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画带来的温馨氛围持续了没多久,就被一阵毫不客气、几乎要砸穿房门的敲门声打破。
何忱和周锦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猜测——这个敲门风格,太有辨识度了。
周锦月微微蹙眉,走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宋彦夕。
她今天没穿机车服,而是一身休闲运动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短发随意抓了抓,帅气不减,只是脸上那似笑非笑、带着点捉狭的表情,让何忱心里咯噔一下。
宋彦夕的目光越过周锦月,直接落在何忱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带着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了”的了然。
“哟,周总,早啊。”宋彦夕嘴上打着招呼,眼睛却盯着何忱,“看来昨晚‘生日惊喜’后续很精彩嘛,某人这都快中午了才出现,气色挺‘滋润’啊?”
何忱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下意识就想往周锦月身后躲。
周锦月倒是很镇定,侧身挡了挡何忱,语气平淡:“有事?”
“当然有事。”宋彦夕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我来抓人。某个小没良心的,答应了今天陪我去赛道日当后勤,结果半天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原来是乐不思蜀,被人扣下了?”
何忱这才猛地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昨天白天宋彦夕是提过一嘴,她当时光顾着紧张晚上的惊喜和礼物,随口就答应了!后来发生太多事,她完全忘到九霄云外了!
“对、对不起宋姐!我我我忘了……”何忱赶紧道歉,心虚得不敢看她。
“忘了?”宋彦夕挑眉,拖长了语调,“看来是有人比我的赛道日更有吸引力啊?”
周锦月淡淡开口:“她累了,今天需要休息。”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宋彦夕嗤笑一声,眼神在周锦月和何忱之间来回扫视,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累?周总,你这‘照顾’得挺到位啊。”她故意咬重了“照顾”两个字。
何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彦夕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们,她直起身,朝着何忱勾了勾手指:“忘了也没事,现在想起来了就行。走吧,何后勤,车队还等着呢。”
何忱左右为难,看看面色清冷但眼神维护的周锦月,又看看一脸“你不过来试试看”的宋彦夕。
周锦月还想说什么,宋彦夕抢先一步,语气懒洋洋却带着威胁:“周总,独占也要有个限度吧?昨天可是我们大家一起给你过的生日,这份‘快乐’你是不是也该分我们一点?再说了,”
她看向何忱,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某人自己答应我的事,可不能赖账。对吧,何忱?”
何忱被点名,一个激灵。她确实理亏,而且看宋彦夕这架势,今天不跟她走是不行了。她悄悄拉了拉周锦月的衣角,小声道:“我……我确实答应宋姐了……我去一下吧?”
周锦月看着何忱那副可怜兮兮又心虚的样子,沉默了几秒,最终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让步了:“早点回来。”
宋彦夕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把拉过何忱的手腕:“走了!”
何忱几乎是被宋彦夕“拎”着下了楼,塞进了她那辆嚣张的跑车里。
车子咆哮着驶出小区,何忱系好安全带,偷偷瞟了一眼开车的宋彦夕。她脸色似乎没什么不悦,甚至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但何忱就是莫名觉得……有点怵。
“宋姐……你真的要去赛道吗?”何忱小声问。
“不去。”宋彦夕答得干脆利落。
“啊?那我们去哪儿?”
“游乐园。”
何忱:“???”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游……游乐园?”你像是会去游乐园的人吗?!
“怎么?”宋彦夕斜睨她一眼,“我不能去游乐园?”
“不是……就是有点……意外。”何忱老实回答。
宋彦夕哼笑一声:“某人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总得补偿一下吧?陪我去游乐园玩一天,不过分吧?”
何忱:“……不过分。”她敢说过分吗?她不敢。
车子一路疾驰,果然开到了本市最大的游乐园。周末的游乐园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和家长孩子。宋彦夕这身高颜值和一身掩不住的酷飒气质,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引来不少回头率。
她倒是很自然,去买了两张票,还很“贴心”地买了快速通行证,然后拉着何忱就往里走。
“想玩什么?”宋彦夕问。
何忱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游乐设施,还有点没进入状态:“都、都行……”
“那就从最刺激的开始。”宋彦夕目标明确,直接拉着何忱奔向那高耸入云的、不断传来尖叫声的过山车。
何忱看着那蜿蜒曲折、几乎垂直落下的轨道,小腿肚子有点发软:“宋、宋姐,这个……”
“怕了?”宋彦夕挑眉,“上次坐我摩托车也没见你这么怕。”
“那不一样……”何忱欲哭无泪,摩托车好歹是宋彦夕开着,她心里有底,这过山车……它不受控制啊!
“放心,死不了。”宋彦夕不由分说,拉着她排进了快速通道。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坐上座位,压好安全压杆,何忱紧张得手心冒汗。宋彦夕倒是很兴奋,检查了一下何忱的安全带,确认无误后,甚至还对着旁边紧张到脸色发白的情侣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过山车缓缓启动,爬升,到达顶点……短暂的停滞,然后——
“啊——!!!”
巨大的失重感猛地袭来!何忱的尖叫声瞬间被淹没在风里和其他人的尖叫中。她死死闭着眼,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去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然覆盖住了她紧紧抓着扶手的手。
何忱猛地睁开眼,侧头看去。
宋彦夕正看着她,狂风将她的短发吹得向后飞扬,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她脸上带着极度兴奋和享受的笑容,眼神亮得惊人,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在征服什么。她紧紧握着何忱的手,力道很大,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力量和勇气。
“睁眼!何忱!看下面!”宋彦夕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和轰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兴奋。
何忱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向下看去——
整个游乐园的景色尽收眼底,房屋变得像积木,人群如同蚂蚁,高速带来的眩晕和恐惧奇异地混合成一种极致的刺激和畅快!
“啊——!”她再次尖叫起来,但这一次,恐惧似乎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放的兴奋。
过山车终于缓缓停下。何忱腿软得几乎站不稳,被宋彦夕半抱着扶下来。她的心跳依旧狂跳,脸色发白,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怎么样?爽不爽?”宋彦夕看着她,笑着问,气息也很急促,显然是极度兴奋的状态。
何忱喘着气,用力点头:“……爽!”虽然吓死了,但确实……很刺激,很解压!
宋彦夕满意地笑了,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走!下一个!”
接下来,宋彦夕仿佛开启了某种极限模式,拉着何忱几乎玩遍了所有最刺激的项目:大摆锤、跳楼机、海盗船……何忱从一开始的尖叫恐惧,到后来渐渐也能跟着欢呼,甚至敢睁开眼睛感受那种失重和速度带来的快感。
每一次,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宋彦夕总会及时地握住她的手,或者给她一个兴奋鼓励的眼神。那种强大的、无所畏惧的气场感染着她,让她奇异地安心下来。
玩累了刺激的,两人买了冰淇淋,坐在长椅上休息。
何忱舔着冰淇淋,看着旁边悠然自得、仿佛刚才那些惊险项目只是热身运动的宋彦夕,忍不住感叹:“宋姐,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宋彦夕咬着冰淇淋勺,闻言挑眉:“谁说的?我也怕。”
“啊?你怕什么?”何忱好奇。
宋彦夕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深邃和认真:“怕某些小傻子被人吃了还帮人数钱。”
何忱愣了一下,脸慢慢红了。她知道,宋彦夕这是在点她呢。
“我……我没有……”她小声辩解。
“没有?”宋彦夕凑近些,气息带着冰淇淋的凉甜,“那昨晚怎么回事?嗯?周锦月那个冰山,居然学会留人过夜了?可以啊她。”
何忱的脸红得快要冒烟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宋彦夕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有点大,像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又带着点无奈:“行了,逗你的。你们俩你情我愿的,我还能说什么?”
她靠在长椅背上,看着远处旋转的木马,语气变得有些悠远:“周锦月那个人……看着冷,其实认死理。她要是真认定你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她……挺好的。”
何忱有些惊讶地看着宋彦夕。她没想到会从宋彦夕嘴里听到对周锦月这样……算是认可的话?
“那你呢?”何忱下意识地问出口,问完就后悔了。
宋彦夕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我什么我?吃醋了?”
何忱连忙摇头:“不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宋彦夕逼问,眼神里带着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何忱卡壳了,脸更红了。
宋彦夕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桀骜不驯的笑,而是带着点洒脱和……释然?她伸手,用力搂了一下何忱的肩膀,然后很快松开。
“小傻子。”她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复杂,“走吧,带你去坐旋转木马。”
“啊?”何忱再次愣住,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从极限过山车到旋转木马?
“啊什么啊?”宋彦夕已经站起身,拉着她往那边走,“来了游乐园,不坐旋转木马像话吗?”
于是,何忱就这么懵懵地被宋彦夕拉上了旋转木马。宋彦夕选了一匹最高大的黑色骏马,利落地翻身而上,帅气得像中世纪骑士。何忱则选了她旁边一匹白色的小马。
音乐响起,木马缓缓上下旋转。周围大多是小朋友和情侣,她们两个混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又奇异地和谐。
宋彦夕骑着马,身姿挺拔,目光看着前方,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何忱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宋彦夕,褪去了所有的锋利和不羁,有种难得的宁静和……温柔?
音乐舒缓,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从木马上下来,夕阳已经开始西斜。
宋彦夕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差不多了,走吧。”
回去的路上,何忱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刺激,快乐,羞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偷偷看了一眼开车的宋彦夕。她今天带她来游乐园,与其说是“秋后算账”,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安抚和确认?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不用害怕,告诉她享受当下,也告诉她……她们都在。
车子快到小区时,宋彦夕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认真:“喂,何忱。”
“嗯?”何忱转头看她。
“跟谁在一起,或者怎么在一起,那是你的事。”宋彦夕目视前方,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别想太多,也别有压力。自己开心最重要,知道吗?”
她顿了顿,补充道:“要是谁敢让你不开心,告诉我,我帮你揍他。”——这个“谁”,显然意有所指。
何忱看着她帅气的侧脸,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鼻子有点酸。她用力点头:“嗯!知道了,宋姐。”
宋彦夕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车停稳,何忱下车,对着车里的宋彦夕挥挥手:“宋姐,谢谢你,今天很开心!”
宋彦夕降下车窗,对她扬了扬下巴:“走了。”说完,跑车发出一声低吼,利落地掉头离开。
何忱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天,就像坐了一场情绪过山车。而那个带她坐过山车的人,用最宋彦夕的方式,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比深刻的一笔。
她忽然觉得,能被这样三个人喜欢着,似乎……也不是一件那么令人焦虑的事情了。
每一种喜欢,都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真实而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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