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孟清趴在桌子上考虑什么时候找老师换座位，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她没动，听见陆朝厌的声音：“有什么需要吩咐你的仆人去做吗？”
孟清：“！！！”
“你说陆朝厌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癖好啊？”
“嗯……”
孟清沉默片刻，“帮我接杯热水，顺便帮我买袋薯片。”
“好。”
陆朝厌走了，孟清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皱眉，“他不能真喜欢我吧。”
系统：“人生三大错觉……”
算了，这次他也觉得。
“那可不行，被喜欢的女生背叛的话，他会更恨我的吧，万一我比原剧情里的女配还要惨怎么办？”
孟清有点慌，但还能稳住，“我得让他死了这条心。”
系统默默泼冷水：“万一就是你自恋想多了呢。”
“我可不敢赌这个万一。”
孟清也不是傻子，陆朝厌可能是有什么目的，但万一不是呢，如果他真喜欢上她，最后她再根据原剧情把他辛辛苦苦创业打下的基础直接推平，哈哈。
她觉得陆朝厌的恨意会成倍增加，然后把她碾成渣。
陆朝厌回来，带着她粉色的水杯和一袋零食。
他把水杯和薯片放在她桌上。
孟清打开看了一眼，“我不吃这个牌子的薯片。”
她张口就来，甚至没看清那薯片长什么样。
陆朝厌手指微蜷，“好，我下次会记住。”
孟清疑惑，这都没生气？
她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冲他发脾气：“水也太烫了！你想烫死我吗？”
刚接的开水怎么可能不烫，孟清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刁难。
陆朝厌眼神冷下来，看得孟清有点心慌。
她强撑着，“看什么看？不爽就换位置。”
根据孟清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个隐忍的性格。
这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再不生气就真不礼貌了。
“好，我下次会注意。”
他说。
孟清：“？”
这都能忍，陆朝厌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无处发泄，她不好再说什么，等着下一个时机。
孟清觉得自己为让他讨厌自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他放学要去打工，她就故意使坏不让他走，让他接连几天迟到。
他忘带资料，她就把自己的资料挪远一些，不肯跟他一起看。
他笔掉在地上要捡，她就故意踩在脚底下为难他。
陆朝厌弯下腰，温热的手掌抓住孟清泛着凉意的脚腕。
本来就只是为了为难他做做样子，孟清没有用力，陆朝厌几乎不需要用力就挪开了，他的指尖微微摩挲，在她脚腕处轻按。
孟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下狠狠推开他，“你干什么！”
也许是最近被刁难的次数多了，陆朝厌眼神中的侵略性不加掩饰，“我看你的脚好像不太舒服，还满意我的伺候吗？”
孟清：“......”
他好像被她折磨疯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佛祖原谅，信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孟清咬牙，穿着小皮鞋的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自作聪明！”
陆朝厌垂眸，一点也不疼，力气小得像挠痒痒一样。
也是，她那么娇气，约摸也不会有什么力气。
课间，孟清神情颓丧地趴在桌上，陆朝厌又被她使唤去接热水了，“系统啊，有句名言说，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你觉得陆朝厌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捅死我。”
系统没听过这句名言，但不影响它赞同，“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有可能的。”
“那我任务还没完成就死翘翘了不太好吧，你们系统没有什么保护我人身安全的机制吗？”
系统：“......”
系统的沉默已经给了答案，孟清抓狂挠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是的。”
她只是想让陆朝厌讨厌她，这样以后她要做剧情里那些坏事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可她也没想把人得罪狠提前丢了小命。
这些日子陆朝厌帮她买东西花了些钱，迟到罚款估计也不少，还有跑腿费......
孟清看四下无人注意，悄悄在陆朝厌书包里塞了五千块。
陆朝厌是踩着上课铃回来的，他手里粉色的水杯格外突兀，显然不属于他。
有人悄悄朝孟清这儿看，低声说：“那好像是孟清的水杯，我见过，他和孟清该不会......”
“你别胡说，同桌之间帮忙打水也不奇怪吧。”
水杯放在孟清桌面上，她神色自若打开，没有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气，皱着眉头抿一口，温度刚刚好。
孟清瞳孔微微放大，他......
她侧目看他，陆朝厌正巧掏出课本，见她看过来，嘴角抿直，“温度还是不合适吗？”
“没有，”不知怎么的，孟清居然有些紧张，“挺合适的。”
孟清揉了揉脑袋，把无关的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今天的任务是，把秦昭昭带到洗手间，把她的头按在水池里。
校园霸凌。
以前的任务大多都只是动动嘴皮子，扇一下巴掌之类的，她收着劲，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这次可不一样。
孟清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上课时间永远不要结束。
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教室内欢呼声鼎沸，孟清瞬间有些僵硬。
系统：【警告！警告！请宿主在三十分钟内，将秦昭昭带到洗手间，把她的头按在水池里淋湿，并警告她以后离卫沉远一点。】
孟清看向秦昭昭，她这次的位置在她的左前方，轻易就能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
秦昭昭正在收拾东西，她右侧的同桌正在跟她说着什么，堆了一脸的笑。
周围同学都很放松，没有哪个学生不喜欢放学，只有孟清在人潮中攥紧了手。
秦昭昭背好书包站起身，和两个女同学一起往外走，孟清迅速跟上。
走到楼梯口，秦昭昭忽然停下脚步，“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我们帮你拿书包。”
“好。”
秦昭昭把书包递给她们，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孟清顺其自然跟着她。
正是放学的时间，洗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孟清额头青筋直跳，“这就是剧情的影响力吗？这么不合常理的事也能发生。”
系统不敢说话。
秦昭昭上完厕所出来正准备洗手，头发突然被人抓住，她吓得惊叫一声。
那只手按着她的头按进水池，水龙头被打开，浸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上，好不狼狈。
她听见孟清的声音，“我警告你！离卫沉远一点，否则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说完，孟清忐忑地等待着任务完成的提示。
可那个任务系统就像是在跟她作对一样，迟迟不提示任务完成。
任务没有完成，她就得继续欺凌下去。
尽管孟清已经尽量动作轻柔，可秦昭昭还是被冷水浇了满头。
“你在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任务完成的提示终于来临。
孟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看着卫沉慌乱跑进来把秦昭昭抱在怀里，看着他红着脸呵斥自己，看着他扬起手，下一秒那个巴掌就会落在她脸上。
她提前闭上眼睛。
那个巴掌没有落下来。
“陆朝厌！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孟清听见卫沉说。
陆朝厌吗？她失魂落魄地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同样被她欺负折腾了好几天的男生抓着卫沉的手腕，替她挡下了这一巴掌。
怪不得任务迟迟没有完成，原来是在等男主角登场。
孟清清楚地记得原剧情里卫沉并没有出现，可她现在并没有力气去要一个解释。
她没问，系统却主动交代：“还记得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你改变不了什么的。由于你对任务的不认真，卫沉始终在你和秦昭昭之间摇摆不定，男女主的感情推进太慢，你只是一个恶毒女配，你被创造出来的作用就是通过不断作死来推进男女主的感情，你不好好做，惩罚系统就会自主修正剧情。”
原来是这样。
孟清没有说话，系统也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陆朝厌，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帮一个恶毒的女生。
秦昭昭头发湿了，脸上全是泪水，她似乎被吓得狠了，抱着卫沉的脖子哭得很是可怜，明明怎么看孟清都是那个恶人，陆朝厌为什么要帮她。
卫沉甩开陆朝厌制止他的手，狠狠握了握拳，才遏制住想打人的冲动。
“今天的事，我会如实禀告孟伯父。”
他把秦昭昭搂在怀里，见洗手间门口站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怒火本就无处发泄，吼道：“都TM滚！看什么看！”
人走完了，孟清的心理防线瞬间决堤。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明明她才是那个霸凌者，哭得却比被霸凌的人还要惨。
她的指尖死死攥着衣角，下唇咬出一道白印，眼泪像流不完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喉咙里发出哽咽声，她似乎不敢大声哭，只有隐忍的抽泣声落进陆朝厌耳朵里。
陆朝厌小心翼翼地抬手，在她头顶又停下来，缩回去。
“你就那么喜欢卫沉？”他问。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她说喜欢卫沉这件事，第一次是在操场，第二次是在宴会厅三楼的客房，第三次是在酒吧洗手间外的走廊。
孟清哭红了眼，没有回答。
她没办法说不喜欢，但此时此刻，她也做不到违心说喜欢。
“别哭了，”他指腹贴在她脸上，替她擦眼泪，“总不能一直在洗手间待着，放学半个小时了，教室里没有人，去休息一下吧。”
孟清抽噎着点头。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自从穿书以来，孟清还是第一次情绪崩溃。
这有点吓到系统，它见惯了孟清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同时，系统也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孟清这会儿已经哭完也冷静下来，她觉得跟一个机器一样的系统解释人类的心理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于是胡扯：“因为我看见卫沉抱她，我吃醋。”
系统：“......”有心情开玩笑了，看来是好点了。
孟清有一个秘密，她瞒了很久。
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
从她记事起就住在孤儿院，院长说她是有一天清晨，自己跑来的。
由于是孤儿，小学中学时期，她就在不停地被孤立，被霸凌。
到了大学，孟清为自己虚构了一个美好的家庭，她对外说，自己的妈妈是个音乐老师，爸爸是做建材生意的。
他们很爱她，只是工作很忙，所以没有来学校看过她。
她还会开学的时候特意用打暑假工赚的钱买土特产，带给室友们品尝，说是自己妈妈亲手做的。
中学时期被霸凌的记忆慢慢淡化，孟清的生活也逐渐好起来。
直到她偶然来到这个世界。
小说里这些孟清对秦昭昭做过的事，现实中孟清全都一一体验过。
正因为体验过，所以她不愿意。
她不想做一个这样的人，把同样的恶施加在别人头上。
孟清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它们逼她。
它们总在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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