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墨安静地朝前走着,时不时偏头看一眼身侧的凯瑟,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就这样,一路上江凌墨接连看了数眼。
终于,凯瑟忍无可忍道:“有话就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江凌墨欲言又止地清了清嗓。
凯瑟额角青筋一跳:“就是什么?”
“就是你说,你只有......”
还不等江凌墨说完,凯瑟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
江凌墨也没料到凯瑟反应会这么大,愣了好几秒,紧接着,他便看到凯瑟那张傲慢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泛起一抹薄红。
江凌墨眉头微挑,转眸扫了眼凯瑟的手,示意他放开。
意识到自己失态,凯瑟的脸色顿时由红转青。
“你胆敢再提,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凯瑟恶狠狠地说完这句,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结果还没走几步,凯瑟又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听到了多少?”
知晓他脸皮薄,江凌墨强忍笑意,配合道:“不多,也就断断续续的几句吧,不过我当时脑袋昏沉的厉害,也没听太清。”
听到这话,凯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继续朝前走着。
“凯瑟。”江凌墨喊住了他。
凯瑟顿了顿脚步,转过头时,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矜傲。
江凌墨微笑道:“谢谢。”
闻言,凯瑟抿唇牵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嗯,走吧。”
江凌墨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地下酒窖。
看着屋内堆积成山的酒坛,江凌墨错愕转头看向一旁的凯瑟。
看出了江凌墨的疑惑,凯瑟平淡道:“你师父从维勒德公会搬来的。”
“你确定是搬?”
江凌墨眼里满是怀疑,以他对范伦斯的了解,绝对不可能只是“搬”那么简单!
凯瑟转眸扫向满屋的酒坛,眉头微皱,似乎在斟酌要如何开口。
江凌墨走上前,看着角落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心里的怀疑更甚。
“这杯子.......不像是你家会用的样式。”江凌墨拿起一个酒杯,端详道,“工艺精湛,应属上品。”
“皇族的东西。”
凯瑟简洁干脆的回了句,四处转看一圈后,指着角落里的黑色长箱,转眸示意着。
江凌墨立即小跑了过去,将箱子拖拽出来,伸手将表层覆着的灰尘擦去,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也不知道是把什么样的剑......”
江凌墨缓缓将其打开,待看清里面的长剑时,瞳孔很轻微地颤了下。
那是一把做工极其精巧的长剑,剑鞘通体为冰蓝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鞘壁上雕饰着的雪花暗纹。
“这剑......”江凌墨迟疑道,“不会是我师父抢来的吧?”
凯瑟皱了皱眉,似乎对“抢”这个字颇有言辞,出声纠正道:“不是抢。”
不等江凌墨开口,凯瑟迅速道:“是洗劫。”
江凌墨神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这洗劫跟抢有什么区别.......
“圣羽铃兰长于卡帕拉雪山内的极寒地带,从托特尼斯启程,即便不眠不休的赶路,也得数月,你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急,恰好维勒德公会得了一株,于是范师父便前去讨要,但—”
凯瑟顿了许久,终于斟酌出了一句相较体面的话。
“圣羽铃兰本就极难获得且十年一长,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维勒德公会自然不舍割爱便拒了,双方也因此产生了嫌隙,起了争执。”
江凌墨看了看满屋的酒,随后又看了看面前的长剑,神色更复杂了。
“维勒德公会是驻扎在托特尼斯的弑魂公会,归属于米契尔家族管辖之下,他们私自运输货物的行为本就违反了米契尔家族所制定的条例。”凯瑟扫了眼箱子里的长剑,继续道,“即便你师父不出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这把剑本就是无主之剑。”
点到为止,江凌墨也明白了凯瑟的意思。
范伦斯是米契尔家族的客卿,即便洗劫行为不占理,但若真要论起来,也是维勒德公会违反条例在先,范伦斯不过就是越俎代庖了下,顺带缴纳了一些违规赃物罢了。
就算维勒德公会心中有怨,但这些东西现在可是放置在米契尔家族的城堡内,谁人敢说一句不是?
想到这,江凌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凯瑟。
这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护短劲儿,就差没有把“抢你们,也是你们的荣幸”这句话写脸上了。
见江凌墨盯着自己,凯瑟挑眉道:“怎么?”
“没什么。”
江凌墨微微一笑,收回视线,伸手拿起了那把剑。
锵——!
随着一道清脆的嗡鸣声响起,江凌墨拔出了剑,仔细端详着。
剑长几乎与他的魔渊龙剑相差无异,剑柄雕刻着白莲与雪花的暗纹,相互交错,错落有致,剑柄顶部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
江凌墨伸手轻轻摩挲着剑身。
与龙啸剑不同,这把剑更细更薄且已经完全开刃,剑身呈扁平菱面,泛着淡淡蓝色寒芒,剑刃虽细薄,但韧性极强,锋利无比。
不过......
江凌墨看着剑身上那两道细窄的剑槽,皱了皱眉。
他在兰奥那见过不少武器,也见过几柄设有剑槽的短刀与长剑,但那些刀剑的剑槽部位一般都位于剑身顶端且最长只有两寸。
而这把剑的剑槽却是贯穿了整个剑身直至剑尖,原本素雅的长剑也因这两道剑槽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不祥与煞气。
他曾好奇问过兰奥:“大师,这刀身上为何设有凹槽?”
兰奥淡淡扫了眼他手中握着的短刀:“那是剑槽,在剑身中央起脊,为强化剑身整体构造而设。”
兰奥耐心跟他讲解了一番,但他本就对锻造一窍不通,只听了个一知半解,索性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正当他放下手中的短刀,准备离开时,兰奥忽然问道:“小子,你可知为何只有这几柄刀剑设有剑槽?”
他思忖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锻造所用材质过软,剑身过薄易断?”
“不错,但还有一缘由。”兰奥抬眸看向他,“剑槽也被称为血槽,表面平滑的剑刺入□□后,拔剑时会因血液的黏度和张力在剑身上产生负压,使剑不易拔出,而开设血槽可让外部空气进入减少负压产生,可使剑更快拔出。”
他愣了下,很快便明白了兰奥为何会突然与他说起“血槽”这名的来由。
空气通过剑槽进入的同时,对方的鲜血也会顺着剑槽往外溢,而在拔剑的一瞬,剑槽带来的抽吸惯性也会连带抽离出对方体内的血液,造成敌人大量失血,致其虚弱后迅速反杀。
故而,剑槽也被称为血槽。
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他看着一旁的短刀,只觉得浑身一冷。
若是对方使用的便是这般设有血槽的武器,那么,他又能在敌人步步紧逼还失血过多的逆境下,撑住几招?
兰奥这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勿要轻敌,也勿要小看一把看似脆断却设有剑槽的武器。
江凌墨轻叹了口气,回过神时,凯瑟正俯身蹲在一侧,打量着他手中的长剑。
江凌墨问:“你觉得如何?”
凯瑟看了半晌后,认真点评道:“是把好剑。”
江凌墨笑了笑,垂眸正准备将剑合入剑鞘中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见他神色不对,凯瑟疑惑道:“怎么了?”
江凌墨手指微颤,轻轻抚上剑柄侧边的花纹,声音不易察觉的有些哽咽。
“这里,有字。”
凯瑟定睛看去。
只见,交错的花纹中刻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字。
凯瑟轻声道:“淮?”
听到这个字,江凌墨的眼眶慢慢红了。
“我好像......”江凌墨轻轻摩挲着那个字,哑声道,“知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了。”
还不等凯瑟开口,江凌墨已经攥着剑起身冲了出去。
“喂!”
凯瑟见状,连忙起身追去。
另一边,范伦斯正低声与穆修说着什么,刚一转头,便看到江凌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红着眼看着他。
“臭小子,你......”
还不等他说完,江凌墨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将剑递到他面前。
“师父,这剑是您从维勒德公会拿来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范伦斯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刚要开口,便听到江凌墨略微颤抖哽咽的声音再度响起。
“维勒德公会在哪儿?”
范伦斯眉头微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父。”江凌墨红着眼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无意间重了不少,“维勒德公会在哪儿?!”
范伦斯沉着脸看着他,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凯瑟跑了进来,朝端坐在桌前的穆修微鞠一躬后,迅速走到江凌墨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凌墨没有搭理他,只是执拗地红着眼跟范伦斯对视。
范伦斯也有些不悦,脸色极为难看。
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凯瑟只好转头看向一旁的穆修。
穆修扫了范伦斯两人一眼,看向凯瑟问道:“何事?”
“此剑侧柄刻有一字,似是剑主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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