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从守门小厮处得知今日乃七月二十一,也就是说她又下线了六日。
不难猜到是原主回来,但找遍屋内,未发现任何留字,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她带着白瓷瓶来到医馆,郎中查看伤口,又验了瓷瓶里的药膏,道:“此药膏配伍精当,所用成分都很温和,娘子想想,近日可有误食什么刺激性食物?”
这可难住夏栀了,她哪里知道原主今日吃了什么,模糊答道:“应当没有......”
郎中沉思片刻,用银针在夏栀的虎口处轻轻一刺,说:“这就奇怪了,此等红肿反应,应是内里起了冲突,非饮食不善,便是与其他药物产生了冲突。”
“药物?”夏栀更奇怪了,她未曾服药,屋内亦无熬药迹象。
“每一味药都有其性味归经,遇上与之相克的会生出刺激,甚至毒性,这药膏中成分极多,我一时也难以断言是哪一味出了问题,娘子不妨去找配药之人,兴许能问出个究竟。”
可夏栀不知道药是谁给的。
边思索边往回走,在巷口的大槐树下遇见金穗。
对方一见她便拉着手絮叨起来:“还同我嘴硬说跟周家没关系,如今亲事都已定下了,独瞒着不叫我知道?”
夏栀一时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怔怔地问:“什么亲事?”
“你跟周家五爷的亲事啊!周家上下都张罗起来了,怎么,还想瞒我不成?”
金穗原是听旁人嚼舌,起初还不信,可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她索性放下手中的活儿跑来问个清楚。
“栀娘,你可别学那起子忘恩负义的人,攀了高门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就算不是亲戚,这么多年邻里互相照应之情总还在吧......我先前虽不赞成你同周家牵扯,可你将来的日子能过好,我也真心替你高兴。”
夏栀耳边嗡鸣作响,越听越糊涂,看金穗这般言之凿凿,不像听了捕风捉影的传闻,难不成是原主回来答应的?
心里一急,草草应付金穗两句,小跑去周家找周凛。
门房显然认识她,客气地将她迎了进去。
不知原主同周凛说到哪一步,担心漏了蹊跷,一时如何开口。
周凛却先关切地问起她脸上的伤。
夏栀已顾不得这个,道:“我们成亲的事……”
话说一半停顿许久,试探他的反应。
周凛紧了紧握出汗的拳头,温声道:“栀娘是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他这么回答,看来是真的了!
“栀娘?”周凛见她失神,又唤了一声:“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方才遇见金穗阿嫂,她问我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夏栀找了个还算自然的切入口。
“原来如此,”周凛默默松开手心,幸好不是反悔, “家里才拿了我们的八字去合,尚未定下日子。”
原主应下亲事可见情意,夏栀作为寄居者不好替人悔婚,只得委婉道:“日子能不能别定得太早?”
周凛凝视着她,目光深了几分,轻声问:“你......后悔了?”
夏栀:“我有事情没完成。”
“何事?”周凛追问。
夏栀努力找借口:“家中花田需人照顾,快到花期了。”
她一向惜花如命,周凛不疑此言,语气心疼道:“与我成亲之后,你不必再如此辛苦。”
夏栀正色,将话说得更重几分:“我家世代耕种,不只是图个温饱,我亦立志继承祖业,要将种花的技艺发扬光大,光耀门楣。”
不管夏家祖上有没有这般宏愿,此刻这就是祖训。
顿了顿,又说:“夏家到我这一代已是单传,阿耶又……若我再不行孝道,日后如何面对祖宗,而且五郎,我也不想只以你妻子的身份,困居在四方庭院里。”
周凛一直明白她柔弱外表下的不屈,终是做出让步:“我会同老头子说的。”
可心中仍有不安,生怕夜长梦多,望着她轻声道:“只是栀娘,别让我等太久。”
眼下能拖一日是一日,夏栀含糊应了。
说完此事,周凛又关切起她脸上的伤,细细问了一遍。
夏栀将郎中的话转述与他。
周凛立即道:“我去问明止。”
他这话一出,夏栀忽然想起先前用的药是周子衿给的,妆台上那只陌生药瓶,莫非也是周子衿的?
思及此,她说:“不用五郎走一遭,我晚些时候自己去问周郎君吧。”
阴霾极速笼上眉头,周凛情绪陡然低落:“我以为,你不会再同他往来。”
*
夜幕降临,周子衿衣襟敞露,取瓷瓶里的药膏涂在腰部因再度溃烂而狰狞的伤疤上,药膏清润,渗入伤口不疼不痒,但溃烂的痛咬噬肌肉。
周子衿已经习惯这种痛楚,除了额头细汗,没有其他异常。
这些年他反复折磨旧伤,只为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疼,以及,被背叛抛弃的滋味。
烛火摇曳,映进温润眼眸如吸入深渊,光亮尽数化作虚无。
周子衿垂眸注视伤疤,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伤在昳丽脸庞上的那道,抬眼看窗外,暮色早已落尽,一片深蓝压在窗棂上。
夏栀还是没来。
为了尽快探清井下的秘密,早日回到现代,夏栀无心去寻周子衿,正打一盆清水在院中练习憋气。
月色如练,洒在纤瘦的肩头,她屏住呼吸将脸埋入水中,默默在心中读秒。
就在她气息将尽,水中咕嘟冒起细碎气泡之时,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倏地从水中抬头,带起水花飞溅,打中月光下俊逸的面容。
夏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见来人十分意外:“郎君怎么来了?”
她整张脸都浸了水,在清冷月光映衬下晶莹剔透,溃烂的疤痕竟然不骇人,反倒透出几分凄艳破碎之美。
再往下,被水润泽的红唇嫣红饱满,娇艳更甚,如绽放的花蕾,诱人采撷。
周子衿看的有些失神,勉强保持清冷神色,声音比天边云朵还淡:“先前我疏忽,忘了提醒女郎君,用药后切记避水。”
疤痕溃烂还真是因为他!
夏栀看着罪魁祸首俨然一副无辜模样,险些气笑了:“郎君现在才说,不觉得有些迟吗?”
“是在下之过。”周子衿嘴上致歉,并未显出半分愧疚。
她声音软了下来,借题发挥问道:“郎君的疏忽害我受罪,要怎么补偿?”
“我可再为女郎调配一剂药膏。”
夏栀挑眉,好奇地打量他:“郎君竟懂医术?”
“略通一二。”
“那往后我再有不适,岂不是可以直接找郎君看诊?”她边说边向前迈了一步,唇角含俏,目光盈盈。
周子衿眸色晦暗,道:“只要女郎君不怕再出岔子误了性命。”
夏栀觉得他今日很不一样,主动来寻她,还不拒绝自己的接近,挑着笑靠近一步,又问:“郎君来就是说这些的吗?”
满盆清水映着两人几乎交叠的影子。
周子衿躲开她的目光,平静道:“是。”
夏栀挪步捕捉,重复问:“只有这些?”
又轻又软的嗓音同她的视线一样,自眼睛向下,轻轻落在薄唇上。
周子衿留意到她的视线,不由得抿紧唇线,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嗯。”
他眉如翠羽,眸若星辰,一袭青衫似披寒烟,飘逸立于月色中,却胜于月色十倍,实在难叫人挪开眼。
夏栀原克制着暂不去招惹他,如今对方送上门“勾引”,色心瞬间膨胀扩大,将良心挤压到一隅。
又逼近一步,只差一厘,人就要贴在对方身上,“郎君现在说完了,为何还不走?”
两人衣袂相触,她身上的栀子香黏人地缠绕上他的呼吸。
周子衿是打算转身离开的,但香气蛊住了他,抬不动步子。
夏栀很满意他的反应,纤指抚过他紧绷的下颌,动作轻盈,时贴时离,她吐字时的呼吸也是。
“郎君想亲我吗?”
轻如耳语的一问,炸在周子衿耳膜上,激起澎湃的浪潮,引他垂眸看向水润的红唇,喉结滚动,声音发紧道:“不想。”
“不想吗?”似委屈似试探的一问,挑着绵长的尾音,红唇翕张,露出一道小口。
周子衿不答,只凝视着月光照不进的檀口,那里面仿佛藏着一钩钓饵,而他明知是陷阱,依然难以抑制地想俯首。
理智告诉他,不可做吞饵的鱼。
偏偏钓饵不知收敛,竟主动贴上来。
软玉温香挤掉最后的距离贴在他身上,温热黏腻在两唇之间辗转,她甚至不满足于此,得寸进尺地用舌尖轻扫他的唇线。
周子衿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呼吸急促如沸。
夏栀主动退出,眼尾挑着得意的笑下结论:“郎君总是口是心非。”
他端得住面上清冷,却掩不住眸中横冲直撞的欲念,她映在其中的倒影虚地近乎破碎。
耳根红得要滴血,夏栀抬起另一只手轻捻,指腹一片滚烫。
“这里倒是诚实。”她笑,
话语落,又踮起脚尖,在他未及反应之前,再次吻住他的唇。
这一回,她不再蜻蜓点水,而是缓慢而放肆地描摹他的轮廓,像是要把他一贯疏离的冷漠吻碎在这寂寂月色里。
周子衿引以为傲的克制在她柔软的攻势下寸寸崩塌,呼吸交融到深处,眸光彻底涣散,索性阖眼遮住其中翻涌的暗潮。
另一只手也握上细腕,指节寸寸收紧,以此掩盖他受人控制的颤栗,尽管他极力忍耐,仍没控制住,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
咳咳,咱男主是真的纯情,第二次亲亲,还不熟练[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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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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