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离开后，你小心翼翼拔出插在娃娃脸胸口的剑。
你知道自己不够专业，但现在也没地方找专业的医疗人员，只能在这小破船舱里面，套上一个圣光结界，假装这是无菌环境。
一只手拔剑，另一只手施加祝福术，你忍不住反复唤出系统面板，就像恐怖片看到惊险片段的铺垫，忍不住暂停缓一缓。
伴随着剑身拔出，血液喷涌，祝福术将娃娃脸整个人笼罩，血液喷涌的速度极大减缓。
你一刻不敢停歇，不断将具有治愈功能的法术往上叠加。
直到血液不再流出，伤口肉眼可见开始愈合，你才敢腾出一只手，抹掉即将顺着下颌掉落的汗滴，打量娃娃脸现在的模样。
二十分钟前，娃娃脸还活蹦乱跳拉着你讲话，过于活泼但并不惹人烦。
现在他躺在这里，浑身染血，却是有点太安静了。
你忽视脑袋传来的钝痛，继续施加祝福术，依然反复调出面板，注意周遭情况。
没有睁眼，就再试一次，依然不见苏醒的迹象，继续。
你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少次祝福术，只是遗憾，它疗伤的能力太低，遇到这样紧急的状况，就让人手忙脚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娃娃脸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你看到面板上弹出一条提示。
「*拯救生灵解锁50%死亡权柄，当前解锁进度2/10万」
这一刻，你完全没有去想它背后代表的权柄解锁，或回家又进一步，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万幸，娃娃脸还活着。
在不要钱一样使用祝福术中，娃娃脸胸口处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
失去的血，祝福术不能补回来，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醒，到底还会不会醒，之后有没有可能再次生命垂危。
你能做的，只有替他附上一层光盾、一枚神圣标记……将所有能够起到保护和增益的法术全上了一遍，甚至尝试对他使用木系的催生法术。
使用了这么多法术，周围的雾气必然会因此变浓，你心里非常清楚，但已经无所谓了。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它自然消散的雾，还是同伴的命重要。
就在你这么告诉自己，并劝自己接受冲动之下造成的后果时，你却发现，周围的雾，好像并没有因此变浓。
比起刚进来时，甚至还变淡了很多。
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娃娃脸，能够看到清晰的下颌轮廓。
仔细回忆这几分钟每一帧场景，好像是在使用光系法术后，雾气就变淡一点。
为了验证，你再次施展圣光结界，辅以其他法术验证，仔细观察。
被光芒照耀之处，雾气真的在一点点消失，而且流体共鸣也能听到这里的声音！
虽然其他人不能动用魔力，但你可以无限制地使用法术。只要把嫌疑人都控制住，很快就能离开这片大雾了！
心中狂喜，你张开嘴，正想扯着嗓子喊一声，把其他人都叫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身披黑色缎面斗篷，头戴兜帽的人走了过来。
“还以为你不会为他暴露光系法术呢。”那人用古怪的语调说，“真可惜，你那么快就来找他，不然我一定会把他杀死的。”
待那人走进，你看清了他的脸——是主考官。
他的表情依然亲切，天然让人感受到关切与温暖，但透过不断活动、似乎随时准备动手的手指，你知道这只是他的假面。
“你就是穿着这么一身，骗过了他们？”你上下打量着主考官，面露鄙夷，“看来血髓晶的污染真是太严重了，这么拙劣的模仿都信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主考官深深看了你一眼，“他们看到的，是你的脸。”
你眉头一挑，眼前一亮。
这种幻术，竟然还是类似于精神污染的东西？能伪装成别人？
“这是体系内的法术吗？你是自己施展的，还是用卷轴？几阶？好厉害，教教我呗？”
主考官一愣。
他抬起脚，似乎想后退半步，又猛地停住脚步，故作镇定地回到原位，瞅了地上的娃娃脸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你。
“你不是很要紧他吗？他这样是我做的，你还想当我的学生？”
你无奈道：“你对他下手，我是很生气，很想杀了你，但我也很想学这个法术啊。现在杀了你，不就学不到了吗？”
主考官困惑地问：“所以，你不打算杀我了？”
你哈哈笑出声来：“你这人真爱说笑。”
主考官的语气更加迷茫：“要杀我，还好意思让我教你法术？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会教你？”
你收敛了笑容，用一种平静中带着嘲讽，嘲讽中带着嫌恶的表情，淡淡反问：“那你不杀我，难道是因为不想吗？”
“这雾只能限制元素法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元素法术依然能使用，但太过自大，可是会倒霉的。”
主考官微笑着，颇有两分神秘。可听到这段话，你已经确信他没有耗死你的资本。
之前你惹艾德林和索伦不快的时候，人家确信自己肯定能赢你，可是直接上手的。
至于元素法术这个说法，你之前听艾德林提过，它和空间法术是两个体系，前者好像更为基础。
变形幻术这种东西，直觉上，你觉得不像是空间法术这一类，可能又分出了另一类。
看来在元素法术之外，还有很多法术体系。
之前听德雷格说到了中级，才真正有法术一说。估计就是到了七阶，打好基础，才有能力接触元素法术之外的分支。
距离能学还很远，想起艾德林那不靠谱的空间系法术，你学习的热情不由得消散了一些。
但是，现在不能确定暗地是否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还不能杀主考官。
你试探性地开口。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的弱点就摆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凭他威胁我，而那个疯子不同。你可以带着血髓晶离开。”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凭什么听你的？”
主考官没否认对血髓晶的渴望，也没有否认还有另一伙人，看来基本可以确定褐发少年的嫌疑。
你摊了摊手，泰然自若地撒谎：“你会死，而我不会。如果你觉得只有咱俩受伤的世界很好的话，随你。”
“你难道是亡灵？”主考官诧异地上下打量你，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亡灵怎么会光系法术。你不可能会复活！”
“不要太想当然，能复活的办法多的是。”
主考官眉心微皱，垂下眼，似乎正在思忖。
海浪拍打的声音隐隐传来，明明在海上晃了几个小时，再度听到它们，感受到的却只有清新明快。
良久，他迟疑着开口：“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他说要七个人活祭，但之前那些船员……除了船长和舵手，还有别人是你杀的吗？”
主考官似乎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撇撇嘴：“别的都跟我没关系。”
“那他就是想让整艘船的人献祭。而且，有样东西在吸取所有人的生命力，已经持续很久了。”
主考官抿紧嘴唇，又过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他提出条件：“船开到西格里斯，然后把所有责任推到那个疯子头上。就说我死了。”
“可以。”你伸出一只手。
主考官犹豫一瞬，没有回握，只冲你点了下头。
你猛地将手前探，往对方胳膊上拍神圣标记。
主考官紧急退后，但他的反应速度哪有你偷袭加提前施法快，标记成功被拍到他身上，还叠了一层水膜感知。
也是刚刚对娃娃脸放标记，你才发现这玩意还有定位的功能，你可以隐约感应到标记拥有者距离自己的远近，在地图上还可以直接看见其坐标。
在受到暗系伤害之前，主考官的动向都会被你监控。
“你！”主考官一手指你，面带愠色。
你淡然摆手：“安心，保护你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主考官抬起手，指尖气得颤抖，恨不得抽你一巴掌，最终却是愤愤甩了下袖子。
“等解决完他，我再跟你算账！”他重重哼了一声，离开舱室。
等到人走远，你闭上眼，察觉到主考官的胳膊上不断传出魔力波动，但你的神圣标记稳如磐石。
果然，光系没有真正废物的技能，只看会不会用。
睁开眼，你看向静静躺在地上的娃娃脸。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虽然微弱，却能让你知晓，他还活着。
想到那个不断汲取佣兵们生命力的东西，又想到背地里搞事情的褐发少年，你丢了几发祝福术，便坚定地迈开脚步，朝底层走去。
一进入这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陌生的味道。
那味道像是刚修剪过的灌木，冬天的街道，雨后的树林，给人的印象就是强烈的生气，几乎要盖过那股血腥味，令你的大脑有些错乱。
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又好像来到茂密的雨林。
生与死，于此交错。
花了好几秒，你才从这一波冲击缓过劲来，看向昏暗的底舱。
而后，你发现，那个一直关着的底舱夹层，是开着的。
越靠近那个狭小的舱室，气味越浓，透过门，数具尸体堆叠成一座小山，地面布满错综复杂的红色纹路，看着不像单纯的血液。
在尸山之前，褐发少年静静伫立。
“改变主意了吗？”他看向你，弯起眼，露出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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