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忱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像游魂一样飘出了卧室。
沈眠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宝！你昨晚一夜没睡啊？”
何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坐到餐桌前，拿起勺子，却对着碗里的粥发呆，眼神空洞，半天没动一下。
“还在想那三位祖宗的事？”沈眠在她对面坐下，担忧地问。
何忱叹了口气，放下勺子，把脸埋进手里：“嗯……根本静不下心来……脑子里全是她们……答应谁？怎么拒绝？拒绝了会怎么样？越想越乱……”
她抬起头，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红血丝，声音带着哭腔：“眠眠，我真的好怕……怕选错了，怕伤害她们，也怕……最后大家都变得很难看……”
沈眠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她认识的何忱，大部分时候都是傻乐傻乐的，有点小怂但很乐观，很少有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候。
她绕过餐桌，坐到何忱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认真：“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我家忱忱这么好，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喜欢。这不是你的错，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她轻轻拍着何忱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感情的事呢，有时候就是没有绝对的对错。不管你最后选了谁，或者谁都没选，那都是你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她们喜欢你，是她们的事，但不能因此就绑架你必须给出回应，对吧？”
何忱靠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可是……她们都对我那么好……”
“对你好是应该的！”沈眠语气坚定起来，“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对她好吗？但这不代表你就欠她们什么，就必须用自己来偿还。你的感受，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捧起何忱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你听我说，何忱。你别总想着会伤害谁。首先，你得问问你自己，你和谁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最放松？最能做你自己？想到未来的日子和谁一起过，你会觉得有盼头，不害怕？”
何忱怔怔地看着沈眠，这些问题，她昨晚混乱中根本没想到去细究。
好像……和谁在一起，都有开心的时候，也都有让她隐约不安的地方。
看着何忱再次陷入迷茫的眼神，沈眠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有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她们三个都会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忘记你，再也不出现……你舍得按吗？”
这个假设像一把尖刀，瞬间刺中了何忱的心脏！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猛地摇头，声音带着恐慌：“不要！”
沈眠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大致有数了。她叹了口气，把何忱重新搂进怀里：“你看，你其实都舍不得。所以啊，别急着做决定。既然舍不得，就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感受，好好想。三天想不明白就三十天！三十天想不明白就三个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们……”何忱担心那三位会等不及。
“她们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也不值得你喜欢！”沈眠说得斩钉截铁，“真正喜欢你的人，会尊重你的节奏。”
何忱听着沈眠的话，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动了一些。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立刻做出选择呢？她需要时间，需要冷静。
“现在，”沈眠把她拉起来，“什么都别想了！去洗把脸，换身衣服，跟我出门！”
“啊？去哪里？”何忱茫然。
“去逛gai！去吃好吃的！去嗨皮！”沈眠大手一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感情的事想不通就暂时扔一边！今天姐妹的任务就是带你找回状态！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头都清空！”
她不由分说地把何忱推进洗手间：“赶紧的！画个美美的妆！今天咱们不当纠结何忱，当快乐富婆何忱！”
何忱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又迷茫的自己，又看看门外活力四射、努力想让她开心的沈眠，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
她还有朋友。
生活也不只有感情这一件事。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暂时……先把那些烦恼放一放吧。就像沈眠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先做回那个没心没肺、快乐至上的何忱吧！
把何忱哄出门，看着她虽然还有些魂不守舍但至少愿意出去走走的样子，沈眠稍微松了口气。但作为闺蜜，她深知何忱的纠结和痛苦根源在哪——那三位大佬逼得太紧，而何忱又心软重情，生怕伤害任何一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沈眠眼神一凛，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因为直播修罗场事件而临时建立的、只有她、宋彦夕、周锦月、邵青弦四人的小群。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打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各位大佬，冒昧打扰。关于何忱的事，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如果方便，请回复一下时间。」
消息发出去后，沈眠的心也提着。这三位，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她能轻易“召见”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回复来得极快。
宋彦夕：「？什么事？现在说。」
周锦月：「可以。什么时间地点？」
邵青弦：「随时有空。」
沈眠看着几乎秒回的三条消息，心里稍微定了定。看来，只要是关于何忱的事，这三位都会给予最高级别的关注。
她定了定神，回复：
「电话说不清楚，最好能见面。地点最好安静隐蔽一点。时间……越快越好。」
周锦月：「Astra Elite大楼顶层会议室，一小时后，可以吗？绝对安静隐蔽。」
宋彦夕：「行。」
邵青弦：「没问题~准时到~」
一小时后，Astra Elite顶层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安保极其严格的会议室里。
沈眠有些拘谨地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一端，看着对面三位女人。
被这三道目光同时注视着，沈眠感觉压力山大，手心都在冒汗。但她想到何忱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鼓起了勇气。
她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三位姐姐，今天贸然请你们来，是为了何忱的事。”
提到何忱，对面三人的眼神瞬间都变得专注起来。
“我知道，三位都很喜欢忱忱，也都……向她表明了心意。”沈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客观冷静，“但是，恕我直言，你们这样几乎同时……逼她做选择，真的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宋彦夕挑眉：“ 什么意思？”
沈眠看向她，语气诚恳：“宋姐，忱忱她很重感情，也很怕伤害别人。你们每一个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没办法像处理文件一样轻易地做出取舍。你们逼得越紧，她压力越大，就越痛苦，越逃避。昨天回来，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一晚上没睡好。”
宋彦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没反驳。
沈眠又看向周锦月：“周总，您最理智。您应该看得出，忱忱现在很混乱，她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在压力仓促下做一个可能以后会后悔的决定。这样对谁都不公平，不是吗？”
周锦月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考虑不周，给她压力了。”
最后，沈眠看向邵青弦，语气带着点无奈：“邵总，您……您手段最高，也最懂怎么让人开心。但感情不是狩猎，不是步步为营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忱忱她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心里很敏感。您给她的那些‘惊喜’和‘压力’，她可能有点……招架不住。”
邵青弦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轻轻“啧”了一声：“小眠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我不过是……不想再等了而已。”不过语气也软化了一些。
沈眠看着她们三人，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所以，我今天请三位来，是想替忱忱，也替三位，求一个‘停火协议’。”
“停火协议？”宋彦夕挑眉。
“对。”沈眠点头，“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不要再逼她，不要再给她压力。让她能喘口气，能像以前一样正常地生活、工作、画画。让她有机会，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感情是双向的选择，不应该变成一场谁先得手的竞赛。”沈眠的语气无比认真，“如果你们真的喜欢她，在乎她，就应该尊重她的节奏，而不是把她逼到角落里。”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三位女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较量，但最终，都化为一种无奈的共识。
离开会议室，沈眠长舒一口气。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何忱自己的心了。
希望这份“停火协议”，真的能给她换来一点，看清心意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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