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男培训班”正式营业了,贺阿翁以严师的姿态每天严格教育三位学生。
每天上午是理论知识课,什么《男诫》《男则》《男训》《男鉴》等对男子品德进行具体规范与约束的洗脑教材包轮番上阵。
每天下午则是实践课,什么立容、坐容、步态、仪态等等,蔺家三兄弟都要在贺阿翁的指点下反复练习。
这天是练步态,贺阿翁采用了一种头顶碗的方法。要求学生们行走时头上的碗不能掉落,还要同时兼顾身姿的挺拔和步态的优美。
蔺明和蔺昀练了几次就找到了决窍,很快就走得有模有样了。
蔺昭则不然,让他头顶一只碗走路,僵硬得跟僵尸有一拼,总之姿态与“优美”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初练习立容的时候,他觉得这比军训时的站军姿还要累,现在练习步态才发现更折磨人。
蔺昭天生就平衡感不太好,练这个活像赶鸭子上架一样。那只碗动不动就从他头上滚落下来,如果不是木制的早就彻底报废了。
咣当一声响,木碗第N次落地。贺阿翁手持戒尺,毫不留情地朝蔺昭的臀部抽了一记,厉声厉色道:“再来。”
体罚教育在现代社会早被废除了,但在古代却还是主流教育方式。只要学生们哪里做得不好,贺阿翁就主打一个戒尺伺候。
一个下午的步态训练,蔺昭都记不清自己被戒尺伺候了多少回,感觉屁股快要被打肿了。
他忍不住又呜呜咽咽掉眼泪:我太难了!我好想回家。
曾经的欧阳斌是纯爷们一个,如今的蔺昭是小哭包一枚。
蔺明一看弟弟被打哭了,对着贺阿翁行了一个礼,轻声细语地提议道:“阿翁辛苦了,要不您先回屋喝杯茶歇息一下,我来陪三弟练习。”
“也罢,大郎你的步态已经有模有样了,就分些心来教一教三郎吧。”
贺阿翁回屋后,蔺明掏出手帕给蔺昭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
“好了,别哭了,再哭鼻子也没有用,这个步态也还是要练的。早点练好才能少挨板子,来,大哥教你要怎么掌握决窍。”
蔺昀则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芝麻糕塞进蔺昭嘴里,“三弟别哭了,我给你吃好吃的。”
相比少年老成颇有大人状的蔺明,蔺昀还是一个嘴馋爱吃的小吃货,身上经常揣着各类零食。
每次蔺昭哭鼻子,他都会用好吃的来哄他。
“谢谢大哥,谢谢二哥。”
蔺昭也清楚,步态训练如果一直无法通关,自己只会吃上更多苦头。只能擦干眼泪继续跟着蔺明练,力求尽快掌握顶碗走路的技术。
当然,以他天生平衡感欠缺的资质,想要掌握这一技术没那么容易。花了好些天的时间,吃尽无数苦头,才总算是勉强过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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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态这门课还有很多细则要求,贺阿翁反复强调的十六字总结是:笑不露齿;坐不漏膝;行不回头;站不倚门。
“这十六个字就是淑男的标准行为规范,你们一定要牢记于心,知道吗?”
蔺明和蔺昀满眼信服地点头道:“学生谨记。”
蔺昭表面点头心里骂街:我去你大爷的淑男行为规范。
“下面我给你们详细讲一讲为什么要遵守这些行为规范。第一笑不露齿,笑的时候如果露出牙齿那就会笑得太大声,那样不庄重;第二坐不漏膝,坐的时候如果会漏出双膝也就说明坐姿不端正,也就很不庄重;第三行不回头,这句话的意思是走路时不要东张西望,眼神瞟来瞟去更是很不庄重的行为;第三站不倚门,为什么男子不能倚门站着?你们知道吗?”
蔺明回答道:“阿翁,因为好人家的儿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更加不能站在门口抛头露面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原因之二。因为青楼男子都是倚门卖笑招揽恩客的,所以正经人家的淑男绝对不能自甘下贱效仿这种行为。”
讲解完了这十六字的行为规范后,贺阿翁又亲自上阵,对三个学生示范了一下何谓“笑不露齿;坐不漏膝;行不回头;站不倚门”。
“看到没有,笑的时候要这样微笑,如果一定要大笑,必须用手帕掩住嘴。坐的时候双膝一定要并拢,衣衫下摆必须整整齐齐地盖住腿。走路的时候要目视前方,不能东张西望。步态要不急不缓,不能把双脚露出来。为什么就无需我多作解释了吧?”
这个问题蔺昀知道,开启了抢答模式。
“因为男子不能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只有嫁人后妻子才能看。”
“没错,正是如此。其实不只是脚,像手也不能轻易被人摸。要知道男子的贞洁大过天,身体绝对不能随便被人触碰,否则都算对贞操的破坏。”
顿了一下后,贺阿翁点名让年纪最小的蔺昭回答问题:“三郎,你知道什么是贞操吗?”
蔺昭真心不想回答这种脑残问题,干脆堆出一脸年少无知的迷惑神色摇头。
贺阿翁走到他身边,掀开他左手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一个朱砂红的小圆点。
他语重心长道:“这个守宫砂就是你的贞操,你们必须守身如玉,在正式出嫁前绝对不能失贞。否则就是淫夫,要被浸猪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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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乾国的男婴,出生不久后就会被点上守宫砂,这是检验他们贞洁与否的重要标志。一旦失贞,守宫砂就会消失。
蔺昭对此深表怀疑:这玩意儿的原理是什么?感觉一点也不科学呀!真的管用吗?
可是这么不科学的法子,却成了检验男子有没有失贞的唯一标准。惩罚方式还是残酷之极的浸猪笼,一旦出了错就会冤死一条命。
“阿翁,这个会不会出错啊?”
蔺昭问得小心翼翼,贺阿翁听得十分不悦。
“怎么会出错?男子是否守身如玉,就看守宫砂是否完好如初。只要守宫砂没了,那肯定就是淫夫,只能被拖去浸猪笼,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狡辩。”
蔺昭争辩道:“如果是被别人强行那个什么失去了清白呢?那样的话可就是受害人,总不能还要他的命吧?”
贺阿翁不假思索地道:“一个男人如果失去了清白与贞洁,就算活着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如果你们不幸遭遇□□,要么宁死不从;要么事后羞愤自尽;绝对好过一辈子活在别人鄙视的目光中。”
蔺昭算是听明白了,坤乾国的男人只要失了贞,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结果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他忍不住瑟瑟发抖,第N次暗中哀嚎:这里好可怕,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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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讲了一番“贞洁大过天”后,次日上午贺阿翁上理论课时,特意拿了一本《烈男传》充当教材,继续强化这一重点。
“凡为男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贺阿翁最初照本宣科念的这些洗脑包内容,听得蔺昭昏昏欲睡。等到他开始逐个细说文中记载的烈男事迹时,他的瞌睡虫顿时全被吓跑了。
某女子病重将死,其丈夫为表示自己守节的决心,用一把刀子当众剜掉自己的一只眼睛;
某男子年方十六妻子就病逝了,父母劝他改嫁,他却亲自动手割去双耳,立誓绝不事二妻;
某寡夫守寡多年,夜里从不踏出家门半步。有一晚家里不慎失火,他也坚决不肯跑出屋避火,宁愿活活被烧死。
这些被严重洗脑的男人为了守节,不惜剜掉眼睛、割掉耳朵的自残行为,蔺昭还算是勉强可以理解。
但是,他实在理解不了那个寡夫为什么不肯逃离火场。
“阿翁,他为什么不逃啊?”
“因为按照寡夫守寡的规矩,夜里不能离开屋子。所以他没有逃离火场,而是留下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越过礼仪而求生,不如坚守礼仪而死去。此事轰动一时,地方官上报朝廷后获准为他立了一座牌坊,以彰显其名声气节。从此千秋万代供人敬仰,虽死犹生。”
贺阿翁慷慨激昂地给三个学生灌鸡汤,可是这种贞操论的毒鸡汤,让蔺昭听了抓狂得不要不要的。
为了所谓的守贞心甘情愿选择活活被烧死,这是什么无敌的PUA技术啊?传销组织与之相比简直弱爆了。
讲完了这些嫁过人的男子的光荣事迹后,贺阿翁还不算完,又继续给三个学生灌毒鸡汤,接着讲尚未出嫁的未婚男子是如何三贞九烈的。
某少男在一次发水灾时差点被河水卷走,当时有个壮妇一把拽住他的左臂。
水退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把菜刀剁掉了自己的左臂——“我十几年的贞洁,怎能被一个陌生女子污了手臂?”
某少男恪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终日深藏闺中不见外人。
某天两个浪□□爬墙偷窥了他睡午觉,他发现后羞愤不已,选择自缢而死,留下遗书道:清白之躯不堪受辱,愿以一死维护贞洁。
“你们说,这些节义之夫、贞烈之男,是不是很值得人们崇敬呢?”
面对贺阿翁的循循诱导,蔺明和蔺昀都像鸡啄米一样地直点头。
蔺昭却呆若木鸡地发着愣:不是吧?多大点事啊,居然一个剁了手臂,另一个还寻了短见。这变态的贞操观,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三郎,你在想什么?”
贺阿翁的问题让蔺昭回过神来,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回答,口不对着心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阿翁,我在想他们太了不起了,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这个可谓是标准答案中的标准答案,贺阿翁十分满意地摸了摸蔺昭的小脑袋瓜:“嗯,孺子可教也!”
蔺昭礼貌微笑,暗中BB:其实我一点也不可教,因为我TM压根就不想学这些封建糟粕的玩意儿。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老子才不会坐在这儿听你扯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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