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情绪加成，云幽竹只觉得今日的云覆手施展的格外得心应手，威力也翻了个倍。本来她预计这一掌能把江愚打退个十来步，但云覆手的掌风格外凛冽，直接将江愚打飞一百米开外。
“少爷！！”江愚的跟班们喊叫着追出去。
云幽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今天这么厉害。
“走吧。”
在事情继续发酵前，裴意当机立断带领众人下墓，师尊好不容易答应放他出来，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乱子又被抓回去关禁闭，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临下去前，修默突然叫住裴意，他轻轻一笑，那高深莫测的神情浑然不似一个孩子应有，一字一顿地道：“前尘石所显现的，必定是【真实】。”
裴意动作一顿，紧接着就被黑风狂躁的吸力卷入。等江愚愤怒地跑回来，只能独自面对滚滚风沙跳脚。
“裴意！你给我等着！”
跟班小声提醒：“少爷，打你的好像是云幽竹那丫头。”
“你给我闭嘴！就你眼尖！就你看到了！”江愚一扇子重重敲在他头上，再看看旁边几个想笑又不敢笑的，江愚恼羞成怒：“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古墓内。
虞息辞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看着不远处逃走的几个身影，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并没有追。
想必很快，古墓内出现千年老鬼的消息便会传出去，一个古墓或许还不够让那些人下定决心，但，一个可以滋养出千年老鬼的古墓，就算是元婴期的老怪，怕是也忍不住了吧。
古墓的禁制已经被他和神树琉璃破解了大半，但依旧对高阶修士压制颇深，无法强出，好在他还寻到了一个办法，可以避开古墓禁制离开这里，而这个办法，需要足够多的元婴修士参与。
虞息辞冷笑一声，正好多来几个，就这么点杂鱼，可还远远不够！
……
古墓在黑风之下，想进古墓，势必要先从黑风的凛冽之下活下来。裴意踏入黑风的一瞬间，袖中御灵符自主飞出护主，将风沙牢牢地隔绝在外。
约莫半柱香后，周围风沙散去，御灵符也飘落在地，焦黑一片，作废不可再用。
入眼满目漆黑，周围除了他再无别人，应该是被分散了。
“这就是古墓内部？”
神识蔓延而出，但这古墓内似乎有什么禁制，神识无法穿透墙壁，只能沿着墓道游走。
修士结丹以后，泥丸宫开窍，便有了灵识。同灵力一般，灵识不断修炼积蓄，到了元婴期以后便可突破为神识。神识，其实是灵魂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把人的灵魂比作一棵树，那么神识便是这棵树上的树枝。树枝受损，树木也会受到影响。
裴意早年服用过一株长生草，加之当初被大长老废掉根基时，神识并未受损，是以，他才能不受凡人百年大限影响，重头再来，并造就金丹期便可使用神识的奇迹。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裴意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去。
这古墓的大小有些惊人，照理说从古墓出世到现在，进入的人应该不会少，但裴意走了一个时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幻术吗？”裴意沉吟，根据他所走过的路线，古墓在荒漠中所占的面积定不会小，但是以荒漠环境的恶劣，这么大的古墓怕是难以保存，他只能猜测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看似走了一个多时辰其实还在原地打转。
“嗯？”储物袋内传来震动，裴意伸手掏出一个东西，前尘石晦暗的外表在昏暗的古墓中隐隐发出微弱的光晕，一丝极淡的烟雾从石球内溢出，飘向一个方向。
裴意饶有意思地打量了前尘石两眼，还是跟了上去。
约莫半柱香以后，前尘石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强烈，裴意抬头看去，荒芜的墓室里，连门都裂成无数块碎石，墓室中的正墙上嵌着一棵琉璃树，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神树琉璃？！”裴意有些惊讶，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神树琉璃，上不触天，下不接地，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心诚则灵，其愿必成！
这棵树嵌在墙里，正好是上不触天下不接地，其形状也与古籍中所描写的一模一样！只是……裴意伸手摸了摸树身，玉石般的质感，但是软软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裴意收回了手，神树琉璃毕竟是传说里的东西，这或许是墓主人根据典籍记载打造的仿品也不一定。
前尘石嗡嗡颤了半天，见裴意不理它，竟自行飞出，贴在树身上，仿佛在从琉璃树中吸取什么东西。
裴意眉眼微阖，这前尘石……着实有些太过古怪了。
想看看它还能发生什么变化，裴意没有阻止，闲闲地靠在旁边半人高的石块上，任由它继续吸收下去。
双手抱在胸前，裴意看着占据了墙壁三分之二的琉璃巨树，眼神缓缓放空，在心里默默地想：
“如果你真的是可以实现愿望的神树琉璃，就让我早日找到明息吧……”
看着看着，裴意眼前一阵恍惚，耳边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叫……明息。】
【你这人……无耻至极！】
【是，我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怎么，你今天才认识我？！】
【我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对我说教的，趁我杀了你之前赶紧滚！】
【你为什么不信我……】
……
无数画面快速在裴意眼前闪过，如夜幕下的万家灯火，光影流离，遥不可及，最后全部碎裂，水月镜花。
他猛地回过神来，定睛看去，整间墓室都被氤氲烟雾缭绕，而烟雾的源头，正是贴在神树琉璃上的前尘石！
裴意目光一凛，想起了修默关于前尘石的介绍。
“只是……幻象么。”
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了空气，裴意踉跄地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嘴角下意识地扯了扯，表情似哭似笑。
刚才的幻象里，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青年不断地出现在不同的场景中。
那是他的……明息……
不过两百多年而已，竟然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面容了……
没有人知道，荒漠这个词，对裴意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片死亡之地，埋葬着他此生的挚爱。
两百多年前，道玄门遭逢大祸死伤惨重，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明息，明息百口莫辩。裴意为替明息赎罪，主动担下了前往死亡荒漠的任务，一走便是三年。
九死一生归来后，却四处寻不到人，方知明息在他走后不久也追着去了荒漠，且，魂灯已灭。
裴意旧伤未愈，心神紊乱当即便是走火入魔，之后记忆陷入了漫长的空白。清醒后的裴意顾不上自己根基已废此生无望于仙途，还是无法接受明息就这样葬身荒漠，尸骨无存。
此后不死心地闭关修炼也不过是抱着那一丝微渺的念头——至少，要将明息的尸骨寻回。
灵根二次觉醒且居然是更为罕见的变异雷灵根实乃意外之喜，但出关以后居然是整个门派上下除了他再无人记得明息，就仿佛他的存在被一双手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一样。
裴意曾以为是师尊暗中下手，抹去所有人的记忆，就为了让他断去念想，可后来他发现，师尊他们是真的不记得有明息这个人。
他的记忆是明息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裴意嘴唇瓮动：“明息……你恨不恨我……”
恨不恨我，当初没有相信你？
恨不恨我，没有去陪你？
恨不恨我，快要忘了你的样子……
……
另一边。
虞息辞刚解决了几个发现他行踪的修士，在他身边无聊打转的幽蓝光团猛地一顿，咻地化作烟雾散去。
“琉璃？”
虞息辞眉头微拧，调转方向朝神树墓室赶去。
……
轰轰轰——
巨大的打斗声由远及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这，裴意看了看还贴在琉璃树上舍不得离开的前尘石，催促道：“快点。”
前尘石上光芒闪了闪，似乎是在讨价还价。
裴意只得道：“最后十息。”
前尘石好像听懂了裴意的话，嗡嗡颤动表示回应，周身的烟雾瞬间更浓郁了，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十息时间一到，裴意抬手一招，前尘石自主脱离神树琉璃飞回他的储物袋内，就在这时，墓室另一侧尚且完整的门被猛地轰开，裴意迅速矮下身体，躲藏在他刚刚靠着的巨石背后。
裴意刚躲好，墓门就被炸开，透过石头间的缝隙，他看到一黄衫女子狼狈地跌进墓室，紧随而来的是三个魔修。
“焚寂魔宗的人？”裴意从他们的服饰大致判断出那三个魔修的身份，不过那女子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想来不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
“你们还想干什么？我身上的东西早就全部都给你们了！”黄衫女子撑着伤重的身体色厉内敛地道。
“听说第一个成功进入这里的就是你们古宁宗的弟子，肯定拿到了不少好东西吧？”其中一个焚寂魔宗的弟子阴仄仄地笑道。
黄衫女子：“那是我师兄又不是我，你们追着我有什么用？告诉你们，别打我师兄的主意！你们还不够格！要是师兄在这里，哪儿轮得到你们横？”
“哈哈哈哈，小美人儿的师兄，我们就怕他不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另一个魔宗弟子看到了墙上的琉璃树。
“这么大一块琉璃，肯定是宝贝！”
三人对视一笑，相互明白对方的打算，留下一人看着那古宁宗的女子，另外两人去挖墙上的琉璃树。
所谓千年老鬼，一千年和九千年，都是千年呀，而且万年老鬼似乎不太好听，你们就当是虚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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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前尘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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