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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仇未泯守本心

数月以来,经李先生悉心讲授和查阅文献,周锦安逐渐了解,大楚的科考制度大体类似唐朝,但无论是考试内容的设置,还是防止舞弊的举措,都更为严密完善。

元和七年,楚昭帝颁《大楚科举诏》,对科考流程、试题规制、考生出身、荐送名额等皆作严格规定,敕令各州、府、县严格遵行。

《大楚科举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抡才之制,实乃国本;选贤与能,岂容轻忽?朕承天命,统御寰宇,夙夜孜孜,思得良才。大楚之地,有才能者无常数,今之科制,因袭旧制,然时移世易,与国朝之治,未相承契,犹有阙失:或程式未周,或关防有漏、核查未严,或豪右请托、权贵徇私。致才路壅塞,士心惶惑。兹特颁《科举新制》,明定程规、严立科条、详核资历、核定员额。咨尔四方,恪遵毋怠。庶使贤良辐辏,文教昌明,以匡国政,以熙庶绩。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今之科考,分常举、制科。常举所试,有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童子诸科。然因世风所趋、国策所向,多科已久不为世重。夫明法、明算二科,关乎国计,不可或缺,朕欲将来完善其考录之制,以裨政用。至若一史、三史,所系非惟国朝之载记,亦为治道之龟鉴,诚不可废,然其试法陈旧,规程弛废,难合时宜,亟需更张。童子一科,本欲擢拔俊异,然今之应者,多徒能诵读数经,未晓大义,及至授官,学业俱废,空踞禄位;更虚报年岁,滥耗国帑,实无益于治体。朕意即行废止,永不复设。

制举一科,由朕亲策问、亲临试、亲批阅,所以拔非常之才也。开科之时、试策之题、授官之等,朕必再三审度,务求公允,以昭至公。

明经、进士二科,为岁举之枢要。今特明定其试策内容、考校程式、监临规制、荐送员额,举子家世,颁行天下。各州、府、县,务恪遵严办,毋得违慢。元和六年四月,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左拾遗刘成清上疏奏言,请于明经、进士二科加试帖经,以察举子研习经义之深浅,朕深以为然。帖经之试,可辨其诵记之功、明经之粹,非惟裨益将来临民理政,亦可规范科场程式、崇显儒术。朕再三思之,允其所请,著为定例。

进士科,例于前岁秋由诸州县遴选拔解,孟冬之前牒送京师。诸举子须于季冬前悉诣阙下,赴户部投状、结保,完备籍册。至元日,朕当引见,并于国子监谒先师孔子。翌岁春,于礼部贡院举行省试。试毕一月,张榜于礼部南院。又十日,朕亲御殿试,钦定甲乙。及第后二月,试于吏部,谓之“关试”。通者付吏部铨选,依才授职,注拟州县。明经之试,其制与进士科同。

明经试分三场,逐场定去留。首场试帖经,次场口义,终场试策。帖经者,掩卷帙两端,中间惟开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增损无常。通六以上为第。所试经分大、中、小三等:《礼记》《左传》为大经;《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公羊》《穀梁》为小经。通二经者,须大、小经各一,或中经二;通三经者,大、中、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悉通,余经各一。另,《论语》《孝经》为通经者皆试,不分等差。每经试帖十通,《孝经》二帖,《论语》八帖,皆须中第。次场口试,问大义十条,依孔颖达《五经正义》为范。通七以上为第。终场试方略策五道,通三者乃得及第。明经科每岁及第者,限五十人。

进士科试分三场,逐场定去留。初场试四书义三道、五经义四道;二场试杂文,曰诗、赋、论各一;三场试时务策五道。经、策、杂文全通为甲第,经、策通四以上、杂文通二以上为乙第,杂文通二帖以下,及策全通而帖经文不通四,或帖经通四以上而策不通四,皆为不第。每岁进士及第者,限二十五人。

东监、同、华、河中所送进士,不得过二十人,明经不得过三十人。鄂岳、湖南、浙西、浙东、江南、江西、淮南、临州等地,所送进士不得过十人,明经不得过一十五人。河东、汴、齐德、兖海、镇冀等地,所送进士不得过七人,明经不得过十人。福建、黔府、桂府、岭南、安南等地,所送进士不得过五人,明经不得过七人。

即日起,明经、进士二科省试主考官,皆由朕临时钦点。诸州府试官,亦由中枢遣派,或邻省调任。另委朝官二人为副,同司监考。主考既受命,即入锁贡院,俟放榜乃出。其间隔绝内外,不得私觌宾客、交通僚属,虽亲族亦避不见。应试者中有与考官亲故者,别试于隔室。举子投状,须具家世三代、籍贯履历,并由廪生五员联保其身家清白,非贱籍、无刑狱之咎。若有舞弊,保者连坐,罪责不宥。入院之日,严加搜检,片纸只字不得入。入则各居号舍,饮食寝处皆在其中,兵丁巡绰,昼夜无间。试毕,由受卷官弥封姓名籍贯,钤印封存。继而以朱笔誊卷,楷录无误,方送考官评阅。所定等等,须送中书门下复核。士子若疑评卷不公,许诣尚书省投牒申诉,省司须五日内回复。其有妄诉挟私者,重惩,锢考五年;舞弊者,终身禁试,情节重者流徙边陲;考官徇私,即行革职,永不起复,罪甚者处以极刑。

自兹以后,奉行毋违。倘有徇私坏法、玩忽明诏者,必付有司,明正其罪,以儆效尤。钦哉!

这日,李先生将新颁的《大楚科举诏》与十几个学童讲解,抚须问道:“尔等对此诏令,有何想法?”

周锦安凝神细思,不觉暗暗颔首,当今世道,能有如此周全体恤,实属难得。他应道:“先生,学生愚见,这《科举新诏》可谓思虑周全。试卷皆需糊名誊录,使考官不知考生为何;主考一经任命即锁入贡院,内外隔绝;更有誊录官、对读官、巡绰官各司其职,相互监察。若有舞弊,动辄革职流放,甚者绞刑于市。如此,纵是世家权贵,想插手科场也难如登天。陛下能有如此思虑,为我大楚学子之幸。至于新诏施行之效,尚待验之以时日。”

李先生点头含笑,“锦安如此年纪有此见解,实为不凡。陛下圣明,明定科考之制,详立科考程规,于各州、府、县学之教习,皆具指引之益。即日起,吾辈教与学之法亦当有所更张。至于诏令详节,尔等散学之后,可细加研读。”

“是,先生。”众人齐声应道。

周锦安披着外衣,忽觉一阵寒意,不由打出一声喷嚏。推开窗,只见雪絮翻飞,清水村已被染成一片白色。正欲关窗,却瞥见一道灰影沿蜿蜒小道径直行来,待走近了,方看清是李先生。

他疾步迎出,将先生引入室内,带至炉边取暖。自己不过片时出入,竟觉寒意透体,先生冒着风雪跋涉四五里之遥,不知要受多少风寒。周锦安忙从柜中取出一条尚新的毛毡为先生披上,嗔怪道:“今日雪虐风饕,先生何苦冒此大雪,远涉四五里路途?若为督促功课,待雪停了学生过去便是。”

李先生环顾屋内,周家这两年已将草庐重葺,又添置几样家什,较之二三年前光景大不相同。正欲开口,却先咳出声来。周锦安见状,忙奉上一盏热水。李先生饮罢,方觉寒意渐散,乃道:“怎知你这小子这数月可曾勤学?老夫须得亲来察看,岂容你堕了声名。今日这雪不知几时方停,明旦你便须启程赴县学,老夫又难以往送。罢了,闲言少叙,且与老夫说说这两月在县学中究习了何等功课?”

周锦安拗不过他,只得无奈道:“这几日夫子在教习《孟子》,闲暇之余也会温习旧日功课。”

李先生点点头,“既在学习《孟子》,那其中‘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何解?”

周锦安恭敬应道:“先生,学生以为,孟子此言并非惟慰藉士人处困之道,实乃昭示吾辈:天降大任,必先以艰难困苦砥砺其心志。惟经磨难淬炼,遍历世途风雨,方能坚其心志,广其才识,终堪担负重任。”

李先生颔首称许,却忽又咳声连作,苍白的面颊泛起异样红潮。周锦安急趋前为先生抚背,眉目间俱是忧色。

三年前,周家尚处贫寒之境,难成锦安求学之愿。幸得先生高义,减其脩金,锦安方得读书之机。不过三载光阴,锦安已通晓四书五经,五经正义、诸家注疏亦有所涉猎。

李先生自彼时便日渐衰颓,常咳中带血,触目惊心。

周锦安深感师恩,然年齿尚幼,家中贫寒,于先生之疾终是无计可施。

三年之后,李先生病情急转直下。郎中私下告诉周锦安,先生肺痨已入膏肓,恐难活过今年冬天。周锦安跪于病榻前,涕泪交流。

“痴儿,读书人岂可作此儿女态。”李先生颤巍巍抬手,“吾平生碌碌,虽有考取功名之志,奈何天资不逮,得汝这般弟子,足慰平生。断不能因吾之故,误汝前程。”

次日,李先生强撑病体,命锦安搀扶至县城。二人踏过青石长街,终见县学朱门巍然。铜钉在日色下泛着冷光,石狮凛然踞守。

“昂首挺胸,他日尔当从此门扬名而出。”李先生低声嘱咐,随即整肃衣冠,上前与阍人通传。

少顷,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迎出,正是县学教谕张先生。见故友病重至此,不禁唏嘘:“李兄何至如此!”张先生讳元,与李先生殊途异运,昔年临州试中第,风光十数载,如今年岁渐长,方请辞归故里,为吴县之学尽绵薄之力。

李先生苦笑:“残躯将朽,独放心不下此子。此子天资聪颖,刻苦勤勉,若得县学栽培,必成栋梁之材。你我数十年故交,今日特来相托...”

张教谕端详锦安片刻,询道:“可曾读经?”

周锦安谨记师训,执礼甚恭:“回先生,四书皆已通读,五经之中,《诗经》《尚书》略窥门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何解?”

周锦安略一思索,应道:“大学者,与人之学。为学之道,明晰自我,如何与人,如此而已。夫明明德者,明乎己之所为,亦明乎欲达何等境地也。故与人之道,必在明明德,必先明明德!亲民者,仁人与万物同体,使民相近。儒家所求者,惟在令人心悅诚服耳。王者之道,天下归往,则如水就下,自然而然。止于至善者,安于善之界域,便为足矣。行者但求不离于善,即是止于至善之境也。”

张教谕听周锦安剖析经义条理分明,不时点头,最后对李先生道:“李兄得此佳徒,可谓慧眼识珠。只是县学有规矩,需通过考核方可入学。”

李先生急忙道:“这个自然。只望张兄能给予机会。”

越三日,周锦安赴县学应考。面对数位教谕垂询,从容应答经义,至《孟子·公孙丑上》章,更阐发新解,满座师长皆为之动容。张教谕当即拍案定夺,破格录周锦安为县学生员。

然县学宿舍虽备,索价甚昂。周家近年光景虽稍裕,长年供此开支仍属艰难,况每月尚需缴纳膳食之费。

是夜,李先生召周锦安至病榻前,自枕下取出一青布包裹:“此乃老夫平生所蓄,足供尔几年脩金用度。尔每月可返家一次,支取日常所需。”

周锦安跪地辞谢:“先生,万不可如此!此乃您...”

“休得多言!”李先生厉声斥之,复温言道:“老夫孑然一身,视尔如己出。尔若能成器,便是老夫最大的慰藉。”语未竟,又是一阵呛咳,声声摧肝裂肺。

周锦安含泪叩首,深知此乃先生以残年余力铺就之路。

翌日拂晓,周锦安负简易行囊,搀扶李先生立于县学门前。秋风萧瑟,木叶纷飞,李先生病骨支离,几不能立,犹自强撑嘱咐:

“谨记,读书非惟求仕进谋利,更要明理修身。他日若得施展,定当为民请命,方不负平生所学。”

周锦安伏地重重三叩:“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目送少年身影没入朱门,李先生终不支倒地。过路学子急忙扶起送医诊治,然众人皆心知,这老秀才大抵熬不过几月了。

县学的光景,比周锦安先前所想更为清苦。同窗多是富家子弟,颇轻慢这衣衫寒素的少年,将他安置在最偏僻的角落居住。然锦安谨记先生嘱咐,昼夜苦读,未及三月,学业竟已小成,连当初轻视他的同窗,也不得不叹服其才学。

每月归家之期,成了周锦安最大的盼头。这日细雨霏霏,他撑着一柄破旧的油纸伞,小心踏过青石路上的积水。伞柄上悬着一管青竹箫,随步轻摇——那是他依前世记忆,按书自制而成。面对课业重压与异世疏离,唯有这熟悉清音,稍可慰藉心怀。

“锦安,又回家去啊?”路上卖豆腐的王大娘招呼道,“哟,还带着你的宝贝箫呢!”

周锦安露出一抹天真笑容:“是呀王婶,先生说读书乏了,吹奏一曲可解乏。”

内心里,那个三十岁的灵魂轻轻叹息。在这世道中,寒门子弟除科举外几无出路。然逢此乱世,仅凭文章亦难自立。

雨势渐急,如今还未出县城,离家还有十几里路。周锦安决意抄近道,拐入僻巷时,忽见一老者倒在泥泞中。但见其须发皆白,身着粗布麻衣,衣服几处地方深渍斑斑,竟是血迹。

“老伯,您怎么了?”周锦安佯作童声相问。

老者艰难抬头,眼中警觉,见是孩童方缓色道:“无碍,摔了一跤。”

周锦安心上不信,面上却不显。他注意到老者右手虎口长着厚厚的老茧,呼吸节奏异常平稳,显然是习武之人。

“我扶您起来。”周锦安放下书袋,将青竹箫小心地靠在墙边,然后用力搀扶老者。十二岁孩童的身体力量有限,但他巧妙运用了杠杆原理,借力将老者撑起。

老者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支青竹箫。

“小娃儿力气不小。”老者说着,看似随意地伸手去拿那支箫,“这是你的?”

周锦安心中一动,甜甜一笑:“是呀,我平时喜欢吹着玩。老伯,您家住哪里?我送您回去。”

老者犹豫片刻,指了指巷子尽头:“不远,有劳小友了。”他借着周锦安的搀扶站起身,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箫身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周锦安尽收眼底却不露声色。将老者送回了一处僻静小院后,他礼貌告辞:“老伯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您。”

老者忽唤住他:“小友且慢。今日之事......”

“今日但见老伯跌倒,小子扶助而已。”周锦安即刻会意。

老者凝视他片刻,展颜道:“好聪慧的孩子。名讳为何?”

“小子周锦安。”

“老朽姓秦,单名一个‘岳’字。”老者道,“若得空,可来听听我收藏的古谱。”

周锦安心中一动,恭敬行礼:“谢秦爷爷,锦安一定来。”

走出小院,周锦安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更让他值得注意的是,秦岳似对竹箫别有留意。

及至村口,见周文远夫妇正翘首以待。周文远见到他回来的这么晚,正欲教训几句,被王氏瞪了一眼,默默闭嘴。王氏执其手道:“安儿,看你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快回家,娘给你煮了姜汤,喝了就不会感冒了。”

抚着王氏粗糙的手,周锦安百感交集。三十年未尝之温情,竟在此间得享四载。

翌日午后,周锦安即赴县学。

县学每晚十点关门,住宿的学子在下学之后可以出去,须在关门之前归来。

周锦安一直记得那个老爷爷,放下东西就往记忆中的院子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没人应,“秦爷爷你在吗?我开门了哦。”

门并没有锁,周锦安轻轻一推就开了,院中放着一把躺椅,随风轻轻晃动。

周锦安正疑惑人去哪儿了,忽的肩上传来一阵陌生的触感,“小朋友,没经过别人同意就进别人家门,是不太好的哦。”

周锦安呼出一口气,撒娇道:“秦爷爷,刚小子已经敲了好久的门了,没人应小子才推开的嘛。”

此日之后,周锦安每日都会抽空去秦岳的小院。有时是请教诗文,有时是切磋箫技,从不逾矩,也从不探问老人过往。他只是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个早慧孩童的聪颖与善良,偶尔“无意间”流露出超乎年龄的见识。

秦岳起初保持警惕,但渐渐地,也被这孩子的恒心与慧黠所打动。更让他惊讶的是,周锦安对音律的理解远超同龄人,吹奏的曲调中竟隐含着内力运转的雏形。

一日,周锦安吹奏完一曲《梅花三弄》,秦岳忽然问道:“锦安,你可知道,音律亦可伤人?”

周锦安装作惊讶:“音律如何伤人?莫非大声喧哗也算?”

秦岳微笑,取过自己的古琴,轻拨一弦。周锦安只觉一股无形气浪扑面而来,震得他手中竹箫微微颤动。

“哇!秦爷爷好厉害!”周锦安惊奇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此为音律化劲,以内力催动音波。”秦岳注视着他的反应,“你想学吗?”

周锦安眼睛一亮,却谨慎地回答:“娘亲说读书人应当专心诗书...”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秦岳捋须微笑,“音律养性,更能助你读书明理。”

周锦安这才露出孩童应有的雀跃表情:“那请秦爷爷教我!”

于是,周锦安开始了他的音律修炼。每天清晨读书前,他都会到秦岳院中学习一个时辰。秦岳教学极为严苛,但惊讶地发现这孩子进步神速,不仅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

“吹箫时气息要沉入丹田,如古井无波。”秦岳指导着基本运气法门。

周锦安立即调整呼吸,三十岁的灵魂理解力让他很快掌握了要领。但他故意表现出孩童的笨拙,只在细微处偶尔展现过人天赋,以免引起怀疑。

半个月后,秦岳开始传授周锦安一套名为“清音诀”的内功心法。这套心法通过音律修炼内力,是检测习武者悟性的试金石。

周锦安学得极快,不到十天就已掌握基本要领。但他故意在气息转换处反复犯错,展现出恰如其分的“孩童心性”——聪明但缺乏耐心。

秦岳不疑有他,只是耐心纠正:“此处气息要转,如溪流绕石,绵绵不绝。”

周锦安“恍然大悟”,立刻改正,心中却暗喜:这正是他前世练习管乐时掌握的技巧。

练习的同时周锦安也时刻牢记自己的学业,两头转让他小小的身子吃不消,又想到未来要面临的状况,他便沉下心一日日坚持。

这日,周锦安正在研读《春秋》,试图理解其中微言大义。张教谕特意将他叫到书房,指点道:“读《春秋》须知孔子作此经的苦心,一字褒贬,寓意深远。如今朝□□败,地方官吏贪墨成风,正是需要明春秋大义之士。”

周锦安若有所悟:“教谕是说,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

张教谕点头:“正是。你师从李先生,当知他当年为何辞官归隐。”

周锦安确实听先生提过,是因为看不惯县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学生听说,县令贾仁更是变本加厉?”周锦安小心问道。

张教谕长叹一声:“此话休要再提。你专心读书便是。”但眼中的忧虑却明明白白。

一个月后,又到了周锦安归家省亲之期。如今已至仲冬,从早上开始天就下起了大雪。大风将伞吹得东倒西歪,落落满了全身,但锦安心中满是归家的期待。

将至村口,周锦安却觉气氛异常。几个相熟的乡邻见了他,竟如避蛇蝎般匆匆躲开,眼神闪烁不定。

周锦安心头猛地一沉,伞也顾不得收,疾步向家奔去。青石板路积雪绵密,他险些踉跄跌倒,却顾不得许多。

远远便见自家茅屋前围了黑压压一群人。人群中窃窃私语,隐约传来啜泣之声。周锦安拨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尽裂——

父亲周文远仰面倒在院中泥泞与白雪里,浑身是血。那身粗布短褂被撕得粉碎,露出底下道道淤痕。一只草鞋落在三步开外,沾满了泥浆与血污。

门槛上,母亲王氏俯倒在地,一只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她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把锄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散乱的发丝混着血迹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此刻圆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爹!娘!”周锦安嘶声哭喊,扑跪在母亲身旁。他颤抖着抱起母亲尚有余温的身子,触手处一片湿黏。

邻居王大妈抹着眼泪上前:“锦安啊,你可算回来了!晌午时分,官差突然来催税,你爹娘他们...他们被...”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原来,县令贾仁为讨好上官,强征“助饷税”,连三年前已缴清的旧税也要再收一遍。周家本就贫寒,为供周锦安读书已是节衣缩食,哪有余银缴纳?周文远争辩几句,竟被差役按在地上毒打。王氏见丈夫受难,举起锄头想要阻拦,却被一脚踹中心口,当场吐血倒地。周文远见妻子遭难,拼死反抗,却被乱棍活活打死。

“那贾县令还放话,谁敢闹事,同罪论处!”王大妈压低声音,“锦安,你可要小心啊!那些官差凶得很...”

周锦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想起《尚书》中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想起《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圣贤书中字字珠玑,道尽治国安民之理,然而现实却是父母因贪官污吏惨死街头!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突然仰天长啸,“为官不仁、天地不仁啊!”

这声嘶吼撕心裂肺,震得围观众人无不悚然。有人悄悄抹泪,有人摇头叹息,却无一人敢上前安慰。

雪越下越急,似要盖住这人间惨剧。

周锦安跪在双亲尸身旁,半个月前,李先生离世,他告假回来,走之前母亲偷偷在他行囊里塞了两个煮鸡蛋;父亲拄着锄头站在村口,一直目送他远去。

半个月内,他失去了三位至亲。

李叔和小草站在一边,小草嗫声道:“小安哥哥......”

周锦安在雪地里跪到了半夜,直到体力不支,李叔把他抬进了屋里。

邻居们帮忙简单料理了后事。周锦安跪在父母灵前,三日不食不眠。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先生的教诲,圣人的言论与父母惨死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秦岳不知何时过来了,他蹲下来拍拍周锦安的肩膀,叹息道:“你若需要,我可替你手刃了那贪官。”

“师父,弟子深知您为我好。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持正守心,方为父母教诲之本。此仇必报,但需以国法昭雪,而非徒逞私愤。今日我若手刃仇敌,与此贪官何异?他日九泉之下弟子有何颜面见爹娘。”

周围邻居感叹道:“锦安此子,遭此大变,竟能恪守本心,不为戾气所染,实属难得。”

第四日清晨,周锦安突然起身,洗去满面泪痕,对着父母灵位重重磕了三个头。

“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及时救你们于危难。但安儿发誓,此生若不将那贪官正法,誓不为人!”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眼中再无泪水,只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论语》,翻到“宪问”篇,看着孔子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久久凝视。

随后,周锦安简单收拾行装,将先生的遗赠贴身藏好,再次叩别父母亡灵,踏着晨雾向县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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