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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坠崖

林茉从小就与爷爷相依为命,住在南方一座老城里。

那是一座四季分明的小城,春天有细雨敲窗,夏天蝉鸣阵阵,秋天桂香浮动,冬天则偶尔飘雪。

爷爷是中医院的老药工,一生都与草药为伴,耳濡目染之下,林茉从小就对中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她记得小的时候,爷爷就经常牵着她的小手,穿过湿漉漉的青石巷,去药铺抓药。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成了她记忆里最安心的味道。

林茉就在那令人安心的味道里抽芽、生叶,一路攀向远方的灯火,考上了中医院校的药学专业。她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学生眼中行走的百草库。但是林茉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拼命读书,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让爷爷骄傲。每当夜深人静,她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时,脑海里总会浮现爷爷坐在老屋藤椅上,慢慢翻着《本草纲目》的样子。

可是,命运并不总是那么温柔。研二这年,爷爷病重。临终之前,他拉着林茉的手,轻声说:“我想葬在你小时候咱们经常去的那座山上,那儿安静,能看到整个城。”

林茉哽咽着点头,泪落在爷爷掌纹里,像一颗未能及时采收的露水。她知道,那是爷爷最后的心愿。

爷爷走后,林茉独自一人操办了后事。她选了山腰上一处向阳的坡地,四周松柏环绕,春天有野花盛开,夏天绿荫如盖,秋天枫叶如火,冬天则银装素裹。爷爷生前曾说:“人死如叶落,归于尘土,不必铺张。”于是林茉便选了这个山头,一个能看见日出、能听见风的地方,让爷爷安静地睡去。她亲手在爷爷的坟前种了一株山茱萸——那是爷爷生前最爱的药材之一。

从那以后,林茉经常会带上纸钱和一些爷爷爱吃的糕点,上山来看他。她坐在坟前,就像小时候爷爷对自己那样,轻声细语地说话。山风拂过树梢,仿佛爷爷在回应她的呼唤。

四季都成为了她的信笺。

春天——她带来第一朵紫云英,告诉爷爷实验室的显微镜下,花粉像微型的月亮;夏天——她带来新晒的荷叶,说自己在《伤寒论》里听见雨声;秋天——她带来红透的枸杞,说导师夸她“心细如脉,能容万物”;冬天——她带来雪水煎的茶,说想把整座山的凉,熬成一味温。

今年,林茉考博成功了。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她没有告诉太多人,只是像往常一样,背着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纸钱、糕点,还有她博士录取通知书复印件,独自上了山。

初秋,天高云淡,阳光透过松针洒在地上,斑驳陆离。山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她衣角微扬。山不高,却陡峭。林茉一步步踩着碎石与落叶,脚步轻却坚定。林间的鸟鸣时断时续,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爷爷慈祥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爷爷,我来了。”林茉轻声说,声音在风中飘散,像是对着远方的云朵倾诉。

林茉跪在坟前,手中紧紧攥着一叠黄纸钱,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些,都是她自己折的纸钱,据说,亲手折的,就能送到爷爷的心里去。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蹲在院子里,听爷爷讲草药故事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即将踏入博士殿堂的青年学者。但此刻,她的心情却沉重得像是回到了那个失去亲人的夜晚。林茉将纸钱一张张点燃,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温暖的光。她的眼神专注,仿佛那不是纸钱,而是她这些年来的所有的思念与努力。

“爷爷,我考上博士了。”林茉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却带着一丝哽咽,“是生药学方向的,您以前总说,中药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不能丢。我现在,终于可以继续做您没做完的事了。”火光映着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林茉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那斑驳的名字,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口的温柔。

“您放心,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活着。我会把您的医书整理好,把您教我的那些方子都记下来……还有,您最爱喝的茉莉花茶,我也学会了,下次给您带一壶来。”林茉说到这儿,忽然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她低下头,轻轻将额头抵在墓碑上,像小时候靠在爷爷膝头那样,安静、乖巧。

火光跳跃,一阵风吹过,纸灰随风飘起,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盘旋,最终消失在林间深处。林茉望着爷爷的墓碑,眼眶泛红,却带着笑意。她知道,爷爷一定在天上看着她,像从前一样,眼里满是骄傲与温柔。

林茉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她的肩头,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

林茉转身,迈步下山,背影挺拔,脚步坚定。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金色的河流在山间流淌。林茉知道,爷爷从未离开,他一直在她心里,像这山间的风,像这林间的光,像那永不熄灭的中药香,陪伴她走过每一个孤单的日子。每一步,她都仿佛能听见爷爷的鼓励,感受到那份深沉而无言的爱。风穿过林间,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药香,仿佛是爷爷在轻声告诉她:别怕,往前走。林茉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充满了力量,她明白,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漫长和艰难,只要心中有光,有爱,她就能勇敢地走下去。

忽然,一抹奇异的色彩闯入了林茉的视线。在不远处的山崖边,一株她从未见过的植物正静静地生长着。它高约一尺,叶片呈现出深邃的紫色,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仿佛被夕阳亲吻过一样。它的顶端盛开着一朵小巧的花朵,花瓣如水晶一般透明,在阳光下折射出了迷人的光芒。

林茉的心猛地一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扰了这份自然的奇迹。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株植物,发现它的根系紧紧地缠绕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山崖。

"这是什么植物?我怎么从未在任何药典中见过。"林茉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林茉伸手想要触摸那娇嫩的花瓣,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鲁莽会伤害到它。

林茉决定采集这株植物,带回实验室进行研究。她小心翼翼地挖掘着它周围的土壤,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个熟睡的孩子。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之际,一块松动的岩石突然从她脚下滚落。

林茉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她惊呼一声,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却只抓住了几把枯草。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山崖下坠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仿佛死神的低语。

林茉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但更多的是不甘。她还没有来得及将这株神奇的植物带回实验室,还没有来得及揭开它神秘的面纱,难道就要这样葬身山崖了吗?

林茉的身体在山崖上翻滚着,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直至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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