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已经看呆了,瞧她满眼的欣喜,萧南风踮起脚仰着头,冷冷的想着,你到底是真的武力低微见识浅薄,还是深藏不露暗中讥讽?
却听见萧楚瑶说道:“全打完了,哥哥回来了。”萧南风忙低下头不敢再偷看。
萧楚溪轻功不错,走路的脚步声很轻。
几日未见,宁芊芊已得宠的厉害,萧楚溪回来后,竟不惜纡尊降贵向宁芊芊邀功,二人这般调风弄月,简直毫无体统。
只听见宁芊芊嗔怪的说道:“第一次见,杀鸡连猴子一起打的。”
萧楚溪哄道:“学武的不像文人识时务,他们都一根筋,拳头不亲自挨在身上,是不会死心的。只是宁芊芊,你连镇国公世子都敢冒犯,现下可会害怕?”
“镇国公满门忠烈,秋城之役,七子去一子回,我今日的确不该这般辱他。”宁芊芊轻声说道。
“此事你怎会知道?秋城之役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说话的是萧楚溪。
萧南风在心中答道:自然是因为本王教导的。
他听见宁芊芊说道:“谢世子小时候喜欢下棋可是输了就会哭鼻子,当年世子入宫跟殿下下棋,镇国公专门来求殿下下棋输给他。殿下仁德,就答应他了。”
萧楚瑶怒道:“他哪里仁德了,他从小就心机深沉!他要是真仁德,你心口那个血窟窿是哪里来的?”
他听见宁芊芊的声音突然冷了许多:“他的仁德,是碾碎凡人脊梁,供尊贵者蘸血取乐。”
萧楚溪声音满是笑意:“你既这般恨他,本王替你杀了他如何?”
萧南风冷笑着挑了下眉,便听见那罪人大言不惭道:“天才沦为平庸,尊贵者不得不低头,驯养他比杀他更痛!”
明悟猛的挤上近前,萧南风一看,这才发现明悟已气红了脸,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那模样竟是要即刻冲出去剐了宁芊芊一般。
萧南风笑道:“你总这般莽撞,让她三言两语激的乱了阵脚,所以当年比试才会次次败在她手下。”
明悟皱眉眼神好似把他看穿一般:“主子,她要驯你,你好似很开心?你不会以为她是畏惧靖王才故意这般说违心之言吧?她从小胆子大的像个傻子一般,何曾怕过任何人?都是你惯得,养出一条全无心肝又胆大包天的狗!”
明悟甚少这般口齿伶俐,他被抢白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脸颊有些滚烫。
正自尴尬,便听见萧楚溪说道: “你当真这般想,那又为何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声音中隐隐有丝危险。
宁芊芊啧道:“王家大儿阴虚火旺,李府嫡子肝郁气滞,张府的才好笑,一家三子竟无一人能继香火。不过无妨,只要吃了我的丸药,半年内,保证药到病除。”
萧楚瑶抚掌笑道:“还赚呐!我的宁掌柜,这园中的布置,少说从姑母那儿赚了有十万两了吧?方才在灵越那儿,又是三万两,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莫不是要造个金屋娶我回家不成?”
萧楚溪嗤笑道:“她这般胡闹,你竟也纵的她!一个弱女子,沾的什么铜臭气,整日里没个羞臊。做了本王枕边人,多少银钱配不得?”
萧楚瑶怒道:“哥哥,你若再这般唐突她,我定不依!”
宁芊芊道:“再去助郡主一下吧,看她也是不中用,那般助她搭台唱戏,谁知道没说两句,谢长临就走了,再这般又缠上你可怎么办。”
萧楚瑶笑道:“好,不怕,宁神仙不是还有最后一计么?”
半晌再没听见人声,他踮脚一看,亭子中空了,他忙扭头去看明悟,明悟说道:“早走了,看方向是西偏殿。
西偏殿帘子放了一半儿,帘下置着棋盘,谢长临执白先行,宁芊芊跟他针锋相对。
谢长临稳扎稳打,入界缓慢,宁芊芊攻势凶猛,紧咬不放。宁芊芊的下法着实有点泼皮无赖。谢长临很快乱了章法。
如此,正着了宁芊芊的道,他以为宁芊芊是拼命三郎,顾头不顾尾,怎奈她是乱中有序。其实谢长临棋力不弱,只是仁厚难敌狡诈。
宁芊芊停了手,看样子是等着谢长临掀棋盘。萧南风忙抓住谢长临的胳膊,示意他莫要声张,谢长临望了他一眼,摆手起身离开了。
萧南风见宁芊芊起身要走,他忙捻起一颗棋子落子。
隔着帘子,她并未发现对弈的换了人,她有些得意,故意露出破绽,实际是织着网,就等人往里钻。
萧南风笑笑,她的棋路还是这般刁钻,萧南风在她的陷阱边缘试探。
她可能是以为对面放弃挣扎一心求死了,所以也开始兴致缺缺了,但是攻势却不减,应是急着终结棋局。萧南风便故意缠着她,任凭她攻势汹汹,愣是弱柳扶风般让她摸不着头脑。
很快,她换了打法,不敢再孤军深入,开始老老实实巩固大局,萧南风却趁其不备,在棋盘的西北角上开始缓缓蚕食她的围地。
一连提了她好几颗棋子,萧南风听到她呼气都满是委屈,他努力憋着笑,开始偷偷给她让棋,果然,还是第六次让棋时,她发现了端倪,萧南风见她将棋子放到手心,三指捻着棋子,眼看就要投子认输,他却下意识哄道:“深入腹地还有一战之机。”
话说出口,萧南风一愣,果然宁芊芊猛地起身,他掀开帘子,便看到她的裙角已消失在屏风后。
萧楚溪攥住他的胳膊冷冷道:“她如今快活得很,劝你莫再纠缠,若当真想要人,拿无相功来换!”
萧南风忙笑道:“兄长说笑了,将死之人,哪配谈恩怨。”
萧楚溪正要反驳,却被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南风哥哥怎么在此,倒叫清儿好找。”
萧南风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张清弦正对着他笑的满脸恶意。上次之事,这第一贵女至今耿耿于怀,一起共谋大事,这般作为未免气量也太小了些。
萧南风像被挟持一般,让张清弦挽着进了殿中。陛下正在首座上,他眼下泛青,想必这几日梦魇的毛病还没治好,真想当众问问宁芊芊,到底是如何吓的这贼帝。
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禀陛下,罪婢带到。”
萧南风忙抬头看去,身旁人却讽刺道:“殿下,可要注意体统,切莫为了无用的情爱,坏了体面尊贵。”
萧南风并未理她,只皱眉看着殿中跪着的宁芊芊,她头紧紧贴着地。
陛下声音威严:“好个奴才,你倒是说说,谢爱卿如何昏聩。”
宁芊芊一定吓坏了。
陛下身旁内侍却斥责道:“大胆,还不回话。”
萧南风攥紧了拳头,身旁却传来一声嗤笑,不去理会张清弦的幸灾乐祸,他冷眼死死望着宁芊芊。
便听见她轻声说道:“回陛下,婢子愚钝,不知那位大人为何昏聩,只是常听街头稚童唱道:挑来粟,换饴糖。织了布,买手鼓。稚子尚且这般富庶,却不知大人口中为何常念饥荒。婢子无知,求陛下责罚。”
萧南风暗暗松开了手,她声音装的无知,逢迎的却很高明,他瞥见谢长临气的更是说不出话来。
陛下却突然忽然撂下银箸,玉扳指叩在翡翠酒盏上发出清响:“雍王在外游历五年,对这刁奴口中的富庶又如何看啊?”
萧南风起身拱手道:“陛下垂拱而治,如今朱雀街的外商,比往年多上三成。去岁太极殿琉璃瓦的积雪,更是比明德七年薄了几分。想是四海承平,连风雪都不忍压塌这锦绣河山。”
陛下冷笑道:“好个风雪不忍,雍王是暗讽,刁奴欺君,妄言盛世蒙骗朕吗!”
萧南风心底暗暗冷笑,却不得不忍下屈辱,逢迎之话撵至嘴边,却听宁芊芊已经贸然开口:“陛下德被八荒,恩覃四海,是以昊天降瑞雪,后土凝霜华,天佑大盛,福泽万年。”
话音刚落,萧楚瑶已匆忙走到她身边,跪地道:“是瑶儿管教不严,府中奴婢造次了,求陛下责罚。”
陛下见到萧楚瑶,眼中寒意淡了几分,淡淡道:“好个刁奴,罚跪两个时辰,下去吧。”
宁芊芊走了出去,萧楚瑶却依旧跪地不起:“瑶儿心悦一人,此生唯他不嫁,他既不敢言说,那便由瑶儿求他一句心意!恳请陛下允准。”
萧南风一愣,便见陛下脸色满是怪异:“何人?”
萧楚瑶泣道:“陛下当知此人!”
萧南风满心震惊,再看向陛下,他已全然慌了,紧接着强装镇定道:“长公主醉了,来人,扶她回房休息。”
萧南风扭头望向殿外,宁芊芊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的笑,原来,这便是他们方才所说的第三招,只是那晚,宁芊芊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畏楚瑶如虎。
萧南风正在思索,身旁的张清弦却冷冷道:“去岁殿下还未回京,不知那太极殿的积雪又是如何知晓?殿下是色令智昏急于袒护刁奴,还是羽翼已丰,才敢这般口无遮拦?”
这般质问让萧南风着实不喜,他却并不分辩,只是静静摩挲着面前酒盏。
许是见他不理,张清弦更为生气,语气越发嘲弄:“方才,若无长公主求情,她那般放肆,殿下可护得住她周全?清弦奉劝殿下理智些,莫毁了大业!”
萧南风望着酒中倒映的双眸,只觉心乱如麻,恨恨的想着:乱臣贼子忝居高位,还敢妄言盛世!只是方才,她为何要那般莽撞插话。
萧南风扭头看去,她独自跪在阶下,眼中不辨喜悲。
“殿下~”张清弦柔声道,她一连唤了他三声,他不悦的扭过头去,却猛地被一杯酒怼到了嘴边,他皱眉,张清弦却笑的温柔:“当着这么多人面,殿下莫不是在赏殿外的那树海棠花?”
张清弦语气满含讥讽,他却只得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杯酒入喉,他眼神却依旧暗地望着她,张清弦却又说道:“殿下知道为何她要拾起裙角的海棠花瓣,恭敬的送入白玉阶上吗?”
他也有些奇怪,便问道:“为何?”
张清弦嗤笑一声:“因为见到了第一贵女的国色天香,她自知身份低微,如此华英不敢亵渎分毫,外面春光虽美,却无一缕属于她。”
他挑眉道:“这你多虑了,她向来是个目空一切的。她曾说过,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自有一番气度,广阔天地任她作为。”
张清弦又笑道:“她这般洒脱的秉性,若是一直跟在靖王殿下身边,那定是天真烂漫,只可惜却从小待在你身边受尽磋磨,殿下这种冷情冷性作践人心的性情,得你青眼便是她最大的不幸!”
萧南风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你可否好相处些?到底要本王如何做,你才能不这般刻薄?本王再次斟酒向你赔罪如何?”
张清弦叹气道:“不必,其实也不怪你,是我自视甚高。只是我宁愿你醉心权势始终冷情冷性,这样我才会好过些!所以我会一直看着你,怎么彻底失去这个唯一的例外。“
萧南风默默地叹了口气,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之人,自己所图定然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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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诛心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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