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洋用浴巾擦了擦头发，晶莹的水珠挂在发梢，裸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膛。五官是很有攻击性的浓颜，眉眼深邃，带着点很有距离感的锐利。
他低头，给婶婶发消息：他到了。
他堂弟高考在即，还剩不到半年，因为临时转校，所以只能来秦于洋家里小住。
好在秦言性格不错，不算麻烦。
婶婶：婶婶人在国外，大概两个月的时间，言言的生活费会定时打过来的，实在是麻烦小洋了。
秦于洋回了一句：不客气。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秦于洋还没顾得上吹头发，只能先一步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有些眼熟。
“您好，找一下秦言。”
女生声音温软，肤白通透。披着微卷的长发，打扮的清新得体，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不消片刻，她错开眼。
眼前的人，是他同校同年级的校友，只是不同系，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
她作为学生会副会长，至少还是能把人认出来的。
秦于洋耳根红了，好在程熙的视线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
“我拿件衣服，你随便坐。”
“好。”程熙接过水杯，主动开口道，“我来给秦言送笔记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您说过？”
“？”
秦于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堂弟好像说过，他女朋友要来送个东西。
女朋友？
他身后的那道门开了。
秦于洋亲眼看着堂弟，推开门后扫了一眼客厅，很平静地挑眉问道：
“哥，我女朋友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忘了。”秦于洋很闷地回了一声，就抬腿回自己房间了。
他的模样生的极好，虽然头发还没来得及吹，显得乱糟糟的。但是长相俊朗，站起来比秦言高半个头，放到大学里也是很容易记住的形象。
程熙收回目光，轻轻弯起眼睛，朝着秦言招了招手：“我把我高中的笔记给你找来了。”
这是秦于洋在回房间前的最后一幕。
秦于洋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可疑的脸红。
真像个傻逼。
他努力了半年多，从打听程熙去图书馆的时间、课表，也不过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单向“偶遇”的那种。
程熙是块“木头”，他多次故意从程熙面前经过，她抬眼多看一眼都没有过。
他脑海里走马灯一般的过了一遍这半年的数次偶遇，越想越觉得奇怪，堂弟这么标准三点一线的生活为什么能认识程熙。
卧室和客厅仅一墙之差。
两人说的什么内容，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言坐在她身边，人很清瘦，垂眸拿书的时候，更加显得眼睫毛格外的长。
“多谢，辛苦你跑一趟。”
“不麻烦，顺便过来看看你。”
程熙弯着眼睛逗他。
秦言耳尖通红，“嗯”了一声，非常珍重地翻开笔记：“姐姐的字很漂亮。”
秦于洋垂着眼，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晦暗，心里酸溜溜地想着：他嘴还挺甜。
他堂弟他还没数？
心情好的时候叫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冷淡地扫你一眼，这也算他打过招呼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程熙很温柔地问：“新学校习惯吗？”
“还好，我能适应的。”秦言很矜持地点头。
“能适应就好，你现在高三了，有什么心仪的学校吗？”程熙问道。
秦言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和姐姐上同一所大学，和我哥一样，选金融学。”
程熙点点头：“你亲哥？好像没见你提过。”
“是堂哥，我伯父的儿子，不太熟。”秦言轻描淡写地掠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别来。
秦于洋气的从床上坐起来。
他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全是他头发上的水掉的。最后认命地拆开被套，干脆把外面的一层拿出去洗了。
秦于洋路过客厅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经过。
倒是秦言难得的“关怀”他这个长辈：“哥，怎么了？”
秦于洋平静道：“被子脏了。”
秦言的目光有些微妙。
于是，秦于洋只好忍着咬牙切齿的情绪，多解释了一句：“刚才忘了吹头发，水打湿了。”
“哦。”秦言没再多说，偏头问道：“你留在这儿吃晚饭吗？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饭点了。”
程熙抬头，发现目光灼灼的还有一个人。
秦于洋收回假装不经意的目光，把被单扔进洗衣机，说道：“嗯，我会做菜，今天新买了莴苣……”你喜欢吃的。
这是他观察了半年得出的结论。
连秦言也没注意过的，但如今，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程熙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秦于洋说完，没听她的回复，就一脚踏进厨房。
任劳任怨的当起了堂弟的“爱情保安”。
堂弟恋爱，我做菜。
堂弟结婚，我洗碗。
他取下砧板，左手把早就准备好好的莴苣按住，右手利落的切成一片片的。
像泄愤一样的使了很大的劲。
秦于洋一边切一边想，他不会再喜欢程熙了，毕竟只是喜欢了一年，又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算她没眼光。
程熙刚交代完秦言事情，就向着厨房这边走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毕竟留下来吃晚饭是计划之外的决定，让她什么都不做的坐着等开饭，教养上实在说不过去。
秦于洋把衬衣挽到臂弯，露出精壮的肌肉，身长肩宽，做菜都赏心悦目。
因长期一个人生活，所以刀工也很好。
他注意到程熙的时候，险些把自己的手给切下来。
为了显得自然一点，秦于洋就尽量挑字少的说：“把茄子洗了吧。”
“好。”程熙走到水池旁，问道，“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你很眼熟，也是H大的吧？”
秦于洋很高冷地“嗯”了一声。
心想，我隔三差五就从你面前经过一次，你不眼熟才有鬼了。
程熙偏过头，露出漂亮柔和的侧脸。穿了一件淡绿色的吊带裙，露出雪白的肩膀。
“我们加个微信吧。”
秦于洋心想，这是她主动要加我的，拒绝别人不太礼貌。
于是很矜持地考虑了两秒，右手很诚实地掏向口袋：“好，你扫我。”
程熙擦干了手，很快的加了好友：“因为小言高三了比较忙，我怕平时可能没办法及时联系到，正好我们又是校友。挺巧的。”
秦于洋真想收回自己的手。
“他只是暂住，我平时不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如果你联系不上的话，我应该也联系不上。”
“好，我清楚了。”
程熙把洗完的茄子放上砧板。
秦于洋是想说，如果你只是为了我弟，那也没必要加我。
既然不喜欢了，最好还是别有联系的好。
然后，他看到程熙接过他身前的菜刀：“茄子是红烧吗？那我先切了。”
秦于洋手一抖，点了“同意”。
秦于洋：“……”
哦，是天意。
而且就是加个好友而已。
我要是不加，那才过于小题大做了。
他平静地放下手机，有些心虚地往门外瞥了一眼——
秦言正巧往里看过来，眼神清冷。
和他装出来的平静不一样，秦言的是真如同一潭湖水，波澜不惊。
这也是因为他的家里，婶婶和亚叔离婚的太早，常日吵架，所以秦言从小就话少，性格冷淡。
这种性格的小帅哥，确实很容易激起女生的保护欲。
这也难怪。
程熙看着就好骗。
他心里开着小差，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游刃有余的。
只是神情看上去有些冷硬，收拾桌面的动作略慢了，就像杵在门口散发低气压。
程熙向来对情绪的捕捉很快，抬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秦于洋回过神，非常自然地去水池冲了一下刀，“切完了吗，起油锅了。”
秦言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于是放下笔记本，也朝这边走过来了。
秦于洋决定先发制人，回头很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之前都没说过谈恋爱的事情？婶婶知道吗？”
当即，秦言就愣住了。
秦于洋心底松了口气，他就知道没那么快。
程熙主动解围，很诚恳地抬眸说道：“没谈多久，我家里也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慢慢认识。”
那双眼睛清透动人，特别有灵气。
秦于洋：“……”
他就说程熙好骗。
这要换他，能把H大的天台连夜改成炮台，里面装满烟花，炸上天以后全是“百年好合”。
“我打算等考完。”秦言倚在厨房门口，顺从地点头附和程熙的话。
他偏头看向秦于洋，不经意地问道：“哥，刚才我看到你加姐姐微信……”
秦于洋收拾桌面的动作都没停顿下来一点，很漫不经心地轻点一下头：
“我和她一个大学的，人家有个联系方式也好更了解你。”
他朝锅里倒油，顺势把茄子从砧板上扫下去，动作自然地剁碎了一瓣蒜头。
嘈杂的做菜声中，传来了他堂弟幽幽的声音：“哦对，哥，你也是H大的？”
秦于洋忍无可忍：“你连你哥什么大学都不记得？”
秦言沉默了一会儿：“哥，那你知道我高中什么名字吗？”
秦于洋：“……”
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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