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挽芙脸颊上,头发丝上,甚至衣服上糊的都是奶油,黏腻的触感令她顿时崩溃了。
在卫生间洗完澡出来,从头到脚,洗发水,发膜,护法素,精油;磨砂膏,沐浴露,身体乳,一顿操作下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禾挽芙清爽了身体,还不忘敷片面膜。
等待面膜吸收的功夫,她躺在露台上吹风。
心里万分郁闷,连祁行舟回来都没发觉。
祁行舟见她心情不好,问她怎么了。
往常这时候,她该瘪着嘴巴诉苦了。
可今天,她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她腿下了开衫长裙,穿着吊带睡裙,两条纤细的胳膊**裸地打着,细腻得没有一丝毛孔,白得透光。
祁行舟把她的胳膊捏在手里。
禾挽芙摇摇头:“不要。”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现在更没有心情。
“你脑袋瓜里整天装的什么?”祁行舟不由失笑,“你胳膊上有淤青,我看看。”
祁行舟从楼下拎着药箱上来,给禾挽芙敷上治疗跌打损伤的精油,仔细推开。
他垂着眼眸问她:“疼不疼?”
禾挽芙没回答,轻轻哼两声。
祁行舟笑了笑,手上力气大了点。
禾挽芙吃痛:“痛!痛!痛!”
“老公,痛死了。”
禾挽芙抬眼看着祁行舟,眼里含着都是泪花。
“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禾挽芙垂下眼眸,指指胳膊。
“就因为这个?”
禾挽芙抬起眼眸,看进祁行舟沉沉的眸光里。
半晌,她点点头,不说话了。
祁家家庭氛围还算和谐,禾挽芙进门后,就拿祁家的人当家人了。
人有私心,即便是家里的人,也要论个亲疏。
很显然,禾挽芙心里的那杆秤倒向了另一边。
晚饭时,餐桌上只有三个人吃饭。吃完饭,佣人就拾了碗筷。
没有人再过问一句楼上的情况。
楼上那扇门紧闭着,自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打开过。
晚上,祁行舟去卧室洗澡了。
禾挽芙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打开了医药箱,捡起瓶瓶罐罐看了看。
这些西药都是进口的,她打开翻译软件,对着扫描,才勉强看懂。
她看得头晕眼花,终于厘清了思绪,挑了外敷的药和内服的消炎药出来,放在一边,又去书房,拿了便利贴和笔,弄好后,悄悄推开了那扇门。
祁喻一觉睡到夜里十点,起来时,背后一阵酸痛,刺激得很。
洗把冷水澡出来,打开灯。
啪嗒一声,灯光晃了眼睛,他才留意到一旁桌子上压了东西。
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水珠从漆黑的头发上滑落至他刀削般的下巴上。
抬手随意翻了翻,从里头拽出来一张写满娟秀字迹的便利贴。
他随意扫了眼,上头写着使用服药频次和使用禁忌。
甚至没耐心看完,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带着桌上其他药一起。
他找了件衣服穿,找到车钥匙,出了门。
·
祁西眉那天的意思是叫祁喻跟他爸搞好关系,捞点好处。但她真弄错了祁喻是个什么样的个性,自他落地那天起,小少爷以秒为单位的烧钱模式就开始了。
短短一个月,流水式的账单,雪花般飞到祁西廷办公室。
祁西廷看着那长长的一串数字,摁了摁眉心,签下了名字。
祁西廷风平浪静,助理来取时,也见怪不怪了。
祁喻在美国读书时,汇款都是从公司账上拨,半年经费够中小型公司一个部门一年吃喝了。
祁西廷对待两个儿子的教育理念天差地别。
对大儿子奉行优绩教育,马术潜水高尔夫势必要学的,给钱苛刻,能力要求极高,从祁行舟二十岁开始,就跟着公司一把手学习组织管理了。
而对待小儿子那儿什么要求都没有,唯一要求是不乱结婚,钱财管够。家底丰厚,总之败不完,当然,公司的核心事务他绝对碰不到的。
祁西廷原本打算等祁喻回国,把他安排进单位,安排婚事,等他娶妻生子收收心,安稳下来,再评两个职称,就这么朝九晚五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不知何时,他变了想法。
他把祁喻安排进了公司基层干。
入职第一天,大家都不知道祁喻的身份。
一周后,不关注娱乐花边新闻的同事对祁喻也有了点印象。
迟到已是他的基操,早退也已经见怪不怪。群里打卡是从来不搞的,消息也是不回的。
领导也没惯着他,该骂还是骂,但奇怪的是,下一次仍然能在办公室看到我行我素的他。
后来有同事迟到,同时和一辆花哨豪车开进车库,大家又照着他身上穿着的品牌一搜,都明白了过来。
小少爷,能怎么办,忍着呗。
但并不是人人都是人精,底部嘛,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愣头青也多。
又一次祁喻不配合工作,张文旭把文件摔到祁喻面前。
“进了公司为什么不干活?”张文旭手指颤抖地指着他,破口大骂,“我不懂啊,像你这样的人,钱多的花不完,这辈子享乐就够了,为什么还进公司?你知不知道,公司多你一个混日子的,就少一个人材,现在就业难,您大少爷,能不能行行好,别来挤兑普通人生存空间了?我们工作推进不下去,一帮人都等你,你心里过得去吗?”
张文旭大学毕业不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祁氏这么大的公司。入职前带着满怀志向,一腔热血,准备在职场上大展宏图。才两月,碰到这么个鸟人,道心已经碎得一塌糊涂了。
他气得唾沫飞溅,脏话飘了出来:“别他妈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后来张文旭这一整天都格外关注手机信息,他刚入职,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快。
他心里想了会儿,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工位上坐着,已经打开手机刷BOSS的求职信息了。
他这边投了两份简历,陆续收到面试通知,却没有收到离职通知,更没有他想象中的有人将文件甩他脸上,告诉他,他被开了。
相反隔壁工位已经有两天没来了。
后来领导约张文旭谈话,夸赞他青年有为,勉励他好好干。
祁喻自个儿撂担子不干了。
祁喻潇潇洒洒地出去喝酒,还被一群狐朋狗友笑话了。
王亨利说:“要不你来演我电影男三?你外形条件蛮合适的。”
王亨利电影里的男三,也就是影片里的男小三。
要个帅的,往那一站,甚至不说话,就有人吻上去的那种帅。
该说不说,祁喻蛮合适的。
呈禛说:“你放过他爸吧,他的处女作还是献给这样一位角色,他爸还不知道被多少下属背后偷笑。”
“可以啊。”祁喻听了这话,撩起眼皮,“有动作戏?”
王亨利一口酒猛地喷出来:“你只是个男三。”
祁喻瞬间兴致寥寥,翘着二郎腿:“那算了。”
王亨利嘴角微抽。
爬在他怀里的娇娇给他捶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嗔怪道:“阿喻~”
祁喻桃花眼一弯,装作不懂:“你也想演动作戏?”
娇娇红着脸:“你讨厌!”
祁喻在公司上班那段时间晚上还回家,被开了后,彻底不回家了。
他在外潇洒没几天,信用卡就被祁西廷停了。
等到花光卡里所有钱,祁喻又回公司上班了。
不像第一回上班,有工位坐,有空调吹。
这回他只能去下属工厂干流水线。偶尔还得跑外面看着出货,整天风吹日晒,不出两星期,原本白皙得赛天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
偶尔前同事路过,还会同情地看他一眼。
哥哥在公司任高管,弟弟在工厂干流水线啊?
人的痛苦和幸福都源自于比较,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看他的目光多了一分同情,少了一分嫉妒。大家就觉得小少爷虽然光环加身,但境遇不好,以前一时风光,现在就惨兮兮,说不定遗产都没他的份呢。
祁喻在干了一段时间流水线后,人缘诡异地好了起来。
有时候前同事跟他打招呼,他还得装模作响地点点头。
他并不是很在意那些,圈子里的二代不差钱,出么前拥后簇,出手豪横阔绰,他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分毫未受影响。
只不过现在拿的真就只是五千的月薪,出门横着走也得看场合了。
一个月后,祁喻回家住了。
原因无他,没钱了。
月薪五千,压根养不起兰博基尼。厂区没有地下停车场,他只能把车停在连排的厂房后面。工厂排废气,黑烟滚滚。四周树多,正值入夏的季节,天上不是下雨,就是下鸟屎。
一众朴素的车里,他花哨的车扎眼,不知被人划过多少回。
油钱、保养、保险......甚至还有洗车费用。
养不起。没钱了。
祁西廷这回没有半点顺着儿子来的意思。
祁喻把车子换成了大众高尔夫。
朋友叫他喝酒泡妞也不去,娇娇叫他陪她逛街,他没空。给他发信息,他隔半天只有一个冷淡的“嗯”字,他解释说在厂里搬砖头,娇娇压根不信,以为他出轨了。
祁喻压根没在轨道上,没什么好说的。
断了。
这两个月来,禾挽芙和祁喻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隔绝状态。
除了一日三餐,餐桌上不可避免的碰见。
禾挽芙碰见祁喻,都绕道走。
白天他去上班,她去上学,都赶早八。
每回都等祁喻高尔夫驶出院子里,她才磨磨蹭蹭上了那辆专程接送她的那辆宾利。
两个月前。
张姨收拾完垃圾,还没扔出去,她恰好下楼,看见了垃圾桶里大喇喇躺着的东西。
张姨显然也见着了,见禾挽芙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默默将垃圾袋子打了个结,扔了。
第二天一早祁喻带了一身脂粉味回来,翘着二郎腿坐沙发里醒酒。
禾挽芙正好洗漱好下楼吃早餐,碰见祁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默念他怎么不喝死。
祁喻那天还真发烧了,翻箱倒柜找发烧药。
那时候祁行舟拆了套子刚带上,听见楼下噼里啪啦的动静,动作不由一顿。
禾挽芙神色僵了,脸上的潮红褪去,她翻身,打个哈欠:“你下去看看吧。”
祁行舟让阿姨找了药,回来时,禾挽芙把头埋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他喝了点儿冰水,又随手翻了翻卧室的医药箱,掀开被子,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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