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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入京城2

清晨的云台还沾着夜里的露气,院墙高深,瓦上落叶未扫,猫儿踩上去一阵簌簌轻响。

瞿宝砚一行人收拾妥当,循着号簿引路,入了东侧第三进的“松鹤院”。

“松鹤院”门口悬着墨字的匾额,字迹瘦劲。院中青砖铺地,正中几棵细竹,已入深秋,枝叶稀疏,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这座院落分为左、中、右三间院子,院门相对,各自独立。瞿宝砚一行才踏入,便听见左侧院子里传来阵阵扑打声——像是谁在拍被褥。

果然,左院门虚掩着,一位穿着青梅色衣裙的小姑娘正踮脚将一床被子搭在绳上,听到动静,探头看了过来。她生得伶俐,一见有人进院,眼睛一亮,转身跑进了屋内。

片刻后,门帘轻启,一人缓步走出。

来人年约二十,一袭浅紫细纹直裾,袖口与衣摆皆绣细密缠枝暗花,发挽高髻,简单配了珠翠,恰到好处。装束极素,料子却上乘,显然出自名匠,贵而不浮。

女子眉目生得清婉,眼中似带三分冷意,却并不失礼。步子稳当,站定后望向院中,目光落在最前方的瞿宝砚身上。

瞿宝砚与她四目相对,当即止步,拱手施礼,语气温和:“澄州瞿宝砚,今早方到云台,近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来人听罢,点头回礼,声音也清清淡淡,带着世家的教养分寸:“岭南萧令仪。院落本就多人居住,姑娘无需客气。”

宝桃儿在旁轻声:“小姐,要选哪间?”

瞿宝砚看了一眼两边厢房,道:“右边罢。”

她话音刚落,萧令仪抬眸望了她一眼:“右房背阴,晨间凉气重,姑娘若畏寒,可再斟酌斟酌。”

瞿宝砚微微颔首:“多谢萧姑娘提醒,习惯了,倒是无妨。”

两人目光在空中轻轻交汇一瞬,皆未多语。

萧令仪点头示意后转身回了房,那青梅衣裙的小丫鬟早已在门边候着,替她挑帘入屋,动作利落。

宝桃儿低声凑到瞿宝砚耳边:“这位萧姑娘,好像不大爱说话。”

瞿宝砚转身推开右院的门,语气淡淡:“不是不爱——是稳重自持,不爱随便说罢了。”

萧令仪回了厢房,却在门边站了片刻,眉心微蹙。

澄州瞿宝砚——

这名字好生熟悉······

她想起来了。

在她离家前,家中曾将今年三十六省乡试人物名录一并送来,供她备览。她细看过各地前三,记得清楚。

而那唯一一位的女解元,便是澄州的瞿宝砚。

恰巧她的祖父与澄州今科主考私交甚笃,临行前亦曾闲谈及此人,说得颇为赞赏:

——“三场策论皆破题新巧,文思通透,字迹整肃,一笔未改。”

——“诗文风骨清峻,不流时俗。于群英之中,颇具大才之望。”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萧令仪想来觉得真巧,如今此人竟与她住对门。

近来几日,她也在云台各处见过数省解元。多是自负其才者,言语间不免带着三分矜持、七分傲气;其中不乏才名响亮者,而言行却轻浮失重,不少叫她多少有些看不惯。今朝风头无两,未见得真堪大用。

她本以为这位独一份的女解元若非更骄,只怕更冷。脑中却闪回方才院中相见的那一幕。

那人眉目清朗,立如芝兰。举止不疾不徐,言语得体,不流于俗礼,也不逾矩,行事分明有主见,却不锋芒毕露。

萧令仪胸口微微起伏,心中浮起一丝轻微的懊意。

——方才说得少了。

本以为只是暂住同院,不必多言,倒失了先机。现在看来,应该多说几句的。

她立在窗前,从竹帘缝隙往外望了一眼。只见右院的门已经掩上,门前无人,显然是已经安顿妥当,她也不好贸然登门。

若要继续搭话,只怕要等下一次偶遇了。不过她们住得近,自有机会。

萧令仪轻舒一口气,在桌前坐下,拾起方才搁下的家书,重新读了起来。

这趟她早来京中,本就是为熟悉人文、试探风向。

眼下离来年春闱尚有数月,真正的较量还尚未启幕。

三十六省,万千士子,然能终入庙堂、共佐时局者,终归寥寥。若今朝能结一分善缘,来日同朝共处之时,纵难言肝胆相照,亦可倚之共行,不致形影相对。

她转头看向窗外那扇紧闭的右院门,心下思绪微泛。

·

京城的冬,比澄州来得更早,也更冷些。

立冬已过,天光早早沉了下去。院里,几枝枯竹挨着墙根站着,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瓦缝间也结了薄霜。

厢房内,早已设了小炭盆,炭火烧得温红,明亮不跳。案几上放着暖手的陶盏,热气缭绕。宝桃儿将瞿宝砚睡的床帘角掖紧,又取一床素绢厚被,手一抖,轻声铺展开来。

瞿宝砚坐在窗下,身着月白褙子,外覆一袭深蓝的棉袍,素净又保暖。案前摊着一页策纸,半张已落墨,字迹工整,墨色犹湿。

她执笔凝思,神色沉静。这一坐、一思、一写,又是一整天。

灯火映在她的眉睫之间,映得她神情愈发专注。外头风再紧,那笔下行文却依旧不疾不徐。

正在此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叩。

“笃笃。”

坐在一旁的宝桃儿看了眼全神贯注写文章的瞿宝砚,听瞿宝砚道:“去开门吧。”

宝桃儿连忙应声起来:“诶。”

门一开,只见是位熟悉的身影——

“萧姑娘?”

萧令仪披着件厚披风立在门外,神色仍是那般清冷端方,却不再拘谨,语气也多了几分熟稔:“快些叫宝砚收拾,再不去就排不上前座了。”

她身旁的绿珠正一手拎着厚被,一手提着个竹盒,里面透着热气,另外还挂着两个包得严实的暖手捂子,显然是早有准备。

屋内,瞿宝砚微微一顿,放下笔起身出门:“现在?蕴真堂不是明日才开讲吗?”

话音未落,院门那头又传来脚步声。

一阵风卷着门帘掀开,褚清芸裹着件墨红的狐裘,手里大咧咧提着半叠策纸、一壶茶水,笑着催促:“你们也太慢了。”

她一边走一边往怀里塞东西,话说得极快:“蕴真堂哪是等开了门才去的?位置是抢的,今天晚了,明儿就得站着听——还是在门外。”

她又一边裹手套边说:“多亏我叫阿尧早去守着,再迟一步,明日连座师的衣摆都望不见了。”

褚清芸前阵子方才搬来。乃是宁朔巡抚之女,一篇直陈三省边赋之策在边地便传得沸沸扬扬。

宁朔是北地重镇,与漠外接壤,民风悍烈,赋重兵多。她自小长在军政一线,文风慷慨,策意凌厉,不似萧令仪与瞿宝砚性子内敛,她爽直热切,初来便主动登门拜访,三两日便与人打成一片。

三人性情虽异,话却说得投机。

她看向瞿宝砚,语调熟稔:“走不走?你不走我可真先去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抢你们前头的位置。”

瞿宝砚望了眼窗外夜色,天上星子稀疏:“这才亥末,堂门便开了吗?”

“开。”萧令仪答得干脆,“每年初讲皆是如此,今科自然也不例外。”

话音才落,宝桃儿那边已“嗖”地抖开了包袱,嘴里不停:“干粮我带上了,暖壶有了,笔墨、毯子、茶壶都在这儿,快快,小姐您只管披好大氅,咱们一步都不能慢了。”

瞿宝砚哭笑不得,只得从衣架上取了件玄青大氅披上,一边扣好系绦一边道:“我这才没写完一篇,就被你们催着去抢位置。”

褚清芸笑:“不抢?那明儿咱们就一起在廊下喝风去。”

萧令仪轻轻拉开门帘:“等到了子时,恐怕连堂前灯都看不见了。”

瞿宝砚说话间动作也迅速,半刻没耽误。几人一行踏出门时,夜风扑面而来,冷得人连肩膀都缩了一截。

褚清芸裹着大氅一路带头,脚步利落得像是抢营房的兵;萧令仪步履不疾,跟在后头;宝桃儿背着包袱小跑跟上,嘴里还嘀咕着:“今儿这风都能刮破耳朵,蕴真堂到底是读策的,还是打仗的?”

瞿宝砚看着众人只笑不语,抬头看了眼夜色。

路上青石铺道静悄悄的,路两旁一盏盏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像不像?”褚清芸忽然回头冲她们笑,“一灯一命根子,往前走的,全是奔着生死去的。”这没头没尾的话她说完自己先乐了,笑声带着点北地口音的爽利,“咱们那儿行军打仗,夜里扎营也就靠这种灯火定心。从小我爹就说,营灯亮着,人心就不散。”

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一阵丁零当哐啷:“这蕴真堂也差不多,谁策写得准、立得住,就跟战阵上马步扎得稳,一个道理。”

宝桃儿在后头听得牙根发凉:“听您说得我怎么更紧张了……”

褚清芸平日里最喜欢逗宝桃儿,因为宝桃儿的反应最是有趣,听完这话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披风随风浮动,被灯火拉出绰绰剪影,一路朝着蕴真堂霍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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