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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赎人

“大胆!敢拦崔府车架!”马夫扬鞭。

下一刻,他像得到旨令般收声,空鞭打在天上。

车帘微微掀开了。

里头一片黑,只能看见卷开的布帘下泄出一丝澄练月华,是半截白袍。

柳茸感到自车内而来的视线,落在她脸庞,温度活络着血管里的血,双颊随呼吸起伏发痒,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随后,一道声音作春雷响在耳侧。

“姑娘的红裙,脏了。”

杜攸之恰时追上来,撞见马蹄前的柳茸,又看看眼前的马车,迅速认出了车架,上前作了一揖。

“不知是博陵崔氏哪位兄台来陈塘,在下杜冼杜攸之。”

“兄台?”车内人沉声冷气,这是他一贯对生人的语调,柳茸记得,“本官不记得与杜氏有多熟。”

杜攸之哽了一下,维系住笑,“原来是崔刺史。”

崔家仅有一位公子出了名的不看人情面。

“刺史大人也是来巡察的?”

“听闻此地有类甜果叫白糖罂,长安城难得,没吃过,来采买些。”

大世家采买轮得到亲自跑一趟?

谁信?杜攸之不信,但眼下气氛略僵,他不懂柳茸为何兀自跑了,更吃不准车上的人一直停马在此到底做甚。

这位刺史脾气古怪,时常狂言狂语,开罪人从不看场合。

崔刺史,刺得很,杜攸之不想多得罪,随口诌个由头打发要紧。

“内人不懂事,冲撞刺史,还请宽谅。”杜攸之又行一礼,“若无他事,能否请刺史稍侯片刻,下官有私事处理。”

说罢,打算去拽车前的柳茸。

“谁说我没有他事。”

车帘彻彻底底被一只手挑开。

美。

崔元的脸如冷浸的水月,嘴角熨平,不生柔情,周身镀了层漠然舒态的外壳,极不近人情,纵然过去日日相对,依旧会数度被惊艳。

比之前世数年后的相遇,此刻他的脾气依稀残留着年轻气盛时的倔傲。

他面色平缓,读不出贪嗔痴喜,平白无故遭人拦车亦没有气恼,“有拦车就有鸣冤,本官的规矩。”

杜攸之:“无心之举,何来的冤?”

溽暑气燥,晨起的日头东升扶桑,照亮车内男子刀裁的鬓角,崔元刚从庙里敬香完,衣摆间的寺香尚未淡去,经过柳茸身旁,眼风随香扫到她。

交接一息,人已横在杜攸之与柳茸中间。

睨了眼不远处留春台的招牌,再掂掂脚下一排街盖着的秦楼楚馆,崔元不可察勾起唇角,明眼人也约莫将始末悟了个七八。

内人?夫君?天不亮在花街柳巷追逃?

“这位姑娘,当真是你的妻?”

“不成?”反正他终要娶柳茸,她进入杜府是迟早的事。

“洞房了?成亲了?归宁过了?”

一连三问咄咄逼人,杜攸之的脸色倏然难看。

话里行间尽是对自己方才说柳茸是内人的嘲讽之意,柳茸是留春台里赎出的,上哪去归宁,留春台么?

他不是在嘲讽柳茸的身份,是在暗讽他杜攸之明明是花楼常客还要装贞夫。

如蓟在喉的沉默在发酵,崔元轻哂一声打破,“一无三书六礼,二无拜会高堂,她是你哪门子的妻?”

杜攸之凛了眉目,皮笑肉不笑,“崔刺史这是何意?堂堂益州刺史也管人情爱吗?”

“杜巡使可听过近日的采生折割案?”

“略有耳闻。”

“大梁采生折割罪重,不乏有人钻空子,想出先替商伎赎身后诱卖人口的奸计。此事甚是猖獗,本官不能多问?”

杜攸之好似被羞辱了,他和那些歹人相提并论?

“杜某为官清廉,以己身作责胜残去杀,与她也是两情相悦,崔刺史断不必怀疑。”

“是么?”崔元注意到柳茸裙尾溅的泥点,“两情相悦,人却在逃。”

杜攸之一时无言。

昨日之前情浓意切的人今早陡然变故丛生,他怎会预料得到。

他的思虑尚未从柳茸无端的奔逃中转过弯来,就撞上崔元卷入掺和,眼下情形已超出自己的控制,连个解释的理由也找不出,事情变化突然,根本无时间留给他编排。

“他的话当真?”崔元回身,对上柳茸。

“茸娘……”杜攸之也向她投来眼色。

柳茸垂目,不语。

“茸娘、茸娘?”杜攸之恍惚有些不可置信,他本期待着她的反应,期待她会站在他这边,万没想到她息了声。

不语已经代表了答案。

杜攸之伸出手,想要牵拽她灼红的袖口,被一只手截下,定在半空。

对上的,是崔元审视的表情,柳茸在他身后,几步之遥恍若隔世千里,她不作声,就这么看着他的僵持,杜攸之心中忡然。

他的茸娘在拒绝他,为何?

昨夜的疏离隔阂恍若一个引子,是脱轨的前兆,杜攸之如今才回味过来。

可是,他看不懂。昨夜她是那么地渴望与自己出留春台,为此还恼了,难道她的情谊和那晚的灯火一样虚虚实实?

她表现地那么渴望自己赎她,就像知道必然会发生某些事一样,诱着他推动着,要不是柳茸没出过留春台,他几乎要以为是柳茸和崔元设计了这一环。

而她也不可能与崔元有旧交。

心中冲动愈甚,杜攸之满腹疑恨,恨不得冲过去拢着柳茸的肩质问,再将人揉进怀里。

“还请崔刺史,纡尊,让道。”

一个莫须有的采生折割真能让一个刺史留下细盘?

同为宦海沉浮人,杜攸之本来不信,官官之间行事大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从三品刺史更是懒得管管鸡毛蒜皮的小罪,只要无伤大雅,不捅出来便充耳不闻。

但对方是崔元。

“可以是可以,但这马车,”崔元轻拍了几下车栏,“没有碰了就跑的理。”

“刺史大人待如何?”杜攸之咬牙。

“赔钱。”

杜攸之指示家丁取钱,银锭叮当。

哪知崔元一眼没分给他,指向柳茸,“不是你赔,她赔。”

*

鸨母收到风声急匆匆跑出留春台,就见道上杵着两尊人像胶着。

一尊身着檀色香云纱,凤眸长眉,面色不悦,一尊酽白胜雪,凌目冷视,互不相让。

天光全亮了起来,路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正午日头落在攒攒人头上照得发顶发烫。

“二位爷、有话好说、”鸨母阅男无数,一眼看出对面气度不俗。

她暗压压向柳茸投一记诘问的眼刀。

这单杜攸之先交了部分身价银,剩下一半要等放了柳茸的卖身契才交。

要是因今日之事杜攸之反悔不赎人了,她刚收的银子又要吐出来了。

一道声音唤住了她。

崔元:“夫人如何称呼?”

鸨母愣须臾,赔笑,“妾身性阮,唤妾身阮娘子即可。”

“阮娘子,”崔元用极好听的声音梳理脉络,“今日是你院中花魁茸娘子赎身之日,有或是没有?”

“有。”

“但不巧冲撞崔府马车以至马匹受惊,耽搁了我的要事,该赔,你说是也不是?”

“……是。”

阮娘子呵笑几声,甩着帕巾打圆场,“官人莫怪,茸娘定事出有因、”

“那便好,我做事素来公平,谁冲撞的就找谁赔,不知茸娘子的百宝箱是否肯割爱?”

每个乐伎都有自己的“百宝箱”,储存着十几年的积攒,法不容贱籍有私财,但女子终归有首饰,不少商伎会以珠宝首饰替换,存在百宝箱。

鸨母命人将柳茸行李里的百宝箱拿来,柳茸打开最下一阁,玉钏珠链混杂,崔元随手抓了把。

咫尺之间,她听见崔元用几乎仅有二人可闻的声量问,“你想跟他走吗?”

他,指的是杜攸之。

“答我的话,想吗?”

崔元神色沉敛,压低声追问了一遍。

他在探,在探她的态度。

“我不想。”

三个字落下,崔元像个解封杀咒的杀手,闭目缓思片刻,命随从上前,“阿五,可听见这位姑娘说了什么?”

“小人听到了,说‘她不想’。”

崔元问,“不想什么?可否请姑娘如实做答?”

杜攸之:“茸娘!”

柳茸定定凝着眼前人,目光褪去拦车时的飘渺,声音清亮。

“我不想跟杜攸之杜郎君,他若为我赎身,我不愿。”

杜攸之哑然,手滞在空中,眉头深蹙不化。

“听见了吗?”崔元拂了拂衣摆,双眸墨黑,“马车没有碰了就跑的理,世间也没有强买强卖之理。”

嘈杂声自人群中密密层层,越传越大。

有戏谑,有蔑笑,有新奇,仿佛在看一个因不懂常识而闹笑话的毛小子。

“此人糊涂了吧?对着勾栏院说没有强买强卖的理?”

“圣贤书读傻了吧……”

“这地方是勾栏院,可不是什么茶馆铺子。”

“富贵公子就是将人想得天真,伎子赎身还能由得了她们?岂非乱套了?”

白马车上的马夫扶额,却也只能依着崔元。

人群嚷嚷低语,崔元仿若无人,面色不改。

鸨母悻悻笑着,“这位官人,杜大人已经交了茸娘的身价银,官人实是在难为妾身。”

崔元投来一眼,“交完了吗?”

钝刀刮肉般的感觉令鸨母打了个寒颤,她踟蹰着,如实做答,“尚未交完。”

还想进一步解释,崔元掀过白袍,任由四方耳风刮过,流星跨步走向鸨母。

数块名贵金链玉石投入鸨母手中,正是方才从柳茸的百宝箱内随意抓取的赔偿。

“她的身价银,我替她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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