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发觉身体不受控制，仿佛后背猛地被不知名力量推了一把，她踉跄几步后没站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好拦住管家和王易去路。
两人脚步随之一顿，见王老爷皱眉，管家赶紧介绍：“她是纸扎铺的伙计。”
说完他立刻转头质问姜雁：“老爷治丧繁忙，有什么事我和你们掌柜的说就行了。你个小伙计，不老老实实干活，突然蹿出来做什么？”
姜雁心说，是系统推了一把害我脚滑跌倒了，你们信吗？
当然，这只是心里想想罢了，真说出来别人只会当她是失心疯。
姜雁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王老爷，贵公子因病过身，容貌受损，以致夫人悲思成疾。小人自幼习得殓容之术，能助其恢复往日神采，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试？”
王老爷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而是看向管家。
管家冷哼了一声：“那可不行。我家小少爷身份尊贵，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碰的。”
陶掌柜赶紧跑过来深深一拜，赔笑道：“老爷万安，她是新来的，不懂礼数惊扰了二位，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就要拉走姜雁，谁知杜小云冲出来，跟着跪在姜雁旁边：“老爷明鉴，姜姑娘殓容手艺高超，此乃我亲眼所见。前些日子我爹没了，就是她帮着下葬的。”
陶掌柜惊了，杜小云一向老实，怎么今天也跟着添乱。
他凑近两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还想不想干了，不想走人就赶紧起来！”
姜雁面上无奈，心里却腹诽：系统，你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老板都生气了，要不下次吧～
她想站起来，没想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愣是抬不起来。
管家望着几人，忽然问道：“听闻三年前你们店里有位李大娘化妆技术了得，不过自她回乡后，铺子就专做纸扎生意了。你在铺子里干活，年纪轻轻却懂殓容，难道是那大娘的徒弟？”
姜雁愣了一下，要不要认下大娘徒弟的名号呢？
如果有资深前辈背书，她肯定更容易获得信任。
可自己和那位大娘非亲非故，姜雁又准备在铺子里长干，要是日后被人拆穿了怎么办？
姜雁犹豫了一下，准备说实话，她不认识李大娘，不过她敢保证，技术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可那该死的系统不知又耍了什么花招，话到嘴边却变成：“是的，李大娘是我姨母，也是我师傅。”
姜雁忽觉袖口一松，不知为何，掌柜的退后了几步。
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王老爷突然开口：“那就让她试试吧。”
姜雁心中雀跃，刚想站起来，却被杜小云一把拽回去，被她压着连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老爷恩典！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为小公子收殓。”
姜雁交待管家让他准备好材料，自己则走到棺材边仔细查看。
这棺材是用上品杉木打造而成，底部铺了厚厚的白绢，死者静静地躺在上面。
靠近了可以看到，死者面色青中带黄，皮肤暗沉无光，眼睛未完全闭上，瞳孔散大呈灰蓝色。
生前他因病重，连日吃不下饭，面部组织流失，本该饱满的脸颊有几处凹陷。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绸衣，可能是新裁的，有些宽大，更衬得他身体瘦削。
看来入棺前死者既没有清洗也没有做过防腐措施，因此已经出现轻度**，只不过灵堂内一直燃香，掩盖了腐臭的气味。
姜雁将手放在棺材沿上，望着逝者心中默念：人活一世不易，这段日子你辛苦了。到该告别的时候了，请让我送你一程。
第一步，清洗防腐。
她先用柚子叶煮过的水仔细清洗了死者的身体，又给他的皮肤抹上烈酒。
没办法，古代没有成熟的化学制剂手段，她现在能想到的防腐剂只有酒精了。
第二步，整理遗容。
姜雁将热帕子覆于其面部，掌心施阴劲轻轻按压，方便调整面部表情。
待其彻底合眼，面部平和，她又剪了些布条棉花，对照面板照片，塞在死者口腔和衣服里，有了足够填充物，他的面颊和身体总算饱满许多。
第三步，面部化妆。
姜雁找管家要了水粉胭脂，又问厨房讨了一点香油，将它们调和成油彩，拿了毛笔一点点涂抹在死者脸上。
不多时，他就变得如常人一般气色红润，皮肤也有了光泽，除了没有呼吸的起伏，看起来就和睡着了没两样。
王老爷望着棺中人，忍不住抚上其脸颊轻声呼唤：“麟儿，麟儿...”
可惜，手掌的触感是冰冷僵硬的，人已经走了，此时再深情的呼喊也是徒劳。
压抑已久的悲伤涌上来，王老爷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管家则转向姜雁难以置信道：“没想到你竟如此有本事，只看这手艺，倒比李大娘还好上几分。”
姜雁洗了手，补充道：“记得告诉你家老爷，将小公子的衣物玩具收好，只拣其中几件要紧的好生保管，其余一并下葬。免得夫人日夜相对，睹物思人伤心过度。”
此时管家态度恭敬了许多：“知道了，多谢姑娘指点。”
姜雁点头，还想再嘱咐几句，却忽然听见脑内熟悉的音效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客户服务。】
【当前等级Lv1，往生值为(20/99)，距离升级还需79点，请再接再厉！】
【本次任务奖励十枚往生币，随后发放到账。】
往生币是系统专用的货币，可以在商城里购买道具。不过姜雁完全没在听的，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王老爷示意管家：“拿十两银子去，作为姜姑娘的报酬。”
她没听错吧，十两？！
天呐，发财了发财了！！！
她在21世纪没实现的发财梦居然在穿越后实现了！
这下可以吃好多好多肉了！
姜雁欣喜若狂，嘴角不受控地上扬，只得拼命回想难过的事情来冲淡喜悦之情。
三年的殡仪馆工作经验告诉她，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那次她亲眼目睹，有个同事工作时摸鱼，刷视频憋不住狂笑，被家属发现暴打一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管家送走王易，又列好纸扎单子，付了订金，嘱咐她们过几日将东西送来。
还未走出院门，杜小云拉着姜雁向陶掌柜邀功：“掌柜的，我早说过姜姑娘手艺高超吧，现在你该信了吧？”
陶掌柜却像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之前说，姜姑娘是你的远房表姐，家里人都没了才来投奔你。怎么这会儿她又成了李大娘的外甥女？难道你和李大娘也是亲戚？”
杜小云知道瞒不过掌柜，想坦白，却被姜雁制止：“陶掌柜，刚才那只是不得已的谎话，其实我并不认识李大娘。”
陶掌柜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这手艺确实不错，不知师承何人？”
姜雁不太会撒谎，只能含糊其辞道：“小时候在老家给老师傅做了几年学徒，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大家都叫他宋伯。”
陶掌柜眉头舒展不少，他点点头：“原来如此...对了，把你那钱袋给我。”
*
郁闷。
姜雁很是郁闷。
那十两银她到手还没捂热，就被掌柜的拿走了。
“掌柜的，这好像是给我的赏钱吧？”
陶掌柜掂着钱袋一脸满足：“你刚来，不懂规矩。作为店里的伙计，工作中获得的赏银，那自然是归店铺所有。”
姜雁心痛如绞，这话术和她在小吃店打工时听到的一摸一样。
看来不论哪个时代，资本家都会变着法子剥削自己的劳动成果。
杜小云安慰她：“没事，很快就有烧鸡吃了！况且赏银属于店铺收入，是大家共有的，掌柜年底会给我们分红的。”
姜雁无语，区区一只烧鸡就把她打发了？再说现在才四月，等到年底才能发钱，叫她等大半年，有没有搞错？！
再说了，那可是足足十两啊！能买多少只烧鸡啊！
郁闷归郁闷，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忍着吧，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她必须留下来。
姜雁和杜小云回铺子干活，陶掌柜则去集市采买。
王家要了几个纸人，库存不够，杜小云只能翻出竹篾棉纸现做，姜雁没学过，便在旁边帮着打下手。
杜小云以前跟随老师傅学过，她技艺娴熟手脚麻利，做得又快又好。
“哇，这些都是你做的，好厉害啊！”
之前的纸灯纸马姜雁都一一看了，虽谈不上栩栩如生，但考虑到古代条件有限，也算做得有模有样。
“小心点，别弄破了，这一个纸马能卖五十文呢。”
姜雁吃惊：“这么贵，够吃大半个月馒头了。”
杜小云却习以为常：“这些纸车纸马、纸屋纸人，不仅工艺复杂，制作耗时也长，只有钱人家会买，定价自然高些。”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
杜小云想出去看看，却被掌柜抢了先。
“是上次那个叫花子，没事，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我去把他打发走。”
打发走乞丐，掌柜又拿了些点心茶水过来，让她们吃了再做，姜雁吃了半块就不想再动了，杜小云把剩下的全吃了。
说来奇怪，用过点心，杜小云很快困了，她撑不住要回去睡，便让姜雁也一并休息。
姜雁没吃饱，半夜饿醒，想去解手顺便到灶房找点吃的，不想却看见东厢房的灯亮着。
奇怪，都这个点了，陶掌柜还没睡？疑惑之余，她听见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这么晚了，和陶掌柜讲话的人会是谁呢？
姜雁按捺不住好奇心，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你走吧，大夫说翠香她快生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
“这可是几年难得一遇的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金银财宝哪有娘子重要，我绝不后悔。”
“我的好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看你是在破店里窝久了，心气儿都磨没了。那可是五千两，五千两！够咱哥俩潇洒半辈子的了！再说了，等钱一到手，女人有的是，哪个不比那泼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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