。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凤倾也不再打扰他,默默收拾了打翻的瓦罐,退到屋外继续忙自己的活计。
之后几天,即墨寒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偶尔会向凤倾询问一些关于周围环境、村落情况的问题,语气一开始总是带着些疏离感。凤倾则谨慎地回答,绝不多说半句无关的话。
两人维持着一种客气而冷淡的救助者与伤患的关系。
直到一天夜里。
凤倾睡在临时搭的地铺上,忽然被一阵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叹息声惊醒。
那声音苍老而缥缈,带着无尽的沧桑。
她猛地坐起,警惕地四下张望。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屋里一切如常,只有即墨寒冽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听错了?
她蹙眉躺下,以为是风声或者错觉。
然而,接下来的几夜,她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断断续续地听到那个声音。有时是叹息,有时是模糊不清的低语,仿佛有人在耳边呓语。
这让她毛骨悚然。她仔细检查了小屋周围,一无所获。
最终,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即墨寒冽始终贴身携带的那枚玉佩。
某次趁即墨寒冽深度入定、对外界感知降到最低时,凤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目光落在那枚被他挂在腰上的玉佩上。
就在她的目光聚焦的刹那,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带着一丝惊疑:
“咦?小丫头……你竟能感知到老夫?”
凤倾浑身一僵,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果然是这玉佩!
她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那枚玉佩。
那声音似乎更感兴趣了:“有趣……当真有趣……神魂凝实,迥异此界凡人,却又无丝毫灵力……小丫头,你是何人?”
凤倾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玉佩里的东西诡异莫测,绝不能招惹。
那老者见她不答,也不恼,反而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怪哉……怪哉……这小子玉佩的封印乃老夫亲手所设,非大气运者或血脉至亲不可解,更非寻常人能感知……你这小女娃,有点意思……”
凤倾听得心惊肉跳。大气运?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少年就是那个龙傲天男主即墨寒冽!而这玉佩里的老者,恐怕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那个指引他修行、帮他渡过无数难关的神秘师尊!
原著里,这个老爷爷是在即墨寒冽一次生死危机中,因他强烈的求生意志和气运冲击才意外苏醒的,老者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取信于男主。而之所以玉佩会成为男主最大的外挂,也是因为除了男主其他人都无法感知老者的存在,毕竟老者只是一缕残魂。而现在不知由于什么未知原因,她尽然能听见老者的声音,这是真见鬼了。
绝不能让他知道!凤倾瞬间下了决定。
无论这老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一旦即墨寒冽知道她能听见这老者的声音,必然会引起他极大的探究和怀疑。她目前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卷入这种天命之子的秘密里,绝对是祸非福。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那玉佩中的老者如何用言语试探、引诱,甚至偶尔透露出一两句粗浅的修炼法门试图引起她的兴趣,凤倾都充耳不闻,表现得与往常毫无二致。
她依旧每日为即墨寒冽换药、准备简单的饭食,表情平静淡然,仿佛那些夜间的低语和窥探从未存在过。
那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刻意回避和警惕,试探的次数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下偶尔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心性倒是沉稳谨慎得不像个村姑……”某次,凤倾端着粥进来时,听到老者极轻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粥碗放在即墨寒冽床边,便转身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即墨寒冽的伤势恢复得极快,不到一个月,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体内灵力也恢复了两三成。他身上的气质愈发冷峻迫人,偶尔看向凤倾的眼神里,除了最初的审视和疏离,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好奇。
这个救了他的村女,太过平静,也太过……普通了。普通得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或许是在某种指引下他并未多想,只当是乡野村妇见识浅薄,不知畏惧。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尽快恢复实力和思考如何追查暗算他之人上。
他并不知道,每夜在他深度入定之时,他视为最大底牌和依仗的师尊残魂,正试图与他身边这个“普通”的村女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而凤倾,则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如同守着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雷火弹,在日渐恢复的龙傲天男主和他那个神秘莫测的“老者”之间,如履薄冰。
她只盼着他的伤赶紧好,赶紧离开。她的生活,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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