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很人性化，考虑到晚上的聚餐特意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五点半的天还是亮的，这一天的工作也尤其轻松。
众人跟商量好似的全都一脸严肃的坐在电脑前，手上要么摆动文件，要么翻滚鼠标。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已经无所事事的呆坐了两个小时，随时准备一声令下提包走人。
“各位各位，路总让我出来知会一声，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吴峰脸上带着笑意招呼道“叶柯你们几个坐我的车，然后张帆你叫上鹤松他们跟洋姐的车。”
“欸，南风人呢？”
叶柯回答“他刚去上厕所，应该还有一会。”
“那咱们先走，让南风跟路总的车吧。”吴峰看了眼手表指针解释道“那家餐厅不支持预定，去晚了没包间。叶柯你给南风发个消息，我进去和路总说一声，然后咱们就上车。”
南风压根没带手机。
几分钟后回到办公区的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办公室，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一阵强烈的被全世界抛下的情绪瞬间像病毒一样从心底扩散到全身。
他麻木站定不停地眨着眼睛，咽下那股不断从胃里泛起的酸水。没关系，让叶柯给他发个定位，他自己打车过去应该还能赶上。
“怎么站着发呆？”路西洲一手关上办公室的门，一手拿着手机回复消息，还有空笑着对南风说“吴峰他们已经先走了。你穿上外套再出来，我直接把车开到大门附近。”
南风的脑子是懵的。从听见路西洲叫他名字的那一刻，那些难熬的纠葛仿佛瞬间化成了一滩雨水，每一滴雨珠都承载着无尽的委屈，争先恐后地冒出头。
水滴落地，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出口。
他呆愣机械地点头。与此同时又不断地在心里暗暗深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去克制那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的复杂情绪。
“我们...一起走吗？” 尽管心中早已明了，但南风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次。
闻言，路西洲轻轻一笑 “嗯，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又从成堆的文件底下抽出手机，南风一眼看见了叶柯五分钟前发的消息和定位。
“打你电话一直拨不通，南风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原来是一场乌龙。南风用最快的速度平复好心情。路西洲还在外面等他，南风边走边说“刚看到，我忘带手机了。现在已经准备出发了。”
“就知道是这样。”叶柯那边估计到了挺多人，声音有些嘈杂“行，你收到消息就好。那我先挂了。”
大门对面整齐地停放着一排车辆，南风一眼就认出了两颗笑着交叠在一起的晴天娃娃。
路西洲可能是怕他不知道哪辆，此刻贴心地站在车前等他。南风的心情犹如被微风轻轻吹拂而过的树叶一般，轻盈而愉悦。
等到绿灯，他迈开脚步一路小跑，到了跟前才听见路西洲也在打电话。
“对，右边第三辆。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南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悄然走到路西洲身旁，静静地站立着。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对方是个女声他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又联想到叶柯今天说和路西洲一起合唱的女生，南风双目无神盯着脚底下枯黄的落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站在这。
“今天心情不好吗？” 路西洲通过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挂断电话，他看向南风轻声询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抿起一个笑容说没有。
“好吧。”南风不愿意说，路西洲见状也不再强求。“外面有点冷。她不知道多会出来，要不要先去车上坐着？”
“没事，路总。”南风掀了掀身上穿着的加绒外套 “我不觉得冷。”
路西洲失笑“怎么还突然生分起来了？”
“没有......”南风其实也没想好要说啥，只是含混地应了一句，然后又欲言又止“我......”
“西洲！这儿。”两人同时被声音吸引，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正朝着他们款款走来。
一头波浪卷发飘扬，面容姣好，妆容精致。女人身穿一袭优雅的咖色风衣和一双不算低的细高跟，显得原本就曼妙的身材更加高挑纤细。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以及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时尚气息，仿佛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黯然失色。
南风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她迈着步伐，一步一步走到路西洲的身旁，然后稳稳停下脚步。紧接着，她微微仰头，眼神含笑的说 “不好意思啊，今天实在太忙了。”
路西洲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回应 "小事一件，杨总监还客气上了。"
"那可不是。"杨嫣然尾音轻佻，注意到站在路西洲身旁的年轻人，又礼貌问道 "这位是——"
路西洲让他上前一步说明 "我们部门前些天刚招的实习生。"
南风主动伸出手机问好 "杨总好，我是南风。"
"你好，杨嫣然。" 杨嫣然明媚一笑，在落日黄昏下随意伸手扬起秀发，露出一张柔和清晰的侧颜。然后她故意跟路西洲调侃道 "西洲，看来你要有竞争对手了。”
"净说笑。" 路西洲摇了摇头 "走吧，上车聊。"
路西洲的车就在南风身后，他先行转过身径直走到后车座。
"哇，这两个娃娃长的真可爱！" 杨嫣然一进车门便伸手拨弄，晴天娃娃顺势开始左右旋转，像是舞动在八音盒上的少女。
"西洲你的眼光还是很和我心意！"
“谢谢。”
“不考虑送我一个吗？”杨嫣然放下包，语调轻柔“ 看在我这么喜欢的份上。”
路西洲知道她对于这种可爱的物品没有抵抗力。晴天娃娃也不贵重，他记得好像是去藏城旅游时买的。
“拿那只白色的。”路西洲特地看了一眼，顺嘴解释道“蓝色那只是南风送给我的。”
“南风？” 杨嫣然有些杨嫣然有些惊讶，看上去酷酷的一个大男孩为什么会送给上级一只可爱的晴天娃娃挂件？她好奇地转过头用眼神表示疑问。
南风喉结滚动欲言又止。他要说什么，这怎么说？
还好路西洲及时替他解围道“之前帮过点小忙，刚好遇到长得像的挂件就送我了。”
“你观察的真仔细。”杨嫣然随口夸赞了一句，就转回头小心地解开挂件锁扣。拿到手里，她转了一圈示意道“那这只没什么由来了吧？”
路西洲边开车边点了点头。
紧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会儿其他，从后视镜瞟见南风一直情绪不高的看着窗外。他特意搭话道“吴峰已经在点菜了，南风你有什么爱吃的吗，我转告他。”
闻言，南风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我都行。”说话的时候看到杨嫣然正在用手机拍娃娃挂件，视线偏移到正中间孤零零晃动的那只，他默默转回头，心里有种诡异的不舒服感。
是他的问题。
可能因为这几次路西洲都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安慰他。所以南风似乎对路西洲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依赖。
他已经把路西洲当成真朋友，可在对方眼里他和别人一样是只是普通的同事。
南风捏紧手心，他不常被人影响，长久亲密的关系在他这里向来不可靠。他不应该开始对某个人产生期待，无论是谁。
与其纠缠其中独自受伤，他更应该聪明的选择自我斩断。
相通以后，南风对着窗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晚上六点过半，一间超大的包间里面坐满了人。主座上坐着的是凌创公司的接班人谢相宥。旁边挨在一块的两个空位应该是留给路西洲和杨嫣然的。
“西洲，嫣然快过来。那位小兄弟你也找地方坐。”
谢相宥开了瓶上等的红酒。场面有些拘束，他连忙求助道 “来喝酒，顺便替我讲两句。我上学成绩不好，说不来什么所以然。”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由路西洲代表发言，他熟练地站起来说着老套的开场白。
叶柯给他留了位置，南风走过去刚坐下就被他拽着播报打听来的八卦“谢总，大人物，咱们平时可没机会见着。听说以前在国外读书，回国后不愿意接手凌创。后来是在他爸病倒了没办法才被迫负责的。”
路西洲和坐在一起的几个经理先后表达了对实习生的友好祝福和对公司的未来展望。
其中有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干部坐着讲了将近十分钟。其中有一半多时间还都在叙述对现如今公司发展规划的不满，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对谢相宥的讽刺。
叶柯用手捂着嘴，很小声的说“以前和谢总父亲打拼的老战友，一直觉得是他把公司搞砸了。老了思想跟不上，谢总也没辞退，给了个职位挂着。”
周栀萌暗暗竖起一个大拇指“谢总是真能忍啊。这么多人的地方拆他台也不生气。”
“大家一边听一边动筷，别一会凉了不好吃。”谢相宥单手解开西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袖子随意一撸一口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众人本来还有些犹豫，看见一旁的路西洲也跟没事人似的动筷就都不担心了。老爷子见状生气的拿手拍桌子，靠着椅背双手交叉。
“高老头，你看大家都饿了。还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行不？”谢相宥晾了他一会才哄着说道。
“孺子不可教也，现在的人连起码的尊重长辈都做不到！”
谢相宥没再搭理他，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的助理。助理立马接受到信息开始在一旁小声安抚。
叶柯全程播报战况 “场面还算和谐，不过我刚刚看见路总在给杨总夹菜。”
唐糖在一旁狂点头“我也看见了，他们不会真的是情侣吧？”
“不急。”周栀萌喝了口汤空出嘴淡定开口 “现在看不出来，指不定一会唱歌的时候就知道了。”
酒足饭饱，老头子赏脸坐到了饭局结束。一听他们商量去KTV唱歌脸当场就冷了下来。在老一辈眼里，KTV就跟以前的夜总会是一个样子。
“哼，成何体统！”老头子拄着拐杖撇开旁人的搀扶一个人往出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现在的年轻人整天贪图享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谢相宥拦下准备上前的助理，一个人边吐槽边追上去“唉唉唉，你说你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一个人瞎跑什么。”
“你跟出来干什么，我告诉过你现在公司发展切记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稳重求胜，你听过吗？”老头子拗不过谢相宥伸过来的胳膊，但表情也是相当嫌弃。
“吃完饭不好好回家休息做好明天上班的准备，反而让手底下的员工跟着你一样沉迷玩乐，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父亲吗？”
“现在时代变了，你不冒险抓住风口最后连口红利的汤都喝不上。”谢相宥不厌其烦的解释“我也说了。我管人，只要他们上班时间认真工作就行，下班了人家愿意干什么是人家的自由。”
老头子显然不买账“那你离我远点。”
“我不去。我就是窜托他们去，我这不是一吃完饭就跑过来送你回家吗？”谢相宥明白这老头吃软不吃硬。你要是顺着他吧，他就高兴。
“哼。”老头子拄着拐杖沉闷一哼，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倒是松了气。
夜场大包间，灯光璀璨，音乐狂欢。
总有些麦霸能一直扯着嗓子唱个不停。可能是为了活跃气氛，从刚开始到现在刚刚唱完的第四首全部都是炸场子级别的。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我只爱你 You are my super star!" 唱歌的好像叫吴天龙。唱到副歌部分全包间几乎只能听见他的放声高歌的歌喉。
只见吴天龙双手高举话筒，嗨唱到全场中央。身体跟着节奏随意舞动，无形中引领着大家享受音乐的快乐。
“Superstar baby！”
“好！”坐在沙发上的大家热情捧场“下一个，洋洋姐你躲什么呢？”
“来一个，来一个！”
陈洋洋比他们早入职几年，该混熟的早都混熟了。她站起来开玩笑道“我都要躲到沙发里面了也逃不过你们的。喊我名字的我可都记住了，明天等着加班吧。”
“别啊，不要啊！”
“不可以，不可以！”
欢乐的包间瞬间变得一片鬼哭狼嚎，陈洋洋苦笑不得“就一首哈，唱完记得给我捧场就行！”
是一首悠扬婉转的曲调。
陈洋洋闭上眼睛，跟着音乐的律动轻轻摇摆，低沉的嗓音更显得悦耳深情“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洋洋略显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情感的波动，让众人不自觉代入一起合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唱的好。天啊，这首歌太有杀伤力了！”
“洋洋姐真棒，有这实力都能去参加歌手比赛了！”
“行了行了，快别捧杀我了。”陈洋洋立志拉每个人下水，她笑着把话筒递给杨嫣然“让你们嫣然姐来一个，她这个真正的实力唱将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
杨嫣然也丝毫不扭捏，大方拿起麦克风介绍道“大家虽然平时不怎么跟我打交道，但也知道我是宣传部的总监。今天这大场面肯定不能让我一个外人撑着。”
“所以呢..."杨嫣然起身缓缓走到路西洲的身旁“在这里我要邀请你们路总一起合唱一首。”
坐在角落的周栀萌立马抓着唐糖的胳膊“哇哇哇！要来了，真的要合唱了，好激动。”
叶柯赶忙拿起手机“摄像已经准备就绪。”
“像路总这么温柔的人一定很受欢迎。”
南风在一旁沉默无言，冷淡地看着前方。即使他身在其中，也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完全融入。
全场立马高呼“路总！路总！路总！”
路西洲被身边起哄的几个经理拽到杨嫣然身边。虽然不知道今天有这个安排，他也只是摇头一笑接过话筒谦虚表示说“我唱歌不好听，大家不要嫌弃。”
底下的人传来异口同声的“不会。”
于是，路西洲转头礼貌问道“杨总监想唱什么？”
“唱一首，”杨嫣然微微侧头看向台下，然后又轻盈地回过身来，凝视着眼前的路西洲。
她的眉眼弯起，在昏暗灯光的映射下更加明艳动人。只见她朱唇轻启，柔声说道：“《因为爱情》。”
路西洲刚听到时有些惊讶，随后他坦然地点头说好。
婉转悠扬的歌声便如同潺潺溪流一般流淌而出，杨嫣然嗓音纯净，仿佛能穿透人们的心灵“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路西洲悠悠唱到“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
随着旋律的推进，杨嫣然的情感也越发投入。情到深处，她缓缓伸出手。路西州看到后回了一个微笑慢慢牵起指尖，台下的观众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哇”了起来。
"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 “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最后，两人默契对视，一同吟唱“人来人往”
一曲终了，包间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很快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心愿达成了，谢谢大家。”杨嫣然面带笑容主动和路西洲拥抱“我唱的很开心，以后不会再惦记你这口了。”
路西洲的声音同样温柔 “祝你幸福。”
周栀萌此刻的眼里全是粉红泡泡“这算不算官宣呐！！！”
“快看啊，南风。”叶柯不停地摇他胳膊“别喝酒了，路总和杨总监抱一起了。”
南风勉强抬起头笑了一下，又重新低下头喝光了面前的啤酒。
“长话短说啊家人们，那边那俩别八卦了我隔这么远都能听见。”好催场的同事拿起话筒就是主持人“比人家正主还着急，就你了，来，上来点歌。”
那人的声音跟拿了个喇叭似的“ 哥，我五音不全。”
“那就舞一段，反正怎么都得上来。”
“说好了不许笑我啊！”只见他第一件事就是拽上旁边的哥们 “要丢脸就一块丢脸，给我俩点一首《一起摇摆》”
“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
“忘掉所有烦恼来！一起摇摆”
那人都不能说是在唱，应该叫做呐喊，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怒音。虽然没有一句在调上，手却举过头高高扬起，跟着节奏扭胯摇晃，气势十足。两人的动作一致，还怪有默契。
“不玩摇滚，我俩歌舞团的哈。”
一句歌舞团把大伙纷纷逗笑，起哄着伸手摆臂道“致敬!”
“salute!”
要爆炸了。包间里的气氛热烈持久，南风却越发觉得压抑。他说了声去洗手间，便一个人出了外面。
包间外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他没走几步，已经碰上了好几对情侣。洗手间里更是鱼龙混杂，打火机的声音，人喝多了的呕吐声......
南风从门口退出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暗自思忖片刻后，他决定一个人先回去。
“不喜欢唱歌吗？” 就在南风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路西洲的声音。他闻声止住脚步，徐徐转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聊聊吗？今天见你一直没有兴致。”
这个时候，应该陪在杨总监身边吧。南风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习惯这种场面。西洲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别让杨...大家久等了。”
“我陪你吧，正好也出去吹吹风。”路西洲满眼温柔关切的看着他 “现在外面很冷，你穿的太少了。”
这么一提，南风才发觉自己只穿了一件薄款卫衣。他低头咽了咽口水，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回去拿了外套。夜晚的风凉飕飕的，直往衣服里面钻。刚推开门就被一阵强劲的大风吹乱了发梢。
“晚上这是喝了多少？”路西洲看着南风泛红的脸庞笑着调侃道 “脸都红了。”
南风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能感觉到高于体温的热度。此时的他，在酒精和夜风的双重作用下，脑袋开始觉得发晕。
路西洲被逗笑。西服没有口袋，他一边走两只手一边交叠摩擦。“晚上回去记得泡一杯蜂蜜水喝，不然明天嗓子疼。”
“家里有蜂蜜吗？”
南风没有回答，路西洲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家超市。以为他是要进去买蜂蜜，路西洲便独自在外面踱步等着。结果再一抬眼看见南风拿了副手套出来。
“只有这个了。”南风摸了摸鼻尖，递给路西洲。
是那种连指手套。毛茸茸的绿色鳄鱼，前面还有两只丑萌的大眼睛。
南风找补道“应该是去年卖剩下的亲子手套。”
路西洲都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年头没戴过这种手套。他小时候很喜欢玩雪，当时买了好多双流行的卡通手套。
后来搬到南方，几乎没有机会再到雪，童年的记忆好像也随着手套消失不见。
“很可爱。” 路西洲轻声说道，随后便微微低下了头自己戴上了左手。连指手套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方便行动。
右手那只，不知道是不是左手被束缚的缘故接连戴了好几次都戴不进去。
南风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兀自清了清嗓子。
然后他低下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轻捏住路西洲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手套一点一点慢慢戴进去。
“可以了。” 两只手都戴好后，路西洲抬起双臂轻轻弯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两只原本张牙舞爪的小鳄鱼瞬间变得乖巧起来，缓缓闭上了嘴巴。
南风喉结滚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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