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这儿。”傅西禾的声音却带着滚烫的温度,裹挟着冷冽的寒风钻进院子虞耳朵里。
院子虞浑身一僵,积雪从肩头簌簌落下。
傅西禾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冻得冰凉的后背上,声音轻得像叹息:“遇见你,是我来到这里唯一的好事。”
院子虞侧过头,看着傅西禾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隽也格外执拗的侧脸,“你挑个喜欢的地方,我们共度余生。” 每一个字都砸在院子虞心上,沉重而滚烫。
“你以为你那小男友知道你这些过去,还会要你?”在院子虞脑海里尖啸盘旋。
院子虞转过身,把傅西禾狠狠揉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哑得发颤:“哥,我不能让你为我受委屈。”
“人总是要留有遗憾的,”傅西禾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却异常清晰坚定。
这个遗憾是什么,答案不置可否。
他低头吻了吻傅西禾冻得发红的鼻尖,喉结滚了滚:““我们去江城玩几天好不好?” 江城,傅西禾的故乡,那个春秋吝啬,却总爱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让雨水悄然浸润街巷的城市。
傅西禾的身体在他怀里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江城,那个埋葬了他前二十二年复杂记忆的地方,有逃离,有伤痛,也有无法割舍的根须。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将脸更深地埋进院子虞的颈窝,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若千钧:“好。”
第二天,被冲动和爱意驱使的年轻人,只揣着身份证,便径直飞往江城。简单到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未带,像两个莽撞的少年,带着孤注一掷的热忱奔向远方。
机翼掠过厚重的云层,仿佛也割裂了沉重的过往。
车站永远是人潮汹涌的缩影,混杂着打工族沉重的行囊与学生轻快的行李箱。自然,还有两手空空、只揣着一点心事的“旅人”。
傅西禾熟稔地牵着他,穿过喧嚣的人流,像一尾归巢的鱼,精准地游向地铁深处。
那是一条被各式鲜花攻占的街道,馥郁的香气霸道地弥漫在空气中,在这里,似乎无人能抵抗诱惑,空手而归 。
傅西禾挑了一束热烈如火的弗洛伊德玫瑰,塞进院子虞怀里,花苞饱满,丝绒般的质感蹭着他的指尖,像无声的告白。
他们去吃巷尾那家老字号小龙虾,蒜蓉香飘出半条街,辣得院子虞鼻尖冒汗。
他们在夜晚去挤那条跻身全国前十的步行街,在攒动的人头中感受年轻的脉搏。
坐在江滩看日落,橘红色的光铺在江面上,渡轮慢悠悠驶过,拉出长长的水纹。
这座城,果然爱在夜深人静时落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酒店的玻璃窗,像情人缠绵的絮语。
而房间里,温度却节节攀升。
他们沉溺在酒店房间的方寸之地,不分昼夜地探索着爱侣间最原始的欢愉与慰藉。
傅西禾变得异常主动,指尖的每一次游走,唇舌的每一次触碰,院子虞就含住他的后颈轻轻啃…
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照见交缠的影子,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新年前夜,他们再次汇入步行街鼎沸的人潮,倒计时的数字在大屏上跳动,人声鼎沸得像要掀翻夜空, 等待新年的钟声。
“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
在百人的注视里,傅西禾倏地踮脚,双手勾住院子虞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唇齿相依,心跳共振。
气球群在头顶缓缓升空,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短短十秒,他们承受着无数陌生人的打量,也仿佛接收了无数无声的祝福。当新年的钟声庄严敲响,这个吻,便神奇地从去年,绵延吻入了今年 。
这座南方都市,冬雪向来吝啬。然而就在这个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鹅毛般簌簌落下,将整个江城染成素白,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浪漫惊喜。
临行前的黄昏,傅西禾突然从床上拽起院子虞,指尖带着薄汗:“带你去个地方。”
站在那扇五年没敲过的门前,傅西禾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落了下去。开门的是蒋雪——傅西禾的母亲。
瞬间涌起的泪水混合着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扑上来,将傅西禾紧紧拥入怀中,泣不成声:“西禾…回来就好”
直到看清傅西禾身后的院子虞时,她迅速松开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强装的镇定,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侧身把他们让进门:“快…快进来。”
更让傅西禾意外的是,客厅里还站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又好奇地看着他们。
蒋雪搓着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声音低了下去:“这…这是乐乐,傅韩乐……你…你妹妹……”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傅西禾,又迅速垂下眼,“前几年…我和你爸……领养的……”
傅西禾的目光落在那个眉眼间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小姑娘身上,心头掠过一丝微澜,但并无太多意外。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倒是蒋雪,显得格外局促不安,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儿子撞破。
“你爸爸出差了,今晚在家吃饭吧?” 蒋雪给他们倒茶,切了一盘橙子。语气里带着生分的客套,像是面对许久不见的远亲。
傅西禾没有回应关于父亲和晚饭的提议。他平静地转过身,目光坦然地迎上母亲闪烁的眼神,清晰而坚定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傅西禾没接茶杯,目光落在蒋雪微白的鬓角上,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妈,这是院子虞,我男朋友。”
蒋雪手里的茶壶晃了晃,热水溅在茶几上,她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左看看傅西禾,右看看院子虞,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手忙脚乱地去擦水渍。
气氛凝固得令人窒息。
傅西禾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拿起桌上那杯还在袅袅冒着热气的茶,却又轻轻放下,仿佛那温度也烫手。
“妈,今天来就是让你见见他。” 傅西禾拉起院子虞的手,指尖紧扣,“晚饭就不吃了,还有事。你多保重。”他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告别,有歉疚,或许还有一丝释然。
话音未落,他已拉着院子虞,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了那扇刚刚开启不久的家门。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傅西禾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侧过头。院子虞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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