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战。
林妍挥手,冰卫放箭,一轮箭雨,当先就倒了一排人。妘氏冰卫更像是暗卫,不是兵马,单兵与团体作战一样强悍。冰卫的弓手各个都是神箭手,瞄的准、力道大,有那厉害的,甚至能切过前面一人脖颈,再射穿后面一个人的半边脸。
冷箭无声,冰卫又续上第二批箭。
犬狄的兵马,一时竟突破不了营门。
尸浑国国主大急,挥着弯刀催战更猛,突然斜里一支黑色羽箭射穿他胯下战马双目,赤血宝马一声哀叫倒地,尸浑国的国主也被狠狠摔了一跤,险些被后面冲锋的自家兵马踩到。
战局一停。
阿史然收弓。
林妍娇笑,“将军,您可算来了,叫奴家好等。”
阿史然瞥她一眼,似乎已经习惯了林妍这般风格。
林妍抬手,叫近卫营收了盾阵。
尸浑国国主气急败坏道,“我的儿子与二王子都被这个妖女所杀!我们为孩子复仇,将军却阻拦,这是什么意思?”
阿史然沉声斥道,“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觊觎不该他们觊觎的东西,坏了咱们犬狄的规矩,死就死了,正好给各位王子们做个警告。倒是你尸浑国与覆鲁南国的国主,”一顿,他道,“春猎之际,举兵围攻郅郯国国相,你们想干什么?”
两位国主悻悻。
阿史然战功赫赫,在犬狄的地位仅次于犬狄王,某些方面,甚至更胜一筹。
犬狄春猎,是他们一年里最盛大的祭祀。
春猎之时,再打生打死的犬狄人,也要休兵止战。
林妍看着阿史然这位大将军王,觉得他一定有个很好的汉人老师,拉偏架扣帽子的功夫信手拈来。
“想杀了我呗。”林妍靠着辕门,站在一地的尸首里,悠闲地替两位国主说话,对阿史然笑道,“亏得将军来的及时,救小女子一命呢。”
阿史然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她,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要如何谢本王?”
林妍仰头看他,媚眼如丝,“以身相许,何如?”
她给谁都是“以身相许”。
阿史然知道她这话没多少诚意。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笑问林妍拿这话许了多少人,荤话调笑。
林妍也不示弱,上下打量一眼说,“将军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林妍深谙,在犬狄这种女人只算财物的世界里,说话得用男人逻辑的道理。
阿史然一哂,说,“大王要见你。”
林妍也不意外,扬了扬袖子说:“看起来今儿是个晴天,会热。容我换一身衣服去。至于这些……”林妍想了下措辞,“这些不自量力又总想蹦跶蹦跶的东西,劳烦将军替奴家处理了?”
她指的是尸浑国和覆鲁南国国主。
两位国主面色铁青,但碍于阿史然在此,摆明了偏袒林妍,不好发作。
阿骨打部好歹是除了车黎外犬狄最强的一族。阿史然挑眉,觉得这位林相也太肆无忌惮了些。
林妍冲阿史然偏头一笑,施施然转身向大帐走去,一摆手叫近卫营与冰卫都撤,竟是一点不担心被人抄了老窝。
林妍就着冷茶垫了几口胡饼,换了衣裳再出来,天色已经大亮,辕门外尸浑国与覆鲁南国的人带着他们丢下的尸体已离开。阿史然正叫他带来的那些亲兵去抬林妍摆在外面的一排尸体,给这些人的部族里一家家送过去。
大雨里泡了一宿,十几具尸体被泡的发胀,恶臭熏人,看起来很是让人不适。
林妍站的远远的,嫌恶的毫不掩饰,皱眉又掩鼻。
阿史然看她这幅娇气矫情的模样,走过去对她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知道出多高的价钱,才养的起林相?”
林妍看他,觉得这阿史然王也是个骂人不吐脏字的行家。
“不知将军这话……”林妍偏头笑问,“是您自己问的,还是替大王问的?”
“本王问如何,大王问又如何?”
林妍一笑,凑近了阿史然,在他耳边道,“将军年轻英武,日后前途无量,若是想还一还价钱,也未尝不可。”
“这么多年来,”阿史然语调里有被冒犯的不悦,说,“你是第一个敢与本王讨价还价的。”
林妍低笑,一双眼睛灿若晨星,“良禽择木而栖,不聊一聊价钱,奴家哪儿知道哪里是良木呀。”
“你很大胆。”阿史然盯着林妍,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妍没有听出来他言下之意,笑道,“这是自然。”
阿史然不置可否,请林妍上马。
阿史然的马都比旁人的要高大些,黑鬃大马看起来很是桀骜的样子。
林妍问,“不是去见大王?”
阿史然嗤笑一声,说道,“大王差我替你料理了这些麻烦,却没有功夫见你。”
林妍看他,觉得此话半真半假。但真假也不重要,林妍向葛白与云澜交代了一声看好营地不必跟她,翻身就上了阿史然的马。
黑鬃马认主,前蹄高扬就要把林妍甩下去,林妍紧紧拉住缰绳御马,使出全力才没有摔下去,看得葛白与云澜都提心吊胆。
阿史然看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拍了黑马两下,黑马才算跳得没那么高。阿史然顺势跃上马,就坐在林妍身后,马高大,人也高大,只有夹在黑鬃大马与阿史然怀抱间的林妍,显得更瘦小了。
一道御马声,阿史然拍马飞驰,带着林妍奔着深山密林而去。
阿史然也没有带护卫。
犬狄春猎从这一日起就算是活动自由,自行结队畋猎游玩了。
阿史然带着林妍直奔密林深处,直到没了人迹,阿史然勒马,林妍听见了远处棕熊与老虎咆哮的声音。
他低头问林妍,“怕了?”
林妍觉得阿史然也挺疯的。
“我怕什么?”林妍反问,“将军既带我来此,奴家就期待,看将军一展雄姿了?”
“林妍,”阿史然突然凑近林妍耳畔,近的一闭牙齿就能咬住她耳朵,低沉的声音危险地说道,“本王说你大胆,是你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被男人欺负过得放肆。你生的很美,很遭人惦记,想叫人把你欺负的直哭,想把你撕碎了,把你……这是春猎,你居然敢把自己当做猎物端到八部十六国面前,肆无忌惮地炫耀你的美貌娇媚,胆子大的包天。本王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给你这份底气?”
在草原上,很多貌美的姑娘,是要自己把脸划烂的。
林妍回头。
离得太近,林妍鼻尖扫过阿史然唇侧,两个人,谁都没有躲避,四目相对,无声的交缠较量。
林妍眨眼,微笑说,“将军觉得是谁?”
“一个……”阿史然道,“一个男人,位高权重,将你视作珍宝,没有叫你吃过苦。你们应当自小相识,你从小就在这种保护之下,才会觉得理所应当。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撩拨犬狄的王,不知道有什么可怕后果。不要否认,你的眼神深处没有恐惧,这与那些军妓营里出来的女人眼神,不一样。”
林妍的身世经历听起来是很惨,甚至比之老王太后也不多逞让,能取信大多数人,包括犬狄王。但,离近了,阿史然笃定,那些苦难,并没有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真正放在心上。乱世里,这样貌美娇媚出身却微寒的姑娘,美貌是罪。可她眼底那值得被爱的自信和无所畏惧的疯狂,是要有人永远坚定地支持保护她、尊重她,是从来没有经受过背叛和伤害才会有的光芒。
——这双眼睛太漂亮,太珍贵,珍贵的想叫人毁掉了,去挑衅另一个对手。
林妍不得不承认,阿史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很能洞察人心。
但林妍不会承认,她咯咯地笑,“将军可真有意思,有没有可能,奴家的底气,是——将军?”
阿史然眼底一深,说林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妍看着他,只笑不言,笑的妩媚,笑的挑衅。
阿史然揽紧了林妍腰身,紧的林妍想喊疼。
下一刻阿史然翻身下马,林妍惊呼,也被他抱着带下,天旋地转,摔倒了地上。
阿史然抱着她,两个人在草丛间滚了几圈,压折蓬草不知数。
林妍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远处,熊咆阵阵。
天上,有秃鹫盘旋。
“林相,你真的,很懂如何让男人对你动心、动欲。”阿史然盯着林妍,哑声说,“那不妨就来试一试。”
今日林妍“误入密林”,再要搜到她尸身,大约也要在十天半个月后了。
死无对证。
阿史然说罢就要拉林妍衣裳,林妍抬手摸向发间,阿史然却先一步预判了林妍行动,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压在草地上,说道,“本王劝林相老实一点,不要自讨苦吃。”
林妍娇笑,说,“瞧把将军紧张的,奴家不过是……要给将军看一样东西罢了,我一个小女子,荒山野岭的,能把将军您如何呢?”
林妍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的指尖在阿史然脖子上随意游走撩拨,阿史然稍有松动,林妍按上他肩头,扭身又把他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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