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秦女官在一旁提醒:“晋王殿下只可称作千岁,不可呼万岁。”
阿雅公主方才捂住了嘴,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拉了拉阿宴王子的衣角,开心地小声说道:“阿雅可以学习大珩的瓷窑之术了耶!”
但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阿宴王子都有些后悔叫赵谨当他的师父了。
半点不教,光会发放任务。
但他还是蔫儿着脑袋,准备一会儿灰溜溜地去训练。
阿雅公主和阿宴王子叽叽喳喳地缠着青萝和赵谨说话。
“王妃娘娘?你是生来就这样白的吗?阿雅觉得你比阿雅刚做出来的瓷器还白。”
别人不知道,别枝自然是察觉了。
青萝没有说过她的来处,别枝也没有细问。无他,唯恐以后有错处的时候,没挨住刑全给抖落出来了。
“约莫是…天生的吧。”
青萝轻声道。
她此话没有作假,白瓷生来就白。
何况柳小姐天生也白,她一附身更是超出天物一般白。
“好吧。”
阿雅公主还以为会有什么秘诀,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放弃了。
赵谨却将她此话听了一耳朵,他总是对青萝的各式各物都分外上心。
他没有见过青萝原本的模样,还以为就是这般白。
如今跳脱出这个身份来瞧,青萝确实白得惊人。
尤其是在阿雅公主这个小麦色肌肤的异域公主之前,对比尤为明显。
他原以为阿雅公主这个比较有些夸张,但将青萝和摆在旁边的白瓷两相对比,发现阿雅公主此言非虚。
确实如白瓷一般,洁白干净。
阿雅公主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她笑着问青萝:“王妃娘娘,王爷有这样大的瓷窑,那您可会制瓷器?”
阿宴王子在一旁不以为意地道:“王妃娘娘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小姐,哪里会制瓷器这么复杂的东西?”
“会。”
这次不仅是阿宴王子惊讶了,连赵谨也会惊讶。
世家小姐,青萝像陈青宛、辛知雨一般教养,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四书五经都是多的。
但制瓷一事,还是从未见过。
“工匠们都研究许久的事,王妃娘娘真的会吗?”
青萝点点头,全是本家,如何不会?
她还是点点头,不知有何奇怪之处。
阿雅公主自是兴奋异常,像是流水知音一般,揽着青萝的手撒娇:“王妃娘娘可以送我一件吗?王妃娘娘生得这样美,做的瓷器也一定很美。”
青萝除了赵谨之外,还是第一次和人这样亲密相贴。一时有些古怪之感,但却不排斥。
她懵了一下子,赵谨还只以为她为难,便出来说话:“做瓷器若是为难的话,也不要紧,自有工匠…”
青萝摇摇头:“我可以。”
阿雅公主听到欢呼不已:“王妃娘娘真是太好了。”
毛茸茸的脑袋凑在青萝身边,如今已是入春的天气,青萝竟然觉得有些开心。
流光瓷窑。
晋王夫妇同夏迟国两位王室一同出现在景城最大的瓷窑之中,因青萝承诺要制一件瓷器。
瓷窑的工匠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贵人,正要行跪拜大礼时,赵谨抬手免了,众人只得换了一个简礼,口中颂道:“见过晋王殿下、王妃娘娘,王子殿下、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起来罢。今日来是为陛下扮的圣喻,为示两国交好,请教夏迟国瓷器制成之术,务必倾囊相授。”
工匠答应:“谨遵圣明。”
“另外再辟一处地方,好叫王妃制一件瓷器赠予阿雅公主。”
王妃会制瓷?
工匠们心有疑惑,也十分好奇,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出什么样的瓷器来?
“是。”
许是好奇,四人皆在干净院落里,挽起袖子捏起土胚来。
青萝无端想起来辛白川捏她时候的场景,捏着捏着,手下便出现了一个自己的原身。
白瓷清透,瓶中浑然出现茶花的模样。辛白川捏的花含苞待放,煞有几分闺阁女儿家的青涩;而此时青萝手底下的山茶,热烈盛放,普通阿雅公主一般。
别枝是在场中唯一看过青萝那个瓷瓶的。
她心中有疑惑,想问却又不敢问。
赵谨被眼前的瓷器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说这白瓷有多珍贵。他身在皇室,自是看过不少孤品瓷器,但少有这样清透雅致的。
皆因从前的青萝便是如此,辛白川投其所好,自然在送青萝的礼物上用了千万心思。
青萝看着眼前的瓷瓶,还有几分梦回从前的恍惚。
而阿雅公主见此瓶,不由得雀跃欢呼:“王妃娘娘,多谢你的礼物!我太喜欢了!”
阿宴王子收起对闺阁女子制不出瓷器的傲慢,他有些试探地问道:“王妃娘娘…我也能有一个吗?”
青萝摇摇头。
“你并不是真心爱瓷器,我不想给你做。”
阿宴王子本想辩驳一二,问她:“你为何说我不爱…”
但青萝只是把眼神投向了阿雅公主,对阿宴王子的话半分反应也无。
只好气恼地垂头丧气走了,以掩饰被青萝拒绝的尴尬。
赵谨瞧着青萝,仿若有初见时的几分痴意,他轻巧地拿起青萝所制的白瓷瓶。
无论是工艺还是精巧程度,都称得上是大师级别了,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他与青萝,还是了解太少。
不然连这点子小事,怎么会不知晓?京中制瓷也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她既然有这样高超的手艺,他怎么会不知晓。
也是奇怪。
不过如今知晓也不晚,毕竟他们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
阿雅公主欢欢喜喜地拿着白瓷瓶走了,阿宴王子虽假装不在意,但还是跟在妹妹身后,希冀于妹妹能把这个给他,然后再求求王妃再制一个。
显然没有达成目标,阿雅公主也宝贝得紧。
才出了流光瓷窑,就遇到了被皇帝打发来送公文的辛白川。
“呀!”
阿雅公主和辛白川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白瓷瓶差点就要跌出去。
“公主小心!”
辛白川扶了一把阿雅公主,才站好便发现了公主怀里的白瓷瓶。
阿雅公主看白瓷瓶无恙方才说道:“还好没事…”
又看向辛白川,自然认得是皇帝御前的人,笑着道谢:“多谢辛大人,若不是您的话,我的宝贝瓷器就要摔坏了。”
她又嗔怪地看向哥哥阿宴王子,抱怨道:“王妃不愿意给你,你为什么非要来抢我的?”
阿宴王子理亏,没有作声。
辛白川倒是被那瓷瓶吸引,问道:“不妨事,公主这是从何而来?是王妃娘娘赏赐的吗?”
阿雅公主兴奋地点点头,又炫耀似的展示给辛白川看:“你看,是王妃亲手做的呢!”
王妃亲手做的…
她并没有将二人的定情信物赏赐给别人,细看之下亦有差别。
青萝…柳妹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在我要决定放弃的时候,又让我回想起往日情谊。
赵谨与青萝也跟着他们兄妹二人到了门口,见到辛白川就头疼得紧,问他:“辛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阴魂不散,怎么赶也赶不走。
一天天的没有正事,在青萝面前晃悠他那双永远蹙着眉的眉眼。
辛白川行礼:“下官见过晋王殿下、王妃娘娘、公主殿下、王子殿下。”
略一顿,便听出了晋王言语之中的嫌弃之意,向后一指抬着公文的官吏。
“这是陛下命下官送给殿下的公文。”
这比辛白川还讨厌几分,赵谨离开京城的缘由,不就是因为皇帝忌惮太过,不想要再插手公务吗?
如今他又做出这大方模样,若不是如今的天下之主是皇帝,赵谨都懒得与他扮演这推辞且又兄友弟恭的戏码了。
他以为一退再退可以让皇帝放下心来,没想到是毒杀他的发妻,再退到封地,还有大批公务。
江新月被纳做柔妃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呢?
就是再**熏心,也该做点表面功夫,皇帝这是脸都不要了。
母后还这样惯着他。
赵谨揉了揉额头,软趴趴地倒在青萝身边,皱着眉头推辞:“烦请辛大人回禀皇兄,本王病了,看不完这许多公务,待到身体无恙时再来替皇兄分忧。”
阿雅公主和阿宴王子都回头看着他,阿宴王子:“师父你怎么病了?”
阿雅比阿宴聪明许多,连忙捂住阿宴的嘴,表情哀伤地配合他们。
青萝一人担着赵谨的重量,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辛白川。
赵谨见青萝与辛白川对视,又歪歪扭扭、哼哼唧唧地装作不在意地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青萝有些不解,但还是扶住了赵谨,他怎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她也不喜欢皇帝,自然不希望赵谨替皇帝干活。
“王爷确实是病了,辛大人还请回去吧。”
她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一副官腔官调,听得赵谨十分喜欢。
不自觉又往青萝处倒了几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辛白川原以为青萝做这瓷瓶,是对以往旧情难忘,对他仍有情感。
如今听着这声调,反而是完全不顾念旧情,只觉得他是皇帝的走狗似的。
但贵人口径如此,便是他也无法,只能如何过来便如何回去了。
御书房内,仍旧是明妃辛知雨侍立在皇帝书案之侧。
自家亲生哥哥进来,她眼观鼻鼻观心,只作看不见,仍旧专注地做着研磨的活。
辛白川踌躇一二,还是回话:“晋王殿下病了,怕耽误公务,不便批阅公文。”
皇帝的下笔一顿,只问他:“他生病,是真是假?”
依辛白川看,自然是假。
事实也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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