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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香饵暗钩2

一顶官轿缓缓停在知州府前。

轿帘掀起,瞿宝砚自轿中稳步下来。

雨尚未停,青石地泛着薄薄的水光。

她脚方落地,便见宝桃儿撑着伞小跑着迎上来,手里还抱着一件干净披风,气息微喘:“大人,您回来啦。”

瞿宝砚点头:“回来了,今天怎么到府外来接我,外面还下着雨,回去吧。”

宝桃儿却压低声音,吐了吐舌头:“小姐,可不是我今天勤快……是今天来了个客人说要见您,我说您不在府里,有公务在身,可那人怪得很,说什么也不走,非要等,从申时等起,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她往前努努嘴:“喏,现在还在那门房里候着呢。”

瞿宝砚顺着方向望去:“谁?”

宝桃儿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好像说是——秦家的三公子?”

瞿宝砚脚步微顿,轻声笑了一下:“秦三公子?”

“倒是有心了。”

说罢,她拢了拢衣袖,语声不紧不慢:

“见客吧。”

门房一角,一道身影静静站着,背对着门口。

那人身上一袭黑色窄袖长衣线条利落,布料细腻,在昏黄灯下泛着淡淡冷光。衣襟内系一方墨玉,不显招摇,反透出几分清冷。他肩背挺拔,身形修长,一动不动,仿佛已在此立了许久。

他不言不动,连门房的老仆都只敢在一旁小声咳嗽。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老仆赶紧起身行礼:“大人!”

等候那人闻言眸光微动,缓缓转过身来。

雨光未褪,他那张脸在灯火照映下更显清隽,面容俊朗却不沾半丝烟火之气,仿佛早将七情五欲练入骨里。那一身黑衣,配上温润语调,乍一听似玉石流音。

他含笑颔首,斯文地拱手:“瞿大人,夜里叨扰,冒昧之至。”

“在下秦致棠,在家排行第三,字温棠。”

他神色谦和得体:“前些日子听闻大人新任渌州,未及登门拜访,实是失礼。今夜冒雨而来,本也不敢惊扰清夜,只是……心中挂念一事,恐有误会,便斗胆一等。”

瞿宝砚淡淡一笑:“秦公子客气了。大雨方歇,夜风寒重,既已等了两个时辰,不如进屋一叙,用盏热茶,暖了身子再走。”

秦致棠一怔,眼中神色微动,却不动声色。

他原以为今夜这扇门未必会开,即便开,也多半是一句“公务繁忙,改日再叙”。他甚至已预备好被婉拒的说辞与礼让,未料这瞿知州竟如此从容,连讽刺都未曾给他一个字。

想来这一个月听到的有关这位新任知州的传言,他轻轻一笑,收敛眼底细光,复又执礼: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夜色沉沉,知州府正厅灯火通明。

下人奉上热茶,又轻手轻脚退了下去,厅中只余两人对坐。

茶盏中热气升腾,香气清雅。

瞿宝砚端茶轻啜一口,语气平和先开了口:“适才听秦公子自报家门,表字温棠——”

“‘春棠初未语,温意入疏枝。风过犹自静,人如花影迟。’此‘棠’字得其韵,想来起名之人,极识风骨。”说罢,她望向秦致棠,眼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淡声道:“若无家风涵养,轻易起不出这等字眼。不知秦三公子家是做什么的?”

秦致棠微一拱手,轻声道:“大人谬赞。家中不过做些贩绸生意,家父家母也未读多少书,只是爱好诗文,偏喜清辞。”

瞿宝砚轻放茶盏:“贩绸?看来秦三公子就是‘秦源堂’的少东家了,那如今是做南货买卖?”

秦致棠闻言,微一颔首:“是,我家先祖原在扬州织局做管事,后辞官经商,转做南货买卖,绸缎、布匹、褙子、纱罗……皆有经营。如今不过三铺两仓,谈不上什么大生意,只算地方一户寒门罢了。”

这话说得清楚,清楚到像是早就备好的说辞,铺得稳当,话里不见半分涉政之意,连“铺仓”数字都标得恰到好处,既不寒酸,也不炫耀。

“秦公子话说得倒公允,这‘秦源堂’享誉渌州,谁人不知,这若只算‘寒门’,那在渌州也只此一家‘寒门’了罢。”

茶香袅袅,仿佛不过一句闲话。

秦致棠垂眸,指腹缓缓摩着茶盏边沿,似无所觉,语声依旧清润:“人言纷纷,难免夸大,家中诸事杂乱,也多有不周。若有地方令大人挂心,温棠必请父兄省察,早做改正。”

瞿宝砚只轻轻略过,又道:“秦公子排行第三,那家中想必还有兄姊?不知都从何业?”

秦致棠答得不紧不慢,举止从容:“府中兄姊各有所长,长兄致远操持店务,二姐曼瑛善理人事,惟我才疏学浅,自小性子寡淡,拘在账房里较多,打理出入,偶尔管管进货、催账、通票,也谈不上什么‘掌事’,不过是借兄姊庇护,混碗饭吃。”

瞿宝砚淡淡一笑道:“三公子一表人才,谈吐不凡,倒不太像‘只管账本’的人。”

“哦?”秦致棠看她一眼,眼底也泛起笑意,“大人既说‘我不像管账本的’,那不知,在大人眼中,我像做什么的?”

“像个读书人。”

秦致棠笑道:“大人可抬举小人了,小人平日所为,不过是看些闲书、记些账,写写货单,应些舆图,可比不得大人日理州务,肩挑万民。”

瞿宝砚听罢,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只轻声回道:“管账的人,最识流转;写舆图的人,最知来路。三公子若真只是‘混口饭吃’,这渌州倒真是藏龙卧虎了。”

秦致棠闻言眼中微光一闪,茶盏不动,唇边笑意却似比方才淡了些。

他缓声道:“大人言重了,小民不过一介生意人,只识银子来去,不通官道。”

瞿宝砚话锋一转,语气仍温不减:“那今夜三公子来我府上,既不是谈书论词,也不是政务公事,不知——所为何来?”

秦致棠动作一顿,轻轻一笑,将茶盏放下,语声不疾不徐:“大人既点明,那我也不妨直言了。今夜冒雨造访,实是因白日州衙传出民情在上,听说塌堤一事牵连甚广,而市井间诸多言辞,竟将些莫名矛头指向了我秦家。”

他略顿片刻,敛声一叹:“我秦家几代人,从无到有,将这桩生意做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属不易,门下工丁百余口人要养,皆靠生意买卖。可也明白——‘钱多不是福,富处常招祸’,财盛之下,是是非非也多。外头说什么‘享誉渌州’,听着风光,实倒像是引得诸鬼来啃的糖罐。”

他语气更缓,一派恭顺:“家兄得闻百姓上州衙之事,原是劝我静观其变,不要冲动。但我思来想去,听闻大人素有清名,治事公允,必不容流言作伪。倒不如我亲登府门,说个明白,还家里一个清名。”

瞿宝砚神色未动,静静听着。

秦致棠目光敛定,不卑不亢:“我家虽不登官道,却自幼被教一理:买卖之事,贵在清白。凡所经手之地契、货据、兑银、配仓,皆有白纸黑字、章契在案。市井之物,有价可议;田地之契,有名可查。说到底,每一笔生意,每一个字据,皆是你情我愿。”

说到此处,他语调微顿,像是不愿说重,却又不得不说:“至于外头传言,我不敢言全无虚实。只是做生意的都知,风声最轻,却传得最快。若任其蔓延,便易失真。”

他抬眼望向瞿宝砚,目光清澈而诚:“小人今夜只求一事——大人若真要查,便请查得明明白白,条目对得上册,银两对得上账,不叫小人们将风声当实据,将民口当判书。如此,才是真正的公正。”

“大人以为呢?”

瞿宝砚闻言,目光不动,缓缓抬眸道:“那是自然。”

她语气温和,眼神却沉静清冷:

“既是官府办事,不论查何事,都讲一个‘证’字。没有证据,谁也冤不得;有了证据,谁也护不住。秦公子不必担心,也不必为此特地跑这一趟——亲自来教本官怎么做。”

秦致棠闻言立刻起身拱手,连连致歉:“是小人孟浪了。方才多言,若惹大人不快,致棠先行赔礼。”

他错认得从容,却丝毫不显怯意。

未听瞿宝砚再说什么,秦致棠稍顿片刻,又复坐下,语气一转,带了几分感慨:“秦家虽为商贾出身,也在渌州扎根世代。听闻近日五县灾情严重,家中也是忧心不已。又听闻大人连日亲巡堤口,彻夜未歇,实为州民之福。只是——灾后之事千头万绪,劳心耗力,想来大人与州府众人,皆正为此事费神。”

瞿宝砚眸光微动。

他抬眸,眼神微敛,却分外认真:“若大人不嫌弃,温棠或有一法,能为渌州之困解一二,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

瞿宝砚这才抬眸看向他:“哦?不知三公子有何妙法?”

秦致棠微一抬手,却轻轻一叹,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诶呀——不过今日实在时辰太晚,大人又劳顿一整日,奔波调度,审理民情,不忍再叨扰清夜。”

他说罢,缓缓起身,衣摆微动,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笑意:“若大人真有闲暇,秦家斗胆设宴一席,后日正午,于清漪馆小设家宴,还请大人赏脸光顾,届时细细奉告。”

秦致棠说完,姿态得体、语气温和,像真心为她着想一般。

瞿宝砚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心底却轻轻一笑。

这是故意留个钩子吊着她?

若她真想知道,便得按他的时间、他的地点赴他的局——这等投石问路、抛钩引鱼的手法,这位三公子倒是做得清楚明白。

瞿宝砚并未挑破,只淡淡一笑,将盏放下:“也罢,忙里偷得一闲。清漪之约,三公子一片心意,若我不到,倒是怠慢了此地人情。”

秦致棠含笑作揖:“如此,便静候大人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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