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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点官下旨

日头渐高,春光浅浅,透过窗纸洇出一圈暖晕,风过,帘影微晃,院内寂静无声。

门前忽传几声轻响。

宝桃儿闻声连忙轻手轻脚推门出来,见外头立着褚清芸和萧令仪,低声道:“两位姑娘早。我们小姐还未起呢,昨夜子时才回来,想是累坏了,这一觉睡得比往常都沉些。”

褚清芸闻言也赶紧放低了声音,正色道:“该歇歇了。她这一遭,可真是一桩接一桩——考场刚出又是游街又是赴宴的,连口气都没喘过。”

萧令仪立在一侧,眼底也稍有担忧,袖中握着一方素净贺笺,柔声道:“不打扰她。我们只是来道声贺,顺便送些小物。等她醒了,你替我们捎句话——今日家中长辈进京,一早便要出门,傍晚方归。等她歇够了,再约小聚也不迟,别催她。”

宝桃儿连声应下,感激道:“多谢姑娘们的好意,这话我一定带到。”

褚清芸从背后取出一只描金漆盒递来,笑嘻嘻地压低声音:“托人特制的,不值什么,衬她罢了,权当女儿家一份心意。”

萧令仪也递来一方小木匣,道:“我这份,想来她也会喜欢。”

褚清芸对宝桃儿努嘴示意:“你也去歇着吧。”

宝桃儿双手接过,连声致谢。

两人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宝桃儿才刚进屋,便见瞿宝砚已倚榻而起,正低头理鬓,神色间也不见了倦怠,气色甚好。

“小姐醒啦?”宝桃儿放下手中东西,快步迎上前,一边去取鞋子,一边笑着说,“褚姑娘和萧姑娘才来过,送了贺礼,刚走,说是家中长辈进京,傍晚才回,约您改日再聚。”

她利落地将鞋摆好,随即转身拿起两件匣子与一张贺笺捧上:“这只是褚姑娘送的,说是为您特制女儿家用的,这是萧姑娘的贺笺和贺礼,说您会喜欢,您瞧瞧吧,还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呢。”

瞿宝砚坐正,接过贺柬,细细看过,神情微动,轻声道:“有心了。”

她小心收起贺柬,方打开匣子。

褚清芸送的那一只刚掀开盖子,便先落下一张小字,纸薄如蝉翼,墨迹犹新,龙飞凤舞地写着八个字:

“笔高千丈,人莫能敌。”

“清节我赠,真骨你养。”

宝桃儿探头一看,眼睛都瞪圆了:“哎哟我老天,真敢写···”

而小字底下,却是一支竹节白玉簪,玉质细腻如凝脂,簪体雕作修竹之形,数节纤纤挺立,宛如风中清枝,光莹温润。

宝桃儿话说一半,见了这簪子后又急拐了个弯,怔怔道:“不过——没想到褚姑娘平时一副没正形的样子,送礼倒比谁都郑重,您说——她这八个字像不像把攒了三年的正经都一股脑写上啦?”

瞿宝砚失笑,低声道:“有人嘴上爱调笑,心里却是最明白的。”

另一只匣子里,是萧令仪赠的一方紫端砚,砚色如夜,纹理内敛,温润沉静,砚侧刻着“水静千寻”四字,字势清隽,气韵藏锋。

宝桃儿本想赞一声“不愧是萧姑娘”,却忽然瞥见砚底压着张小纸条,顿时惊讶道:“咦?萧姑娘怎么也学着褚姑娘塞小纸条?”

她轻轻抽出来,展开一看,只见上头写了端端正正的五个字:“宝砚赠宝砚。”

宝桃儿先是一愣,稍一细思,旋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小姐,要我说,这萧姑娘才是最不显山露水的,一出手便是一鸣惊人!”

瞿宝砚也忍俊不禁,指尖按着那张纸轻轻一顿:“她瞧着性子寡,心底比谁都活泼。”

宝桃儿擦着笑出来的泪:“这可好,您的朋友一个送节节高升,一个送文房四宝,这要再来个送灯的,我看您是得要夜读三更、修书百年啦!”

瞿宝砚摇头失笑,将纸条与砚一同收入匣中,神色比方才更柔和几分:“礼不言贵,情重千金。这份心意是最宝贵。”

她轻轻一叹:“一个冷中带趣,一个笑里藏真……倒让我占尽了她们的情分。”

她抬眸望向窗外:“人情收了,礼也该回得妥帖。正好纸笔也该添新了,今日天好,便去街上走走吧。”

闻言要上街,宝桃儿眼睛一亮,欢喜应道:“好呀!小姐今日精神瞧着也好了许多,出门踏青走走也舒坦。”她忙转身去取衣裳,口中还不忘唠叨:“那家卖笔的店上回不是说又进了几枝湖笔?可得看看去。”

说话间,她已利落地抖开外袍,替瞿宝砚穿衣系带,动作熟练,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欢快,比屋外鸟雀还要雀跃。

·

马车穿街过巷,坊间处处张贴红榜,挂出新匾。更有酒楼连夜换了招牌,改名“状元楼”,笔庄门前也摆出一溜的“状元笔”,款式各异,红绸缠柄,可谓是一派热闹。

连瞿宝砚上次去的那家卖笺的都门口挂了惹眼的红彩。

车内瞿宝砚目光一转,见街尾有家老字号仍旧清净,指道:“去那家罢。”

马车停下。宝桃儿跳下车,见门前有个卖饼摊,香气扑鼻,便告了一声,原地等起新出炉的大饼。

瞿宝砚则抬步入店。

这家店面不大,却处处透着规整,掌柜是个老者,见客人上门,亲自迎来,嗓音喑哑,带几分亲切:“客官可是来选纸墨的?”

瞿宝砚颔首:“是,想买些纸笔,不知掌柜的可有推荐?”

老掌柜点头,抖抖袖子,转身柜台后慢腾腾抱出一叠纸,介绍起来:“我这里,有新进的状元纸,比寻常纸只贵三钱,客官可要看看?”

瞿宝砚望着那叠与一般纸无任何不同的“状元纸”微微笑道:“多谢掌柜的,寻常纸便好。”

掌柜的并无不耐,只缓缓将那叠纸又抱了下去,语声依旧蔼蔼:“寻常纸都放后院了,客官若不嫌弃,我这便带您去看。”

瞿宝砚拱手,语气温和:“有劳。”

穿过耳房,行至后院,院中静谧,春光斜照,一株老槐树正好覆下一片清凉。树下一人背手而立,听得脚步声,转过身来——

来人身着常服,面容清俊,身形挺拔,正是礼部郎中魏廷鉴。

他似乎也略有意外,背手含笑道:“咦,瞿状元?这可真巧,竟在这里碰上。”

瞿宝砚稍有错愕,却不动声色,很快敛神问礼:“魏大人。”

魏廷鉴看了看她,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状元亲自来选纸,也不买那些铺子挂匾的‘状元纸’,反倒来我等冷清处淘旧货?”

瞿宝砚微微笑答道:“纸贵在好写,不贵在好听。”

魏廷鉴一笑,眼神微深:“说得对,倒是我多句嘴了。”

他负手踱开几步,转而立在那一排晾晒的生宣前,目光落在纸面,语调不紧不慢:

“近来坊间倒比朝中更热闹,连铺子里卖纸的老掌柜都学乖了,专摆‘状元纸’,这一城纸墨都跟着水涨船高啊。京中酒楼什么“状元酒”、“三元宴”更是一金难求……连三岁小儿都识得今科状元的名讳,京师这般热闹,也算是近年少见的光景了。”

他语气松散,像是在随口闲谈。

瞿宝砚望着他背影,答得平静:“世人爱新奇,热闹归热闹,过了今朝,也就风过竹林,响一阵便罢了。”

魏廷鉴一挑眉,笑笑:“状元郎自谦了。”

他拂了拂袖,语声缓下几分,低头仔细挑选着:

“世间好纸,素来难求。好纸要好木,好木要好地、好天、好时。可风头一起,便是树也难长得安稳。古人说“风摧秀木”,听来偏颇,细想却不无道理。风越急,树越显眼;树越高,便被摧得越狠。”

“好木千难万难,好纸也终于制成,可这好纸大家都想落一笔。你一句,他一笔。写的人多了,反倒叫人分不清,是纸好,还是笔花。”

说罢,随意一叹:“要说避一避吧,也是个法子,只是那处风虽不大,地却硬,根扎得慢,也扎得苦。”

“想来人生行路,大抵如此。光景难并,事亦难全呐。”

瞿宝砚闻言,心中微起波澜,却不作声,只转步走到纸架前,也看起晾晒的宣纸:“魏大人此言,莫非也来寻纸写策?”

魏廷鉴闻言轻笑,未正面作答,只俯身取起一张粗宣,对光细看。

“此纸质粗而韧,若用来修书,未免显得笨重;可若是绘图、写榜,倒是极耐笔锋。”

他指腹轻抚纸面,语声不紧不慢:“翰林院里的纸,细润温软,写起文章来自有风流,只是太易洇色,笔锋稍重,便走了形。”

“听说江南的纸不错,不知状元郎可听说过渌州?”

“渌州?”

“渌州那地方不大,却鱼米富庶,宁国最好的纸,便发迹于此。”

“可惜,偏生近几年来账目混乱连连,数任主官皆无功而返。陛下近日也案前颇为烦忧,叹‘人情盘根,吏治生寒’啊。”

说着,魏廷鉴将手中纸轻轻放下:“纸虽上乘,用不来写得好文章,也叫人头疼。若有人真能写得下去,倒是实打实能立一篇章。”

瞿宝砚静静听着,没有立刻接话。

片刻后,她轻轻开口:“若真如大人所言,那倒是比修书讲策,更能见真章。”

魏廷鉴负手一笑:“你这‘真章’二字,说得倒叫人耳热。。”

他转过身来,神情温和,语气却略带分量:“朝中写得好文章的人不少,但敢落笔这篇的人,却不多。”

瞿宝砚垂眸片刻,抬眼望向那树下一片斑驳光影,语声沉静而澄澈:“若能清政一方,百姓得安,才不负一纸圣恩。”

魏廷鉴听罢,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拂了拂袖角上的纸屑,话锋轻转:“那看来,我要买的就是这纸了。”

他转身唤道:“掌柜的,给我三捆这纸,包好了,送到府上。”

又朝瞿宝砚微一拱手:“公务缠身,不便久留。”

“瞿状元,告辞。”

院中风声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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