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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天衍宗秘境藏于宗门后山云雾最浓处,千百年间,这里始终保持着原始而神秘的模样。参天古木的枝干交错如网,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细碎光斑,落在崖壁斑驳的符文上。这些符文是上古仙人们留下的修行烙印,每逢月圆之夜,便会泛起淡金色微光,似在低声诉说着仙魔大战时,先辈们舍身护道的悲壮往事。

秘境深处的灵力浓郁得近乎实质,化作丝丝缕缕的白色丝带,在林间穿梭流转。吸入一口,便能让低阶修士的灵力修为暴涨半分,因此这里也成了天衍宗历代弟子突破瓶颈、参悟道法的圣地。只是秘境外围设有九重结界,寻常弟子若没有宗门特许,连山门都难以靠近,更别提踏入这片灵韵之地。

沈清玄一袭月白道袍立于断崖边,衣袂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得近乎清冷,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郁。作为天衍宗万年难遇的修行奇才,他七岁筑基,十二岁金丹,本该是前途无量的宗门新星,却在结婴大典上遭遇心魔反噬。那心魔源于他幼时的创伤——亲眼目睹双亲被魔修残忍杀害,仇恨与痛苦在他心底凝成恶念,险些让他走火入魔。

为保心智清明,沈清玄忍痛以本命灵力自封了部分记忆,自此性格变得如冰潭之水,对外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份冷漠下藏着怎样的温柔——他会在深夜悄悄修复弟子们损坏的法器,会在寒夜给守山的师弟送去暖炉,只是这些事,他从不愿让人知晓。

腰侧的“流霜剑”似有灵智,剑鞘上雕刻的云纹在灵力滋养下泛着淡淡青光,与秘境的灵气隐隐呼应。这柄剑是天衍宗镇派之宝,封印着上古仙魔大战的秘辛,据说唯有与剑主心意相通时,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此刻剑身在鞘中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沈清玄闭上眼,开始运转心法冲击化神境。灵力在他经脉中奔腾流转,如春日解冻的冰河般汹涌,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让他的气息更加沉稳。就在他即将触摸到化神境壁垒时,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有巨兽要从地底挣脱。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一道黑芒如恶龙破闸般从谷底深渊冲天而起,带着浓郁的魔气撕裂了秘境的结界。那魔气阴冷刺骨,所过之处,灵植瞬间枯萎,符文黯淡失色,原本温润的灵气变得狂躁不安。

紧接着,一个黑袍身影从黑暗裂缝中踉跄跌出,落地时闷哼一声,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身上的黑袍被灵气乱流扯得猎猎作响,衣摆处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焚心链”——链子由魔界千年玄铁与深渊骨血熔铸而成,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扭曲的魔纹,每动一下,都会发出锁魂般的刺耳声响,时刻以灼痛提醒着他魔族血脉的诅咒。

这便是墨渊,魔界百年难遇的新主。半年前,他在魔族内乱中以血祭平息纷争,却也因此引动了血脉诅咒。诅咒发作时,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焚烧,寿元急剧流逝,族中长老说,唯有找到上古传说中的“三生石”,才能解开这宿命枷锁。为了活下去,他踏遍九幽险地,误打误撞闯入了这仙门禁地,却没想到刚挣脱封印,就撞上了沈清玄。

仙魔对立的本能让两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沈清玄长剑出鞘,流霜剑划破空气,斩出一道银河般的清光,所过之处,灵气凝结成冰棱,将沿途古木包裹成晶莹的冰雕;墨渊怒目圆睁,左手捏诀,雄浑的魔气在他身前凝成黑盾,挡住清光的瞬间,碎石飞溅,秘境空间因这股对冲之力扭曲出诡异的波纹。

古木在灵力震荡中纷纷枯萎,又在两种力量的交织下奇异复苏,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更令人震惊的是,两人灵力碰撞的中心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天地异色,星芒倒悬,秘境中央竟浮现出上古战场的幻影——画面中,一个白衣仙人与一个黑袍魔尊背靠背站在天地裂缝前,仙人持剑饮血,魔尊掌魔焚天,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力量,却配合得默契无间,共同抵御着崩塌的天地。

这诡异的共振让两人都愣住了。墨渊擦去嘴角血迹,嗤笑一声:“仙门伪君子,也配在本座面前装腔作势?”话虽狠戾,心底却因那股奇异的吸引力泛起涟漪,灵魂深处似有记忆碎片在闪烁,“这清冷仙人,为何让我感到如此熟悉,仿佛……曾为彼此付出过一切?”

沈清玄收剑戒备,清冷的嗓音带着威慑:“魔族余孽,竟敢闯我天衍秘境,安的什么心!”可他紧握剑柄的手却微微颤抖,秘境中那股灵力共振,竟让他封印的记忆出现了松动,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燃烧的天空,崩塌的大地,还有一个黑袍背影挡在他身前。

就在两人对峙时,秘境的结界因刚才的冲击彻底破碎,远处传来天衍宗弟子的惊呼声。墨渊知道不能久留,趁着灵力紊乱的间隙,化作一道黑烟遁入迷雾深处。沈清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剑眉深锁,指尖轻抚流霜剑的剑身,“此人身上谜团太多,定要查探清楚,这共振……或许与我封印的记忆有关。”

秘境残留的灵力乱流中,流霜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沈清玄低头看向剑身,只见光滑的剑面上竟映出一个模糊的印记——那印记与他心口的胎记一模一样,而刚才那个魔族的脖颈处,似乎也有一个相同的印记。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崖壁上的符文重新亮起,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沈清玄转身望向天衍宗的方向,那里云雾翻腾,隐隐有红光闪烁,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或许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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