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嬗在逃跑的路上,把簪子拔下来往马身上狠狠一扎,马疼的一声嘶鸣,狂奔而去。
涂胥四人一路追赶始终没有追上丁嬗。
涂胥看着受伤的两名解差,再看看丁嬗潜逃的方向,已经跑没影了,最后涂胥无奈的跟三名解差说:“眼下只有去府衙跟吴知府讲明原委,让他出面捉人吧。”
三名解差说:“只能这样了,我俩也受了伤,实在不能继续追下去了。”
四人结伴往府衙方向跑去。
到了府衙门口,马还没停住脚,四人等不及了,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
进了府衙,涂胥一路小跑,跑进府衙内堂嘶哑着高喊道:“出大事了,‘妖党’劫囚,囚犯跑了。”
王征听见后急忙出来,看见涂胥便问:“嚷嚷什么,出什么事了?”
涂胥气喘吁吁地嚷嚷:“我们抓到了那个谋害孙知州的逆贼,走了好几天要把她送到你们府衙,结果在离府衙还有大概三十里的地方被‘妖党’劫了囚车。”
事态严重,看见受伤的解差,王征立马说:“跟我来,此事必须上报给府公。”
王征带着涂胥等人去见吴知府,两名受伤的解差慢慢跟在后面。
见到吴知府,王征先说:“府公,出大事了。”
接着涂胥四人赶紧朝吴知府行礼,涂胥说:“府公,卑职无能,本来我们已经抓到那个谋害孙知州的女逆贼了,走到离府衙还有大概三十里的地方被‘妖党’劫了囚车。女逆贼跑了,我们四人一路也没追上,我们其他兄弟都死在‘妖党’手里。”
闻听此言,吴知府和陈祁安大惊失色,吴知府恼怒地说:“这可怎么办。”
陈祁安说:“在咱们的地界上被‘妖党’劫了囚车,事情很严重啊。”
吴知府看见浑身带伤的四人,尤其是那三个受伤最重的,看他们脸上没有血色,嘴唇都苍白了,大骂:“好大胆的‘妖党’,敢在本府地界杀官差劫囚车,视王法为何物?实在可恨。”
然后吩咐王征:“王征,你带他们四个先去上药。”
王征领命带走了涂胥四人。
陈祁安对吴知府说:“钱存贵已经被荀千户他们带走了。府衙只剩捉拿女逆这一件事了,那个逆贼想必在四处寻找藏身之处,要是天一黑可就不好办了。”
吴知府思考片刻把莫师爷、黄捕头、刘捕头叫来。莫师爷策划,黄捕头点齐人手徒步缉捕,刘捕头点齐人手骑马缉捕。
所有人都配上强弓和利刃,火速追捕。
吴知府又命刑房书吏写下捉拿丁嬗的海捕文书,上面必须写明:有提供女逆行踪者重赏,胆敢窝藏女逆者,同罪。
衙役到处张贴。
一切安排好后,各自执行任务去了。
陈祁安:“‘妖党’一向四处作乱,听说京城里就已经剿灭几次了。”
吴知府一边用拳头捶桌子,一边叹气:“此案若是破不了,惊动了朝廷,别说是头上这顶乌纱,恐怕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黄捕头和刘捕头两队人马四处追寻了一天,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白天为了追捕丁嬗已经闹得鸡飞狗跳,现在天越来越黑,众人举着火把继续追捕。
火光在晚风中摇晃,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又警惕的脸。
刀不离手,箭不离弦,手里还牵着一条条猎犬。
刘捕头骂道:“除非她长了翅膀,不然就是只兔子也得给她生吞活剥喽。”
黄捕头领着人举着火把徒步追查,一名衙役说:“白天来过的地方晚上还要再查一次吗?”
黄捕头呵斥:“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那个女逆贼白天没出来,说不定晚上才出来活动。白天看见可疑面孔了没有?晚上听见动静了没有?我知道你们很累,连饭也没吃饱,可要是抓不到,咱们不光要挨骂,万一朝廷动了怒,咱们都得小心这颗脑袋。”
几句话说得众人再也不敢抱怨了。
陈祁安很晚才回家,回到家闷不吭声,秦氏问:“今天你是怎么了?见谁不不说话,我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你指挥抓逆党的时候。”
陈祁安满脸忧愁:“这次也一样抓逆党。”
秦氏颇为好奇:“哪来的逆党?”
“就是前些天那个疑似杀害孙知州的嫌犯,她已经被抓住了,本来要被送到咱们这儿受审,结果离咱们这儿还有三十里地就被一伙儿‘妖党’劫了囚车,人跑了,押解的人没追上,还死了好几个,活着的受了伤跑到府衙,吴知府这才下令抓人。”
秦氏惊叹:“还真是她呀,这个女人手段真是厉害,敢杀朝廷官员,还跟‘妖党’勾结。”
陈桐妙从屋外走了进来,神色不安,开口便问:“爹,听说外面到处抓那个女逃犯,抓到人了吗?”
陈祁安无奈地说:“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府衙的人大晚上的还在找。一天抓不到她我们一天就睡不安稳。”
陈桐妙的声音有些颤抖:“爹,那个女逃犯是不是来咱们家送菜的那个人?”
“肯定是她。”
陈祁安说着把一张缉捕公文拿出来,上面有丁嬗的画像,说:“你们看看是不是来咱家送菜的那个人。”
陈祁安递给秦氏,秦氏看后一阵懊恼:“就是她,她跟我们说的名字都是假的。”
陈桐妙又从秦氏手里接过公文,看见画像上的那张脸,陈桐妙吓得顿时两眼圆睁,手有些哆嗦,只默默说了一句:“还真是她!”
陈桐妙面色凝重,再也不敢替丁嬗说情了。
陈祁安接着说:“这个女人在外面逃命十年好不容易被抓到,半路上遇到‘妖党’劫了囚车,让她跑了,十二个解差死了八个,剩下四个还受了伤,在咱们地界上发生这种事,吴知府愁的饭都吃不下。”
陈桐妙声音颤抖问道:“爹,如果真是她干的,将来朝廷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会不会治咱家的罪?”
陈祁安猛然被戳中致命点,脸色直接变了。
秦氏眼下也开始慌乱,说:“是啊,她经常来咱家送菜,家里的下人也都看到了,外面的人肯定也看到了,万一有人透露风声,朝廷是不是要治咱家的罪,说咱们家勾结逆贼?”
陈桐妙眼圈红了,哽咽着说:“吴知府知道了怎么办?吴知府不可能装聋作哑不追究的,就算吴知府相信你,万一有个躲在暗处的政敌跟你们过不去,把这件事告到朝廷那里可怎么办?朝廷到时候就会归罪下来,说捉拿了十年的逃犯天天往咱们家送菜,咱们家一定是在包庇她,咱们家脱不了干系,”
陈祁安深深叹了口气:“既然有人敢写密信告发她,那她的行踪大概已经被人掌握了。她多次来咱家的事估计也被人家摸透了。眼下还没抓到人,要真抓到了,到那一刻她会不会反咬一口我也没底啊。”
秦氏一脸愁容开始唠叨起来,嘴里只说些后悔让丁嬗来送菜的话。
陈祁安则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对策。
陈桐妙回到了自己屋里,坐在桌边想着父母的那些对话,内心很纠结、很挣扎。
她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会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为什么你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难道真是我错看了你?”
她拿起那张木兰皮影,愤恨地说:“你不是说你只是个卖菜的吗?”
陈桐妙感觉自己被狠狠欺骗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她把皮影往桌子上狠狠一掷,冷笑道:“外面的世道果然不是我一个姑娘所能了解的。”
事到如此她更担心被朝廷治罪,可如今还能怎么办,唯有祈祷上天能保佑陈家。
晚上外面凉飕飕的,衙门里的人依然在外面到处搜查。
一直到半夜陈桐妙也没睡着,外面传来几声打更的声音,这打更的梆子似乎一下一下敲在了她的脑袋上,让她灵光乍现。
“她会不会藏在那个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渗透着凉意,陈祁安准备去府衙。
陈桐妙拦住他的去路:“爹,你这是要去府衙?”
“是啊。”
陈桐妙在爹面前欲言又止。
陈祁安见女儿似乎有话说,就说:“有什么事就直说,我现在要赶紧去府衙。”
“爹,我想到一个地方,她可能藏在那儿。”
陈祁安疑惑起来:“什么地方?”
“这里是不是有个荒坟?”
“荒坟?什么荒坟?”
“听说前些年有人盗墓,结果发现是个空坟,后来‘妖党’在那里秘密聚集,官兵剿灭了大部分‘妖党’,一小部分跑了。那个地方你们查看没有?她也许会藏在那儿。”
陈祁安听完想了想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这就要走,陈桐妙紧跟上去:“爹,我跟你们一起去。”
陈祁安皱着眉头教育女儿:“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万一那个逆党伤着你怎么办?”
“爹,你先等一下。”
陈祁安一愣,陈桐妙转身跑回自己屋里。
不一会儿她拿着宝剑跑过来,陈祁安眼睛一瞪:“你这是要去干什么?跟谁拼命去?”
“爹,带上我吧。”
“胡闹,赶紧回去,要不然我就生气了啊。”
“爹,我只是去看看,如果她不在那儿我再无二话,我马上就回来。”
陈祁安表情严肃转身就走,陈桐妙紧跟上去,眼看女儿有跟上来了,陈祁安很生气:“赶紧回去,就算有事也是我扛着。”
陈桐妙坚决不走一路跟着。
陈祁安坐上轿子就走,陈桐妙跟在轿子旁边,轿夫们很为难,一名轿夫说:“这轿子只能坐一个人,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陈祁安生气地说:“她要跟就跟。”
就这样陈桐妙跟着走到了府衙。
进内堂前,陈祁安说:“把剑放下,不准带进内堂。”
陈桐妙只好把剑放在门外。
吴知府看到陈祁安领着女儿走进来,就问:“怎么把你女儿带来了?这是府衙,家属不能随便进来。”
陈祁安不得不说出实情:“是这样的,城外有个荒坟,前些年被盗墓的盗过,是个空坟,后来‘妖党’在那里聚集过,‘妖党’被剿,一小部分跑了,现如今那个女逆贼可能就藏在那里。”
吴知府问:“你是说跑了的那些‘妖党’可能就是劫囚车的那伙人,你是怎么想到的?”
陈祁安:“这是下官的女儿想到的。”
吴知府笑言:“哦?一个姑娘家能想到这些,了不起啊,还是陈同知教育的好啊。”
陈祁安小心试探着问:“要不派几个人去看看?”
吴知府思考片刻把王征叫了过来,说:“昨天黄捕头和刘捕头不知巡查到什么地方了?”
王征说:“刘捕头的人好像回来了,说搜查了一天一夜都没发现人影,手下的人又饿又累,刘捕头让人回来拿些干粮,准备继续找。”
吴知府:“告诉他们,让他们去西南角那个空坟看看。”
陈祁安忙说:“这样吧,下官跟他们一起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吴知府劝道:“陈同知你还是不要去了,刘捕头和黄捕头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你去有什么用,让手下的人去办就行了。”
“就因为他们没找到,所以卑职才要亲自去看看。”
吴知府松了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你也是朝廷命官,你要出了事我怎么跟朝廷交代。”
陈祁安向吴知府行礼,言语坚定:“请府公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祁安转身跟王征说:“你去让刘捕头的人先等等,我跟他们一起去。”
王征领命而去。
陈祁安向吴知府告辞:“下官先去了。”说完就走,陈桐妙出门拿上虬渊宝剑紧跟在身后。
刘捕头的两个属下把两匹马让给陈祁安和陈桐妙骑,然后又在前面带路。
大概走了三刻钟,陈祁安看见刘捕头的人都坐在地上休息,一天一夜不停的追查早就让他们疲惫不敢,再加上早上又没吃饭,已经没力气再搜捕了。
众人看到陈祁安骑马来了,慌忙站起来,齐声喊:“陈同知。”
刘捕头赶紧上前:“陈同知你怎么来了?”
陈祁安看了看众人,一个个满脸疲惫,也是于心不忍,就说:“先让大伙儿吃饭。”
众人分到食物一边休息一边吃着。
陈祁安把刘捕头叫到一边悄声问:“刘捕头,西南角那个空坟有没有去看过?”
刘捕头一愣,连忙摇头:“暂时还没去过。这一天一夜我们连关帝庙、土地庙都查了,就是没去那个地方。”
陈祁安提醒:“越是你想不到的地方就越有可能。”
刘捕头两眼放光:“那个空坟可不太平啊,先是盗墓的去了一趟,后来‘妖党’在那儿聚集了一段时间,现在要是藏个杀人越货的逆党也不是不可能。
“等大伙儿吃完了就去那个地方看看。”
“是。”
大约过了两刻钟,刘捕头将众人集合起来,拿好兵器骑上马往西南角的空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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