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被击倒,身边五人一没料到扶曦动作反应如此之快,二没料到如今她的神力竟这般强悍,与前世操控心灵的能力完全大相径庭,如今的能力更多是实质且迅猛的。
尤知言呆若木鸡望着墙上被砸出来的深坑,视线向下,墙角的“大娘”呼吸微弱不知死活,而他的目光很快被地上滚落的两个沙包吸引住了。
哪里来的沙包?
再抬头时,原先大娘的那张面皮失去神力支撑就这么褪变回了这人原本的模样,贼眉鼠眼,蒜鼻薄唇。
……
没想到重回一世,他竟还是被这狡猾鼠辈骗得团团转,尤知言气得面容黢黑,手握拳抵在嘴边从牙缝中挤出两声干巴巴的冷笑:“呵呵,行,又遭了他的道,行。”
扶曦蹲下身举起暮倦蝉的手臂,望着他皮肤上的鲜红咒印,思索再三最后唯恐打草惊蛇,决计先不慌将咒印解开。站起身后,凝望着浮生阁内没有阳光照拂到显得格外阴沉的楼梯,不管向上还是往下,等待他们都是无尽的黑暗。
“走吧,先去二楼救雪时。”她前世已将这栋小楼的构造摸得十分清楚,知晓雪时此时被关在何处。
这次依旧是一步一景,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扰乱他们的视听,所有的一切尽是朦胧诡异的。清楚又陷入了障眼法,几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赶忙抬脚跟在扶曦的身后。
云凌洲放缓速度走在最后方断后,回头瞥向身后散发出阴寒之气的“洞穴”,想起路上扶曦曾说过云弃冕被这群人用回春神术复活并关在了这楼内。
“云弃冕被关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他知道云弃冕继承到了祖父的咒毒,前世在最后关头也见识到了他所拥有的神力是何般怖然,能在瞬间控制住眼前万千人,这是何其强悍的能力。这神力是把“利剑”,剑柄归向谁,谁便立马拥有万人簇拥。所以无论如何都必不能让他为歹人所用,他一定要在无法挽回的祸事发生之前找到云弃冕,并再次亲自将他重新送回地狱。
几人越往黑暗中前进便越是紧绷神经,走得步步小心,生怕像前世一般忽而掉队。楼间安静得只可闻步履摩挲地面的声音与他们喉间紧张的哽咽吞咽声,云凌洲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虽声音不大,可响在寂静无声的楼内还是格外刺耳骇人。
扶曦闻言顿住了脚步,她知云凌洲始终心系云弃冕之事,明白他此话的深意。如今他们先行一步,虽是化被动为主动,但深入敌人老巢终究是招险棋,随时可能有意外发生,兵分两路迅速掌握敌情恐是最好的办法。她相信凭他的智谋与身手足以应对这等局面,于是她并不打算阻拦他。
“云弃冕被关在地下的密室内。”
扶曦一抬手一股无形之气在她指尖凝聚成一片羽毛,丝毫未犹豫,她伸手将玄雀的羽毛递于了他,而后出声提醒道:“那处被紧盯着,务必小心会转变人五感的短发女人。”
云凌洲伸手越过前方几人的头顶握住了扶曦递来的黑色羽毛,并未过多言语,她便知晓他的打算且完全信任他,他心下升起暖意,眸中带起笑对她扬了下眉:“放心,我找到他便立马来与你们汇合。”
昀燚望着他将玄羽握在手中,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心别被他给控住了。”
云凌洲笑着挥手,将玄羽收进自己的衣袋:“不会,我杀他个措手不及。”
云幼颐听他们一来一回说着,越听越不对劲,渐渐蹙紧了眉头。她没料到云凌洲打算独自行动,他根本不知晓这楼内暗藏的凶险,闻言立时回身扒开挡在身前的尤知言,急得伸手一把抓住了云凌洲的袖子,竖起眉瘪着嘴阻拦他:“你别单独去,不行。”
“你哥我是谁?这世上还没人能奈何得了我。”云凌洲知云幼颐是担心自己,手中用力去抽被她紧紧抓住的衣袖,结果不想她不但半点没松手,反而双手环抱着他的臂膀死犟着狠狠缠住了他。
“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多恐怖,不行,我不许你单独去,你和我们一起。”云幼颐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一位至亲离她而去了,她没能力保护身边之人的安危,那她还没能力从根源上劝阻他们远离危险吗?
云幼颐记忆中的那些画面重回脑海,回想起云凌洲以一人之躯抵挡万军最后被当街乱刀砍死的惨状,被血色的回忆蒙蔽双眼,她越想便越是伤怀,最后紧紧拽着云凌洲的手臂含泪哽咽起来。
“不行,不行的,你别去,我……我不要你去……”
云凌洲不知道云幼颐前世独自在幻境中究竟遭遇了什么,完全没料到她现下竟被他的举动激得情绪彻底不稳起来,见她哽咽着呼吸逐渐急促,他从未见她这样过,在他的印象中,她永远是无忧无虑的灿烂模样,可是如今却被苦难搓摩成了这般脆弱而又患得患失的模样。
毕竟血脉相连,垂头看着她蹙眉苦苦哀求他的朦胧泪眼,云凌洲内心前所未有地疼痛,恨自己没能好好护住她,恨命运折磨处处不如意。
喉间梗得涩痛,云凌洲张开双臂将云幼颐环抱进他宽厚的胸膛,脸侧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脑:“怪我,怪我,哥哥不会再离开阿仔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们小阿仔……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你。”
云幼颐头埋在云凌洲的前胸,闻言失声痛哭起来,连带着前世所受的所有委屈一起随着泪水倾泻而出,死死拽住他衣袖的指节用力得发白,抽噎得混身都在颤抖着:“我不要……不要,你们离开……”
楼间的残烛摇曳,人心跟随着凄楚的哭声回到了前世那破碎的世界,失去亲人的疼痛永久烙印在心头,此刻变得格外赤红。
四人回头望着痛哭的云幼颐也皆被这悲伤感染,扶曦别开眼,不敢再看;昀燚垂眸不语,将手搭在泪眼朦胧的尤知言的肩。
景嵚手握在刀柄上,用力得掌心发白,他不敢去看云幼颐此时的脸。从昨日寻回记忆起,他便已感受到了她的低沉,一路上她虽也跟着大家欢笑着,可他却看出那笑并不达眼底,他知道她在强撑着,她在努力不让自己的畏怯与悲伤流露在众人面前。她不想扫兴,所以选择独自承担侵蚀内心的失意。
不愿再去回想前世的一路坎坷,那不见天日尸骸遍地的天险山就让它任时光尘埃覆盖彻底埋进记忆最深处吧。他们该走出来了,共同前往今生真正完满的结局。
景嵚手握在刀柄上,自低沉的气氛中机敏地辨出了一声浅弱又突兀的木珠碰撞声,内心惊异,面上却不动神色,谨慎地朝声音处斜眸,果然便瞧见了前世死在他刀下的那名老僧。
老佛如前世那般依旧手搓捻着一串木珠,身穿一件青色袈裟,黑眸森然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几人。可是不同的是,这回不待他开口,景嵚便已拔出了腰间的寻苏断刃,随即几列带着怒气的青蓝色刀焰如海啸瞬间将眼前这方走廊吞没。
青蓝色光芒在楼间乍现,惊诧中的老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在顷刻间被面前抵达的刀锋削成了肉泥。惊恐中目瞪口呆的双目最后只留血肉模糊的眼球,随着纷飞的肉块一齐摔落在地。
方才一切发生在须臾间,看见被鲜血飞溅的走廊,扶曦感到自己额上冒出冷汗,骇然侧首望向身侧的景嵚,只见他眉头紧锁,眸色深沉藏下隐忍。
她知道他是恐老佛的出现会再次唤醒云幼颐心底的痛苦回忆,视线落在地上印有鲜红咒印的死肉碎块上,看来那些有关景吾的死亡真相只能靠寻找到藏在楼内的末沙来解锁了……
哽噎了一下,收敛起所有惊慌,扶曦沉息再次正色,抬步继续向前:“走吧,一起先去寻雪时。”
昀燚闻声回神,赶紧迈步跟上,惊骇中的其余几人也赶忙收回思绪跟上脚步。
云幼颐从云凌洲怀中抬头,泪眼模糊抬手揉眼,还不及看清眼前场景,视线便被迈步向前的景嵚完全挡住了,她刚要侧头去探看,下一瞬便被景嵚牵握住了手。
他的手冰凉,她低头去望,他掌心煞白,但掌心被压出的纹路清晰可见,视线循着纹路,她认出那是寻苏刀刀柄上的错金刻纹。她伸出指尖轻抚他的掌心,他的手掌轻颤,而后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云凌洲望向前方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又垂眼瞧了一眼地上在血肉中露出的白色眼球,深吸一口气抬步跟上他们的步伐。方才他丝毫没发现这人的气息,他隐下自己的气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如今想来他不禁感到后怕,根本不知道这楼中到底还藏了多少这样的人物。
他回想起了前世在定风台下摧毁结界的白发男,他那时也完全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息……
自称仙神的一群怪人,到底隐藏了多少祸心,这黑暗的尽头还有何人在静静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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