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在虚拟书房中炸开！巨大的声浪和模拟出的冲击力甚至让何忱感觉座椅都震动了一下！
她吓得猛地闭上眼睛，尖叫卡在喉咙里！
然而，预想中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枪声过后，耳边响起的是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剧情体验结束。感谢参与。】
眼前的虚拟景象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光线变得柔和。何忱颤抖着手，一把摘掉沉重的VR头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仿佛真的要蹦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周锦月也刚刚摘下头盔，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但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和平静，只有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极度刺激后的锐利光泽。她放下头盔，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开始冷静地记录着什么，仿佛刚才那个毫不犹豫对着自己脑袋开枪的疯狂特工根本不是她。
“眩晕感反馈如何？听觉冲击是否过度？”周锦月头也不抬地问道，语气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工程师口吻。
何忱：“……” 她还在平复心跳好吗？！
“还、还行……”何忱声音还有点发飘，“就是……太吓人了……”
周锦月记录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嗯。恐怖指数看来达标了。”
何忱：“……” 这是达标的问题吗？！这是要吓出心脏病的问题！
“设备测试完了。”周锦月放下平板，站起身，又恢复了那个疏离客气的邻居兼大佬形象，“谢谢你的参与。数据很有帮助。”
这俨然是一副“小白鼠利用完毕可以走了”的送客姿态。
何忱虽然还有点腿软，但也识趣地站起来：“哦哦，不客气，能帮上周总的忙就好……”她心里暗自吐槽：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离开周锦月那间冰冷得像科技展馆的家，何忱回到自己温暖却突然显得有些空旷的房子里，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VR对决，和周锦月瞬间切换的冷酷模式，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她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邻居。她还有正事要忙——那只“蝴蝶”的约稿。
接下来的日子，何忱的生活重心回到了画板上。
她将那块象征着“债务两清”的赛车海报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在宽敞明亮的画室里支起了新的画架，铺开昂贵的画纸，调好颜料。
一开始，她还有点找不到感觉。毕竟“富婆何忱”的画风和她上辈子的野路子完全不同，她需要慢慢适应和融合。
但当她真正沉下心来，拿起画笔，蘸上颜料时，一种久违的宁静和专注渐渐笼罩了她。
她开始构思那只“蝴蝶”。
脆弱与美丽……蜕变与挣扎……
她想起雨水中那道坚定决绝的紫色闪电，想起VR游戏里那个冷静疯狂对着自己开枪的女人，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惶惑与新奇……
色彩在画纸上铺陈开来。
她用了大量深邃的、仿佛孕育着痛苦的蓝紫色作为基底，如同沉重压抑的茧。而在那茧的中央，一只蝴蝶正在奋力挣脱。它的翅膀还未完全舒展，边缘甚至带着撕裂的痕迹和晶莹的露珠，色彩却已经绚烂得惊人，是一种灼目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鎏金与暗红交织，仿佛在燃烧生命般挣扎着要破壳而出！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城市噪音。
何忱完全沉浸了进去，常常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忘了吃饭，忘了时间。有时画到不满意的地方，她会烦躁地撕掉重来；有时画出满意的效果，她会开心地哼起不成调的歌。
沈眠期间来找过她几次，看到她满身颜料、眼神发亮地对着画布较劲的样子，啧啧称奇：“果然富婆认真工作的样子最美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洗个脸？颜料都快干成面具了！”
日子就在画笔的起起落落中飞快流逝。
忙碌，充实，甚至有点……平静。
只是偶尔，在调色的间隙，或者夜深人静对着半成品发呆的时候，何忱的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赛车引擎的轰鸣、戏谑上扬的嘴角、冰冷又危险的VR对视、还有对面那扇总是紧闭的门……
她会摇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画布上。
那只挣扎着欲飞的蝴蝶，才是她现在生活的重心。
画稿进行到后期，何忱遇到了一点瓶颈。蝴蝶破茧那一瞬间的动态和情绪，她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火候，怎么画都不对劲。
憋在家里对着画布干耗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出去走走，寻找点灵感。
她背着画板，漫无目的地在这个繁华都市里游荡。从熙熙攘攘的商业街，走到相对安静的老城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观察着光影的变化。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片颇为有名的艺术园区附近。这里有不少画廊、设计工作室和咖啡馆，氛围闲适又带着点文艺气息。
何忱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露天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然后拿出速写本，随意地勾画着路过的行人和街景，试图捕捉一些生动的瞬间。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画着一个街角卖花的老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余光。
周锦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的周锦月没有穿标志性的西装套裙，而是一身质感极佳的米白色休闲裤装，外面搭了一件浅咖色的风衣，长发随意披散着，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书卷气的优雅和……柔和？
她正从园区里的一家高端画廊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画廊经理的人，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何忱下意识地想缩起来降低存在感，但周锦月目光一转，已经精准地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
何忱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周锦月对身边的画廊经理低声说了句什么，对方恭敬地点点头离开了。然后她便朝着何忱的座位走了过来。
“好巧。”周锦月在何忱对面的藤椅坐下，目光落在她摊开的速写本上，“在画画？”
“嗯……出来找点灵感。”何忱有点紧张，合上了速写本，“周总您来这边看画？”
“随便逛逛。”周锦月语气随意，她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黑咖啡，然后看向何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比平时温和一些，“稿子画得不顺利？”
何忱惊讶于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约稿的事，点点头：“有点卡住了，感觉总是差一点。”
“正常。创作都会遇到瓶颈。”周锦月的咖啡很快送了上来，她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热气，动作优雅，“有时候逼得太紧反而不好，放松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想法。”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莫名地给人一种安抚的力量。
何忱看着她慢条斯理喝咖啡的样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周锦月和家里那个冷冰冰的科技宅、VR里那个疯狂的特工、甚至那个穿着她T恤借浴室的“落难”美女……好像都不是同一个人。
这位周总，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主要是何忱在说遇到的困难，周锦月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句，但都切中要害，甚至给了她一点结构上的建议，显示出极高的艺术鉴赏力。
气氛难得地有些轻松和平静。
就在这时，周锦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蹙了下眉，接起电话。
“说。”她的语气瞬间恢复了工作时的冷冽和高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语速很快地汇报着什么。
周锦月听着，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提前到了？为什么不早通知？……我知道了。让他们先去会议室，我马上到。”
她挂断电话，放下咖啡杯，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扰和歉意，看向何忱：“抱歉，公司有点急事。国外的合作方提前到了，我得立刻过去。”
“啊，没事没事！您忙您的！”何忱赶紧摆手。
周锦月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何忱，语气带着点为难和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次的合作方很重要，涉及到一些最新的视觉呈现技术，他们对艺术和科技的融合很感兴趣……”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何忱的画板上，“何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一趟公司？”
“啊？我？”何忱愣住了，“我去干嘛？我又不懂你们那些技术……”
“不需要你懂技术。”周锦月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味道，“只是需要一个……嗯……具有敏锐艺术感知力的人，从创作者的角度，提供一些直观的感受和反馈。或许能给他们一些启发。”
她看着何忱，眼神真诚：“而且，你刚才说的创作瓶颈，也许换换环境，接触一些前沿的科技应用，反而能打破思维定式，找到新的灵感呢？”
何忱被她说得有点心动。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而且能去Astra Elite总部看看？那可是沈眠天天念叨的地方！
但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邀请是不是太突然了。
见何忱犹豫，周锦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自嘲：“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太冒昧就算了。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临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她说着，拿起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叫车，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单和疲惫。
何忱看着她这副样子，想起她一个人测试VR设备，想起她家里冷清得不像有人住，再想想她刚才还耐心给自己提建议……心里一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方便的！我没事！我跟您去！”
周锦月操作手机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得逞般的亮光，但很快被掩饰下去，化作一个浅浅的、带着感激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能来帮忙。”
她笑得格外真诚好看。
何忱被她笑得有点晕乎乎的，赶紧收拾画板：“不客气不客气！能帮上周总的忙是我的荣幸！”
周锦月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她主动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何忱那个沉重的画板：“我来吧。车就在附近。”
说着，她一手轻松地提着画板，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扶了一下何忱的后腰，引着她往路边走。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体贴。
何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搞得身体一僵，脸颊微微发烫，晕乎乎地就被带着坐上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低调奢华的轿车。
直到车子平稳地驶向Astra Elite总部大楼，何忱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才慢慢回过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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