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昭找对了帮手,有了蔺曦帮忙求情,蔺东玉果然答应不再让他缠足。
虽然缠足计划取消了,但蔺昭还有一番大大的苦头要吃。大夫过来为他拆掉裹脚布时,他再次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因为血淋淋的布条已经跟伤口的血肉紧紧粘在了一起,撕下时的痛苦无异于剥皮剜肉。痛得他死去活来,惨叫连天。
折下裹脚布后,蔺昭一双脚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脚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清创时大夫一一挑出嵌在血肉里的碎瓷渣,又相当于一场疼痛难忍的酷刑。
这期间,蔺昭昏厥过去好几次又活活痛醒,真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他一直在心里疯狂大骂发明缠足的人:该死的王八羔子,我要诅咒你的祖宗十八代,不,是八十代、八百代、八千代。
缠足造成的伤势,让蔺昭卧床休养了几乎一个月才能下地。
虽然大夫尽了最大努力为他疗伤,但伤痕累累的双脚还是很难恢复如初,从此他走路稍微久一点就会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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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休养的一个月里,蔺昭还迎来了坤乾国男子人生很重要的一个关键点——他的肚皮变厚了。
坤乾国的男子天生都有两层肚皮。更确切地来说,一层是肚皮,另一层是覆在肚皮上形状如贴袋般的育子囊。
坤乾国繁衍后代的方式是卵生,女子负责怀孕产下肉卵,然后由男子接手孵化与养育孩子的重任。
男子的育子囊就是起孵化作用的。
他们出生之初,育子囊不过就是一层薄薄的皮肤,在肚皮上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要等到十岁以后,才会发育成一层厚实的皮肤膜。育子囊越厚实,孵化后代的成功率就越高。
坤乾国的男子谈婚论嫁时,有一个重要环节是被人摸肚皮,如果肚皮上的育子囊太薄了就没人要。
理由再正当不过了:娶个男人回家连个崽都孵不出来,要他作甚?
梁宽当年就是在摸肚皮环节中胜出,击败蔺东玉的其他议亲对象成功嫁入蔺家。
他生的三个儿子也都继承了这一优点,蔺明和蔺昀都双双发育出一副好肚皮。
如今蔺昭的育子囊也开始发育了,而且发育得比两个哥哥更加厚实,是鼓鼓囊囊的一层。
无论谁来摸都要感慨一句:乖乖个咚,这肚皮孵起蛋来一定给力。
蔺东玉摸得眉开眼笑:“招妹真棒,这肚皮长得太争气了!”
梁宽在一旁很是骄傲地笑道:“我的儿子们都随我,个顶个的长了一张好肚皮,招妹更是青出于蓝。”
蔺昭配合演出地硬挤出一个笑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老天爷,我又不是属帝企鹅的,怎么还给安排上孵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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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皮再发育了,就可以开始议亲了。坤乾国的男子基本都是十岁后把婚事提上议程,只有这样婆家才能先“验货”,满意了再下聘。
回到正房后,蔺东玉就和梁宽商议起了蔺昭的婚事。
“招妹这孩子,不但模样生得标致,肚皮也这么争气。咱们可不能浪费了他这么好的条件,得想法子为他高攀一个大户人家才行,日后才能帮衬上曦儿。”
“家主所言极是,我也觉得咱们招妹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潜力。如果能被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看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顿了一下后,梁宽又底气不足地道:“就是咱们是商贾出身,想把招妹嫁进大户人家当正房老爷,恐怕有点难度呢!”
“这点确实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如果有那种正房老爷不在了,夫人要续弦找填房的,以招妹的条件就大有希望。”
“这样的话,只怕两人的岁数会差得有点大呢。”
“岁数大一点怕啥?那样更知道疼人。能明媒正娶地嫁入高门大户,就算是一个填房,也是很多人想要抢破头的好吧?”
一看蔺东玉面露不悦,梁宽赶紧赔笑道:“家主说得极是,是我见识浅薄了。”
“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招妹嫁过去就能是当家主夫的老爷,这样的实惠比什么都强。总好过给人当偏房小爷吧?”
“那是,当偏房自然是怎么都比不上当正房的。”
“虽然咱们蔺家只是商贾人家,不是什么书香门弟,但也讲究一个好名声。家中的儿郎绝对不能给人当偏房小爷,那样会辱没家风。”
蔺东玉虽然满心想让三儿子嫁入高门大户,但这个嫁必须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嫁为正夫,而不是一顶小轿随便抬进府的夫侍。
名分很重要,老爷和小爷尽管只是一字之差,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如果蔺昭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夫侍,蔺曦也就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日后很难得到嫂嫂家的助力。
“想让招妹有高嫁的希望,还得好好教养一番才行。必须养出名门淑男落落大方举止有度的大家风范,以后站出去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梁宽附和道:“家主说的都对,只是这方面我恐怕教不了招妹呢。毕竟我只是小户人家出身,大家闺男要如何教养,实在是不知道啊!”
“你自然是不行的,想要教养好招妹,得另外请人才行,我自会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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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后,蔺昭总算可以下地行走时,就接到蔺东玉的通知以后要上学了。
“真的吗?娘,您真的答应让我去上学读书了?”
蔺曦六岁启蒙开始上学,那时已经八岁的蔺昭也眼巴巴地想要一起去,被蔺东玉想也不想地就否了。
“读书是女儿家的事,男子无才便是德。”
蔺昭特么无语:“……”
现代社会的欧阳斌,并不是一个多么热爱上学的人。经常逃课去网咖玩电子游戏,大学也只是勉强混进了一所三流民办大学。
但无心求学是一回事,压根就不给他学习的机会又是另一回事。
“你这个上学不是读书,而是娘请人来家里教导你,让你学习一些名门淑男的作派。”
蔺昭听得心里一惊:名门淑男的作派是什么鬼呀?拜托别搞我了行不行?
上回为了向大家闺男看齐,蔺东玉安排他缠足。如今想让他向名门淑男学习,还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妖蛾子。
他自我开解:就算再怎么折腾,总不会惨过缠足吧?只要不是皮肉之苦,那都不叫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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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东玉高薪聘请的专业人士很快来蔺家走马上任了。
这人姓贺,年纪五十出头,人称贺阿翁。白白胖胖的一张脸比满月还要圆,胡须剃得连茬都看不到,整个人白皙富态极了。
蔺昭跟贺阿翁照面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唉呀妈呀,他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公公呢!
梁宽对贺阿翁十分客气,亲自奉茶招呼他。
因为这位贺阿翁曾经在一位京官家的后宅当差,深谙官宦人家如何教养后宅男子的路数,如今回乡养老还能在这方面发挥一下余热。
“贺阿翁,这就是我家的三个儿郎,日后就有劳您费心了。”
蔺东玉身为商人自然是精明的。
既然请了专业人士进门授课,当然不能只教蔺昭一个人。蔺明和蔺昀也都一起安排上,才不浪费重金砸来的学习资源嘛。
“蔺夫人,贺某定当竭尽全力。”
开学第一课,贺阿翁讲的就是三从四德。
“男子有三从四德的规范要求,你们知道哪三从、哪四德吧?”
蔺明回答道:“三从是未嫁从母,既嫁从妻,妻死从女。”
蔺昀回答道:“四德是男德,男言,男容,男红。”
蔺昭目光呆滞:“……”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坤乾国难道是五千年来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的镜像版本吗?
男权社会以前是怎么给女性套上重重枷锁的,这个女权国度也用同样的标准来要求男性。
看了看回答不出问题还一脸呆相的蔺昭,贺阿翁微微一皱眉:这孩子该不会是聪明面孔笨肚肠的那种草包美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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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课,贺阿翁把三从四德掰开揉碎了对学生们细细讲述。
这种洗脑包式的授课,蔺昭实在是接受无能。蔺明和蔺昀却都听得很认真,要不是他们不识字,笔记估计都要做上好几页。
第一天就只安排了一堂课,上课结束后梁宽亲自送贺阿翁出门,含蓄地问道:“不知我这三个儿郎,有没有让您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大郎和二郎都不错,就是三郎可能年纪尚小,听课时不太专心。”
蔺东玉请贺阿翁来教养儿郎们规矩,主要就是为了把蔺昭栽培出来,谁不专心他都不能不专心。
一听这话,梁宽当场表态道:“三郎若是不专心听课,贺阿翁只管打他的手板心,我是绝对不会心疼的。玉不琢不成器,孩子更要好好管教才行。”
贺阿翁了然一笑道:“蔺老爷,你家三郎的模样相当标致,听说肚皮也争气。只要他肯用心学规矩,日后传出品貌非凡的美名,何愁没有好人家来求娶。”
这话梁宽爱听,听得眉开眼笑:“承贺阿翁吉言,日后就拜托您多多费心,重点教养一下三郎了。”
“没问题。只要你们不心疼孩子,哪怕他是一棵歪脖子树,我也能把他给掰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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