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灯光流转，彩带从空中随之飘落，十二月节日颇多，圣诞节后又是元旦，学校组织的元旦晚会热闹异常，礼堂人满为患。
孟清坐在礼堂靠后的位置，手机屏幕亮了又灭。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今天早点回家。
这天，孟家所有人都要回老宅一起吃顿饭，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在孟清对小说剧情的记忆里，孟家老宅不是什么好地方，最起码对孟清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尽管孟清的爸爸孟裕安已经掌权孟氏绝大部分企业，可孟清的爷爷一向偏心她大伯，每次见面少不了阴阳怪气。
一想到今晚少不了虚与委蛇，孟清就觉得一阵头疼。
她从座位上离开，悄悄退出礼堂。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元旦晚会才刚刚开始，可惜了这么精彩的节目，孟清站在礼堂外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电话一接通老师就十分通情达理，“喂？是孟清吗？你妈妈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好的，谢谢老师。”
孟清这会儿倒是希望老师不要这么好说话，她把手机放进口袋，老老实实回教室拿书包。
学生们都在礼堂观看晚会，整栋教学楼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亮。
环境太安静，走在楼梯上发出的踩踏声显得十分刺耳。
孟清推开教室的门，用手摸索白炽灯的开关。
教室里忽地传来脚步声，孟清停下动作，心跳猛然变快，“系...系统，你们这个小说里没有灵异元素吧？”
自认什么都打不倒的孟清，其实怕鬼。
所有的学生都在礼堂，教室里怎么会有人，况且还不开灯。
更可怕了。
脚步声走得并不快，一下一下的折磨着孟清的心脏，她慌得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怕到极致反而不敢看，只用手电筒照着墙壁，试图找到开关。
她面对着墙壁，身后的脚步陡然变快，孟清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事别找我！”
脚步在她身后停下，视线内终于找到灯的开关，孟清伸手去按，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的一只手抓住孟清要去开灯的胳膊，他力气很大，一寸寸将她的手臂按下去，然后把她整个人从背后抱在怀里。
背后的胸膛很热，和刚从冷夜中经过的孟清形成鲜明对比，然而此刻的孟清只觉得浑身血液快要凝固，心跳都停了一瞬。
是鬼？还是色鬼？
学校里还能混进流氓？
她一下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身后那人没有开口说话，孟清试图自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家有很多钱。”
仍然是一片寂静，孟清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说......你想要我？我可还有四个月才成年，你小心牢底坐穿！”
终于，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浑身紧绷的孟清终于放松下来，她蹙眉，是真的来了脾气，“陆朝厌！很好玩吗！”
陆朝厌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他喃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清察觉出不对劲，挣开他的双臂，把教室的灯打开。
她回头，陆朝厌的脸颊红得不正常。
“你怎么了？”
“我没事。”
孟清把手贴上他的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她笃定。
陆朝厌烧得意识都不太清醒，他摇摇头，又点头，“大概吧。”
“你是三岁小孩吗？自己的身体都不清楚？”
孟清的脾气一向是大的，她是千金小姐，有跋扈的资本，陆朝厌看着她的眼睛，竟然觉得开心，“孟清，你在关心我吗？”
孟清：“......”
他一定是把脑子烧坏了。
陆朝厌却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孟清咬牙，“是啊，我担心你死在高二三班的教室里变成真正的鬼魂，我最怕鬼了。”
“我变成鬼的话一定不舍得吓唬你。”
孟清：“......”
太，太暧昧了。
她有些心慌，“我请了假要回家，我拿上书包就走，你自己记得去医院。”
孟清别开眼，径直走到座位边拿书包。
然后她朝教室门口走来，陆朝厌站在原地垂着头看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她走到陆朝厌面前停下，他露出期艾的目光。
【警告！警告！请宿主在十秒内打反派一巴掌。】
孟清：“！！？”太突然了吧！
今天的任务里没有这个啊！
【倒计时开始......】
教室里，一个巴掌声打翻平静，尽管她已经尽量收着力气，在过于安静的环境里，还是十分突兀。
孟清看着自己的手，她没敢抬头，不必抬头看也能猜到陆朝厌该如何生气。
“你......你刚才吓到我了，这一巴掌是你应得的。”
她声音很小，说罢垂着眸离开教室。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惩罚系统在修正剧情，对吗？”
系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孟清不解：“可是之前陆朝厌也说过几次暧昧不清的话，为什么偏偏这次触发处罚。”
“这也是有一个判定的过程的，一次两次可能是误会，再三再四……”
“就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吗？比如关键词？”
系统摇头，“没有。”
孟清觉得有些无力，依照写好的剧情陆朝厌不该喜欢上孟清，所以当他的喜欢表露得太过明显，引起惩罚系统的注意时，就会强制她做出让陆朝厌厌恶的事情。
先前她也有所猜测，既然她不能表现出自己不喜欢卫沉，那么其他的角色会不会也一样不能与原剧情相悖。
孟清调整好心情，还是忍不住说：“你们系统界没有一个好东西！”
察觉到宿主心情不好，系统没敢说话，惩罚系统的确是整个系统局里最不近人情的一类系统，用人类世界来比拟的话，它们更像法官，有规章秩序不允许触犯。
她刚走出来几步距离，教室里发出什么东西碰撞的响声。
孟清停下脚步，“他不会摔了吧？”
“有可能，发烧的人会出现头晕的症状，看不清路磕到碰到也属于正常现象。”出于愧疚心理正在认真科普的系统少见地话多起来，它合上自己的百科全书，却发现孟清正在往回走。
“宿主！虽然小说里没详细写孟清回老宅的这段剧情，没有任务剧情需要做，但是孟清今天是回去了的，你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万一出事。”
孟清又往外走，“你说得对，万一那个惩罚系统又让我疼上两个小时怎么办。”
陆朝厌，你一个人生病比我们两个人一起难受总要好一些。
她拍拍胸脯，还好没有回去，她可真是一个清醒的大女人！
教室里又传出响动，这回是陆朝厌说话的声音，像是知道她没走远，他解释：“孟清，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我当时烧糊涂了。”
“他是故意的吧！他就是故意的吧！他老叫我干什么？我感觉他想害我被系统惩罚！”
孟清想到那刻骨铭心的两个小时，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气急败坏，“你烧糊涂了你就可以耍流氓啊？是不是谁来你都抱！”
“不是的，”陆朝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嗓音因为发烧有些嘶哑，“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孟清。”
不是谁来都会抱，是因为发现是她，所以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下意识想要依赖她。
孟清当然也意会了这层意思，她更害怕了，生怕等一下又被强制要求做什么任务，上次是打一个巴掌，下次是什么手段谁说得准，她急忙撇清关系，“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只喜欢卫沉哥哥！”
陆朝厌的手指猛地握成拳，骗子！
她前两天明明附和了他的话，她明明答应不再一厢情愿，不在卫沉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她骗他。
陆朝厌深吸一口气，“我刚转来这个班，和你坐同桌以来跟你接触得最多，所以对你比较依赖，如果对你造成误会，我很抱歉。”
他神色漠然，疯狂却从眼睛里悄然滋长，这个借口找得不错，孟清应该会信。
孟清没信。
她嘴角微微抽搐，亏他想得出这样的借口，嗯，孺子可教也。
虽然骗不过聪明机智的她，但是骗那个笨拙的只相信语言的惩罚系统是绰绰有余了。
是的，孟清觉得那个惩罚系统很笨，它只会依据角色说了什么来判断剧情是否出现问题。
她甚至有一个念头，哪怕她一边嘴上说着爱卫沉，一边狠狠地把卫沉揍一顿，惩罚系统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孟清把这个念头甩开，离开的脚步却怎么也走不动。
她难堪的时候，只有他挡在她的面前，几乎陪她站在整个小说世界的另一端。
刚才她还打了他一巴掌。
已经是第二次了，孟清忍不住吐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扇人巴掌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扇巴掌，我的手也是会疼的好吗？”
系统：“……原来只是因为手疼吗？”
孟清叹气，真是欠他的。
她回到教室，脚步在陆朝厌面前停下。
他靠着墙壁坐在那儿，即便是生着病，也是个好看的病美人。
陆朝厌看见孟清那双漂亮的白色的短靴，随之而来的，是独属于她的香气。
这次是茉莉混着礼花炮的味道，她一定在礼堂玩过礼花炮。
想到这里，像是察觉到什么隐秘的私事，陆朝厌不自觉笑了。
“孟清……”他仰头看她，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他就知道，她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
“我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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