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厮磨一整夜,季屿霄处处隐忍克制,生怕自己不懂技巧纯靠蛮力弄疼了裴清寂这副清瘦的身躯。
许是他太过温柔,太过ooc,天才蒙蒙亮,尖锐的系统提示音就在脑中乍响开来,硬生生地将他从**甜梦中拽醒。
【小颜狗,昨晚睡得可还舒服?】
季屿霄被它吵醒,迷迷糊糊地哼哼两声,翻个身,下意识想捞过枕边人亲昵一番,长臂一探,却摸了个空,吓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清寂呢?”他环顾空荡的床榻,因着刚睡醒,声音低沉沙哑,失落却呼之欲出。
【在厨房,给你做早饭】
“嘿嘿,师尊真好。”
阴霾一扫而空,季屿霄又倒回床上,蒙着被子傻笑起来。
昨夜那些温存缱绻的画面在脑海里翻腾,每一个细碎的吻,每一次隐忍的喘息,全都清晰无比。
大脑要是个投影仪就好了,这样就能把昨晚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都记录下来,每日循环播放。
会不会太变态了?
变态也想要幸福!
心里的甜蜜像融化的蜜糖,顺着血管一路流淌到四肢百骸,浑身都暖洋洋酥酥麻的,如果此时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各种口味的糖果,他季屿霄一定是最甜最腻人的那一颗。
他越想越高兴,实在美得受不了,忍不住蹬了两下腿,才消解掉心里的悸动。
各种稀奇古怪的笑声从被子里传出来,伴随着手舞足蹈……
如果系统有手,估计早扇下来了。
【瞧你那点出息!臭小子,昨天晚上你ooc程度一直挂在90%,我看你在兴头上,大发慈悲没惩罚你,说,认罚还是上防御罩?本系统记得,上次送你的还没用】
季屿霄脸上还挂着傻笑,双手却下意识捂了捂屁股,“那……那我要防御罩。”声音有点怂。
【行,那下一次没这种好事了啊!】
“嗯嗯。”
告别了系统,季屿霄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利索地穿戴整齐。
桌上有一铜镜,照人还算清晰,他对镜理理头发,左瞧瞧又看看,颇为自恋地点点头。
很好,很有精神。
循着诱人的香气摸进厨房,果然见到了那抹熟悉的清冷身影。
季屿霄心中雀跃,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扑过去,结实的手臂紧紧环住那劲瘦的腰肢,撒娇似的用下巴蹭着裴清寂微凉的后颈,声音里满是餍足和亲昵:“师尊~好香啊~在做什么?”
裴清寂顿住动作,放下搅动汤水的勺子,主动转过身来,像是要回应这个拥抱。
师尊难得这么主动,季屿霄满心欢喜地凑上去,想讨个吻。
【警告!警告!宿主立刻后退!!】
系统骤然响起的警报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为……”
“什么”二字尚未出口,他忽觉小腹一凉,惊愕地低头看去,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齐根没入自己的腹中,只留下乌木刀把突兀地顶在外面。
季屿霄茫然地去摸刀把附近温热的濡湿,抬起手,满目刺眼的猩红。
直到看清是血,剧痛才后知后觉地袭来,他疼得浑身发抖,更多的是委屈。
为什么?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昨夜太孟浪惹恼了师尊?还是……
还是他终于确信我不是萧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了么?
季屿霄艰难地抬眼望向裴清寂。
师尊没有后退,也没有下一步举动,只静静地凝视着,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在等。
如果是萧烬,此时已然暴怒而起,掐着自己的脖子嘶声责问。
可眼前这个人什么举动都没有。
果然不是萧烬。
季屿霄望着裴清寂的眼睛,祈求能从中看到哪怕一分的眷恋与可怜。
可惜只有古井无波,死水一片。
他打了个寒颤,血凉了半截……
心脏好痛,从中泵出的血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硫酸,腐蚀了所有脏器,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那把它剖出来就不会难受了吧?
一股几近自毁的冲动翻涌上心头,他狠狠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刀从自己腹中拔出来,鲜血汩汩流出,淋了一地,他却像是觉不出痛,反握刀柄,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扎下——
这把刀的刀刃薄如蝉翼,切金断玉,一看便是杀人利器。
师尊找它出来,应该费了不少心神吧……
那我死得利索些,别让他难办……
从前杀鸡不敢拔毛,杀鱼不敢剔鳞,这回要杀掉自己了,却是手法利落,直奔要害。
刀尖刚刺入半寸,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猛地袭来,死死攥住锋口,用血肉白骨硬生生顶住刀片的深入。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自刀刃蜿蜒留下,混合着刀上原有的血,丝丝缕缕地滴落在地。
季屿霄错愕地抬头,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方才还面若冰霜,木雕泥塑的人,此时眉头紧蹙,双唇紧抿,腥红的眼眶像一汪将要决堤的血泉。
如果流下泪来,是不是从他心头剜下的血?
季屿霄忽地萌生了妄念,师尊是不是……也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呢?
我再可怜一些,师尊会心软么?
不过自己也不用装可怜了,被心爱的人捅了一刀,还有比这更可怜的么?
他惨然一笑,声音嘶哑又虚弱,却字字清晰:“为什么拦着我啊?师尊……”
明明是质问,却委屈至极,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却仍要笑着,“我把他还给你,好不好?”
裴清寂唇瓣哆嗦着,攥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确认了这个人不是萧烬,然后呢?
又能改变什么呢?
裴清寂一把拽过刀子甩到一旁。
撤了力,季屿霄实在站不住了,他捂着肚子,顺着墙面滑坐在地。
裴清寂深吸一口气,身子还有些颤抖,他转身离开,没回头看一眼。
季屿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垂头苦笑一声,心里苦涩漫天。
到头来还是萧烬更重要,归根结底,自己只是一个顶替别人身体的冒牌货。
仅是腹部的伤,还不至于让这具身体死亡。
他蛮可以站起身,自己处理伤口,可他没力气,也不想动,心脏抽痛得厉害,一呼一吸都泛着疼,眼泪开闸似的往外流,明明死死咬着唇,呜咽却忍不住,他像只被主人一脚踹开的弃犬,把脑袋埋在膝盖里,缩成一团。
“别哭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季屿霄颤了一下,下意识抬眼,裴清寂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白布,还有花花绿绿的小药瓶。
“你怎么……怎么回来了?”季屿霄一抹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你都不要我了,还过来干什么?呜……”
裴清寂垂下眼眸,声音难得温柔了几分:“没不要你。”
“那你还拿刀捅我!”季屿霄彻底绷不住了,嗷嗷大哭起来,“我快疼死了!”
裴清寂单手捧着他的脸,抹去他的眼泪,“疼就好好坐起来,我给你上药包扎。”
季屿霄哼哼着坐直了身,看着裴清寂把他自己衣衫解开,动作轻柔地用白布擦干净血,小心地撒上药粉,再重新裹上干净的布,细心扎好。
“起来吧。”裴清寂站起身,伸手要拉他。
一拉,没拉动。
季屿霄瘪着嘴,抽抽鼻子,一动不肯动,铁屁股似的坐在地上,不肯挪窝,气鼓鼓的像只生气的河豚,他囔囔:“我生气了!你休想轻易哄好我!”
我真的特别、特别伤心!
师尊半晌没动静。
季屿霄悄悄抬眼,裴清寂正俯视着他,凤眸里深邃翻涌,好像是发火的前兆。
他顿时怂了。
我是不是太作了……自己对师尊来说几乎是个陌生人,还占了他爱人的身子,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己有什么权利闹脾气呢?
“师尊……”他率先服软,像撒个娇探探反应。
话音未落,裴清寂却蹲下来,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一个吻的威力能有多大,只不过会让人世界明亮几个度、让粉红泡泡一个又一个地蹦出来,“啪”的一声,爆裂出满满的心动罢了。
“你亲我……”季屿霄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跳,他满脸通红,捂着唇,有些不知所措,“你不生气了?”
裴清寂摇摇头,低声道:“对不起。”
一瞬间,什么委屈,什么酸涩全都消失了,季屿霄傻乐起来,举起双臂,“师尊,抱抱。”
裴清寂单膝跪在他身前,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季屿霄,禾子季,山與嶼,雨肖霄。”
他特地用了繁体字来拆解,简体字有说不清的风险。
裴清寂点点头,沉默片刻,而后眸光专注地看着他,轻唤道:“屿霄。”
“嗯!”
季屿霄在裴清寂怀里使劲拱,撒欢地蹭,动作幅度太大,疼得龇牙咧嘴也没关系,他就要紧紧抱住,一辈子也不撒手。
“别不要我,好不好?”
裴清寂低声笑了起来,几天以来,季屿霄头一次见他笑。
“从你给我松绑那日开始,我便怀疑了,本觉得不太可能,没想到他真被你夺了舍。”
听他的语气,有些怅惘,也有些解脱,季屿霄心里又开始难受,他低下头,蹭蹭裴清寂的脸颊,“你还想他么?”
裴清寂无意瞒他:“嗯,毕竟三百年了。”
三百年,足足三辈子的纠缠,就算再痛再恨,也难以轻易忘掉。
季屿霄又想哭了,“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把我和他做比较,只看着我,只对我好,行不行?”
裴清寂没说话,只点点头,季屿霄哆嗦着嘴唇,想去亲他,却被裴清寂捂住嘴,“哭得好丑。”
“呜!你还嫌弃我!”
季屿霄被裴清寂嫌弃人的表情逗笑,又因着嫌弃的是自己而委屈爆哭,又哭又笑的一下子更丑了,就连萧烬这张俊脸都无力回天。
裴清寂忍俊不禁,忍不住捧着季屿霄的脸细细欣赏。
和萧烬相处这三百多年里,从来没想过这张脸能出现这种表情。
“说我丑,还端详。”季屿霄撅起嘴,“不亲亲哄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裴清寂犹豫不决,季屿霄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老子要霸王硬上弓!
他气势恢宏地凑上前去,雷霆万钧地低下脑袋,然后轻轻地啄吻了人家嘴唇一小下,委委屈屈地嘟囔,“你坏死了。”
“这就满足了?”裴清寂低头看他的表情,季屿霄脸红无比,顶着裴清寂戏谑的目光,主动撅起嘴唇,“那你主动亲我。”
裴清寂从善如流,低头吻住他的唇。
这一吻,极尽缠绵。
少了伪装,季屿霄不必故意克制,追着那只灵蛇肆意搅动,尝尽了他的味道。
一吻毕,季屿霄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像装满了糖浆,爱意几乎要从眼睛里、嘴巴里满溢出来。
“师尊,我好喜欢你。”
“喜欢我?”
“喜欢。”唇瓣被裴清寂捻开,季屿霄含住他的指腹,用舌尖讨好般地碰了碰。
“喜欢我什么?”
“就是喜欢。”季屿霄也说不上来,裴清寂脸好看,身材也好看,性格虽然冷冰冰的,却很包容温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喜欢。
裴清寂一把掐住他的脸,“说明白。”
季屿霄吃痛,小狗似的拱裴清寂的胸膛,“我就是说不明白,我就是喜欢你,就想和你待在一起,亲你、抱你……”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裴清寂,“那你喜欢我么?”
裴清寂不说话了,季屿霄晃晃他,他才磕磕绊绊道:“不……”
一个“不”字刚出口,季屿霄作势要哭,他立马峰回路转,改口道:“不讨厌。”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喽,嘿嘿嘿……”
季屿霄抱着裴清寂,笑得像个二傻子。
裴清寂看他一副傻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前萧烬也给过他这般炽热的情感,耀眼、难得,却是带着刺的,扎进肉里,拔不出,碾不碎,不割得血肉模糊不罢休。
可怀里这个人……明明人高马大,却偏爱撒娇、磨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果看见他撒娇就心软,想满足他一切恳求能称之为喜欢。
那便是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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