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岚烟的视角下,她只是出去扛了桶热水,但在黎难的视角,是前一刻还在和自己亲热的新娘,后一刻忽然扔下他跑了。
那滋味只能说是迷惑,悲痛,积闷于胸。可这味道也就是叫他品尝了不到半刻,穿着大红婚服的新娘便嗵嗵嗵回来,后又有哗哗水声在床后传出。
黎难正冷热难耐莫名其妙,身边的软垫陷下去一角,头顶的斗篷被掀开,岚烟就一把将他拽到肩上。
可怜身为新郎的他只顾着欣赏自家娘子力大无穷貌美如花,刚要**,转头就被扔到水桶里去了。
噗通一声,水花从桶边溢出砸到岚烟鞋边。
满桶的热气将黎难包裹,逼得寒气无处可躲,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前一黑就要滑到桶底,又让岚烟拽着臂弯捞上来。
“忍忍,我顺便给你压制浊气。”
黎难在桶里呆着,只觉得热气腾腾的水从原本胸口漫过肩膀,沥沥拉拉的水滴砸在他耳膜。
他顿了下,忽才意识到什么,被冷热纠缠皮肤的时候垂眼看,竟发现上衣已经被岚烟剥开到腰间去了。
那人袖口都未挽,还在往下卷着他的衣服,耳垂红得滴血,神情一丝不苟。
黎难其实对今夜的一切都很莫名,他搞不清楚这大喜的日子阿烟怎么能整出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大半夜给他洗澡这件!
他一把将岚烟泡在水里的手握住捞起来,佯装恼怒刚要斥责两句,就感觉自己仿佛是满身伤痕下进了盐水,猛然疼得青筋暴起,抓着岚烟手腕的力道下都因着变大。
意识到这一点,他又飞快扔下她的手臂,埋头去想去另一边桶边趴着。
虽然依旧什么都不懂,但黎难倒是有点感悟,似乎知道这感觉是正常的。
岚烟看他那动作,没进水里施法压制浊气的手停住,以为对方是受不得疼要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扳回来,声音放得严肃了些:“此地危险,不能任意妄为,忍忍就好了!”
“什么危险,阿烟在说什么……”
黎难满脑袋都是迷蒙,这句话之后身上的疼就没消失过,便也说不出别的,额头抵着桶边,整个人想缩得离外面的那个人远点。
藏在桶里这人满身抗拒躬腰趴着,肩背抓着捅边,周边烛火摇曳下,一用力,勾勒出的线条阴影里就滑下去几道水痕,还有小小密密的水珠从皮肤里溢出,跟着身子颤抖摇晃。
岚烟施法的手从未离开水面,听见他说话,便从后靠近到侧边,伸手将水捞起再次浇到黎难肩头,说:“眼下在冥界,你方才是中了汤池水里的幻术。”
黎难好似被这轻轻的一捧水压到,塌了腰,扳着桶边又向水里陷了陷,齿间溢出一声哼嘤,肩胛骨突出,掌根连到手臂的筋发青又带着红,银发胡乱黏在脸侧胸膛,有几绺都被衔在了嘴里。
她看见了,伸手勾在他唇边,将那发丝挑出来。
“冥界……”指腹多了湿湿软软的触感,被呼出的热气占据。
黎难难得能说出句话,迷惑道:“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会吹笛子的。”岚烟没有回答,问了个不沾边的问题。
黎难应该是说了什么,但他气声太多,埋在水里听不清,岚烟未在水中的那只就托起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带着法力从后压着腰,将人托直了上身。
他自己没劲撑着,身体全部力气因她举动就都往后倒,靠在岚烟腰前的桶身,脑袋歪在身后她的手臂上。
岚烟伏低身子,慢慢扑着水来他身上,侧脸,见黎难蹙眉,咬牙说着:“早就会了。”
“你没和我说过。”她问,放在水里的手缓缓动作,将下身堆得皱皱满满的衣服拆卸掉。
莹莹法力荡在水面,滑溜溜的就在那两点樱红上下摇摆。
黎难觉得自己体内压抑着的难说气息在逐渐抽离,好像谁在一根根拔他的头发那样痛苦。
他苦不言说,侧过身反将脑袋抵在岚烟腰腹,似乎这样头发就能保住了似的。
可耳边温和的话还在问。
“要不你再给我吹一次?”
“不……”
黎难想说他手都疼麻了,这个时候让他吹笛子真就是拿他打趣。
他愤愤呼气,张嘴叼住眼前的腰带狠狠咬在嘴里,刚好岚烟也俯身更下,他被岚烟头顶滑下来的红绳扫过脸,本以为是阿烟要来摸摸他的脸安抚一二,谁知,身下忽然被手指轻轻掠过。
他鼻息骤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动作,忙想抬头看她一眼。
……
清水已然泡过全身,黎难也因这举动脑内幻觉消失,清醒过来。
而神思清明那刻,便刚好飘过岚烟小声的疑问:“这是怎么了?”
黎难努力憋着的气都泄了,弓着背一脑袋砸到岚烟身上:“你,别动。”
“但这个——”她也像有点无措,偏头寻他。
挡住光的阴影下,黎难的神情一看就是恢复神志了,可就是奇怪,和她目光相接时,眼底的**仍然存在。
难不成这法子不能根除?
岚烟思索着,手底下也乱动开来,听黎难跟着深喘出声,那音似难耐似舒畅,惹得她又糊涂着犹豫停下,问了句:“知道现在是在哪吗?”
“知道。”
“那我……”岚烟想问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以此来求证黎难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但中途,黎难放在水下的手掌蓦地包裹住她的。
岚烟愣了下,感觉自己的手正被一点点移走。
“阿烟,刚才我,”他停顿,伸长脖颈凑来,藏在羽睫下莹润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声音含着**,将唇贴上她脸边,绵绵蹭着她,含糊道,“我吻了你,你开心吗?”
不是废话。
岚烟微微偏过头,两人唇瓣相差不过毫厘。
“开心啊。”她说。
黎难弯弯眼睛,扬起下巴:“我好疼啊阿烟,你能再亲亲我吗……”
他的头发散在脸边,被汗水还是别的水浸湿,黏在眼角,脸颊被水蒸得微红,熟透的月亮一样。
这样湿漉漉得看她,不就和点心飘香类似,邀她来品尝么……
岚烟就算不懂其中道理,也会感受到这个意思,提起唇角点头:“可以。”
说罢,伸出食指拂开碍事的发丝,回忆着之前他的样子温柔将唇印上。
黎难微微张嘴迎合,可岚烟吻来的太快,他身体还没法撑太多劲,差点又被她压回水里,在肩胛抵在桶边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从鼻间露出一声痛哼,顺着边沿要滑进水。
岚烟一直睁着眼,虽然也看不太清,但知道口里甜甜的点心要溜走,便从心中所想,勾着下巴的手向后插进他的发间,将齿间细小的轻哼再次压了回来,全都咬进嘴里。
他们鼻尖相触,辗转磨蹭,浴水时不时拍打在桶内壁之上,岚烟手下的皮肤起伏得很快,唇间粗喘也快,似乎是到了某个临界点,她的下唇被他小心咬住,眼前的肩头猛地瑟缩,他撑在桶边的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腰带,偏开头抵在她颈间。
这之后的喘息便就随深入浅,像是经历了什么累人的事情。
岚烟自是不懂,讷讷松开他后颈的手,顺着脊背拍拍,扭头蹭上他的头毛,问:“还疼?”
“……不疼。”黎难在她颈窝转了半圈,鼻梁摩挲着她的侧颈,忽然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舔,说,“不疼了,想睡觉。”
岚烟一直泡在水里施法的手指转换了下诀法,法力查探了下黎难体内的浊气,确定浮于表面的都被清除掉,就收了手:“睡吧,但只能睡一小会。”
她手套上都是水,带着不舒服,拿出手后就干脆扔掉,抬手直接盖在黎难的身上想将他抱出来。
岂料此刻那人自尊大爆发,扭捏拒绝:“你先去床上等我,我给这衣服烘干穿好了再去找你。”
岚烟:“会滑到吗。”
黎难:“不会。”
岚烟眨眼:“好,那我把龟甲给你,记得将那个也穿上。”
“嗯……”
她安顿好后,看黎难表情很是靠谱,就点点头乖巧走到床边躺下。
她睡得很快,大概也是累了,缩上床就进入进入梦乡。
房中顿时安静很多,过了一会,才有出水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水珠落下之声被刻意减弱过。
但岚烟还是有所察觉,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轻步走来,然后身后凑来个温暖的身躯,被子扯开,和厚重的斗篷一起盖在她身上。
腰间还多了条手臂。
“辛苦你了,睡吧。”耳边轻声细语。
岚烟也不知自己回答没有,总之再醒回到现实,睡得倒是比之前舒服点。
她揉了揉眼睁开,引入眼帘的就是黎难的笑颜。他应该是这样看了很久,支起一边臂膀,笑眯眯绕着她头发上的红绳。
窗外依旧不分日夜,灰蒙蒙的,此时黎难的模样都比那里灿烂得多。
“醒了……也就两盏茶的功夫,要再睡一会吗。”黎难说。
“不行了。”岚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往外看了眼,说,“顺着这个小城往北,穿过一片枯草地,就到了。”
黎难也跟着起来,整理好衣着,带上面具:“好,也是时候结束这麻烦事了。”
两个人从客栈出来,按照岚烟说的那样,一路前行。
阁一梦的追兵应该是被拦在此城之外,里面暂时是安全的,但有另一个问题,之前说的冥界有仙族人来,可能会在树根那里。
岚烟心里难免有点犯愁。
跨过枯草地,前面是一个关隘似的地方,有重兵把守,两人藏在草丛里,看着来往装扮奇特的人去受查验,便对视一眼,想继续之前的破法子——调虎离山。
只不过这次岚烟学乖了,提前问黎难要了个小法术:“我记得有个法术,若是跑不过了,你就施法,过来我这边,或是……回下天方。”
黎难必然是不会走的,听见后咬破指尖在她眉心抹下一道,轻念诀法,说:“好的,到时候你就记着接住我就好。”
眉心烫了一瞬,她再去摸,什么也没有。
黎难已经站起来,拉着她往关隘前的队伍后走。
这边倒是热闹,队伍挺长,二人前的几只小鬼还凑到一起聊天,他们暗中竖起耳朵,发现聊的正是岚烟方才担心的事情。
鬼一:“从前来这破地方没要排队啊,怎么这次还得经这一遭。”
鬼二:“还不是卓新搞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趁早走吧。”
鬼一:“我知道啊,可是卓总管平时最是宽待我们这些找活计的,这次是出什么事了。”
他的话似乎把鬼二也给问住了,不屑哼了声想转移话题,骂骂咧咧时,一个丑得稀罕的黑斗篷大高个凑在其中。
“因为有仙族来闹事了呗,你不知道,说是神山塌了,冥界也得塌。”
鬼二大惊,鬼一惊奇,指着他道:“仙族的事和冥界有什么关系,胡扯。”
说话间,众人已然来到关前守卫对面,那黑斗篷便呵呵一笑:“不信就不信吧。”
旋即突然一脚踹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手中的帖子夺来手里,又抬手将二鬼冻成了两块四仰八叉的白石头,冲向守卫交出一张。
他那动作简直不把别的眼睛当眼,后面队伍的小鬼都看不下去了,大喊着将被冻住的倒霉蛋拖出来伸张正义。
守卫自然也发现了,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手中兵器乍现,要把这厮当场打成折叠的扭送到卓总管那里。
这丑鬼一看情形不对,也不呆了,一溜烟冲撞过守卫进关,瞬间扬了两边士兵一脸黑土。
关前关后的守卫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和不要命的,当即混乱一团,要去逮捕那家伙。
这时,队前又来一人,安静交出一贴要进关,新上的守卫惦记着刚那人,新鲜还未看完,见她老实本分,自然少了些仔细,帖子过了眼未有不妥就让她过去了。
披风带帽的岚烟点了头接来帖子,顺利进关。
只是在前面走路时垂着头防止被人看出端倪,路上就不留神和一人肩头相碰。
她避免生事,脱口了句“抱歉”,就加快速度拐进暗处。
而本要往前的女人却忽地住了脚,掸了掸肩膀,犹豫后转回去,玄甲披风轻扬,墨发下是一张朝气张扬的容颜。
若是岚烟在,定会觉得此面容熟悉,俨然就是小七的模样,只不过多了些稳重与冷漠。
眼下这冰凉眼睛回望过去,刚才碰到她的人已经不见,于是再次抬步往馆门口去,唤那守卫,询问:“刚那是何人?”
守卫见她来,喜滋滋叫了声“总管”,听见这话,又突地卡壳:“那个,我,我没看清……”
卓新眉毛压下来,转头看向暗处:“蠢货……”
她刚来站定,骂完这一句后就要走,那守卫必然知道是自己失职,怕她生气,急忙着补:“总管放心,作乱的人我已经派手下去追了!”
“作乱?”
“对!”那守卫怕再惹领头生气,飞速说了详情,还把旁边冻城块的俩鬼给她看。
哪知卓新听后不但没顺心,看上去更气了,指他一指头,说:“两张帖子,那男的给你看了一张,另一张呢?”
“我看你是来的时候脑子被狗吃了!”她这么骂着,眸子向下滑到丛中一角,不知在想什么,问,“那男的往哪去了。”
守卫也是经她提醒才料到闯了大祸,赶紧指路,又问:“另一个没跑太远,小的这就去追!”
却还未喊,就让卓新揪了回来:“不必,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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